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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十九:高原(中篇) ...

  •   5:互相没记住脸的债务关系

      被称为‘布里格斯之北壁’的女悍将奥莉薇,大半夜带着两位炼金术师回家后,自顾自倒了杯咖啡,陷入了客厅正中的沙发里,没有再招呼其他人的意思。烛台的微光将她本就冷漠的脸色更映得有些阴晴不定,在这种情形下,不知迹部是怎么想的,反正阿列克斯少校是绝对不会去打扰亲爱的姐姐大人的。

      ‘豪腕’鬼鬼祟祟的拽着‘冰’顺着墙角溜进厨房,然后给他的客人端出了一些精致的点心,甚至还倒了一点红酒。不过同为世家贵公子,当然无论豪富程度还是拉风程度都比阿姆斯特朗家只高不低的迹部大爷终于愤怒了,他的手掌泛着微蓝的冷光,落在他手里的水晶杯连着里面的红酒就渐渐被冻成了冰雕。

      “不管那是北壁还是别的什么吓人的称号……为什么只因为她一个人霸占了整整二百平的客厅,我们就必须在这个不合礼仪规矩的犄角旮旯里吃夜宵?这就是你阿姆斯特朗少校的待客之道吗恩?”

      豪腕整张脸都囧成了包子状:“就算被阁下这么说……吾辈也没办法反驳,但谁让吾辈今晚的客人是您呢!”

      “你什么意思?”冰之阁下扬眉。

      “你也看到了家姐是那副样子……如果身边的客人是个性格温文和气的,倒也问题不大,看家姐那气场全开的BH度,肯定是在哪里受了气,所以会迁怒于她所撞见的一切东西……只要忍一忍就好了。可吾辈方才目睹了您在军部把罗伊上校的办公室都冻成了冰窖的场面,说实话上校比起家姐来,那脾气已经相当不错了!和上校都能打成那样,把你和姐姐放在一起超过一分钟,吾辈都难以想象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

      “少校,这可真是天大的误会,”迹部一撩额前碎发,“本大爷向来是有格调有品位的和平主义者,上校的办公室明明是他自己放火烧到无法修补的……当然,在那之前我是有冻一遍,但如果没有被他纵火……只要解除冰冻,根本对他的办公室不会造成什么破坏好吧。”

      “……能让上校忍不住放火烧掉自己的办公室,冰之阁下挑衅他人的水准还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你就不能安安静静的和吾辈在这里待着谈谈人生谈谈理想,然后避开姐姐直接走人吗?”

      “不能。”

      “真是无情的干脆……这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本大爷突然想起来了……那个女人,欠了我好大一笔账还没有还呢。”

      “什、什么!姐姐居然会赖账……这是不可能的,虽然她嚣张、冷酷、激进、残忍、缺乏人类应有的怜悯心和同情心以及与人相处的耐心……但她从来不赖账。而且刚才她好像第一次见到阁下的样子,为了阿姆斯特朗家的名誉,吾辈恳请你不要说没有根据的话!”

      看到阿列克斯·路易·阿姆斯特朗少校一脸认真严肃的说出这番话后,迹部也没有与他争辩的意思,反倒弹了弹杯口,那本被冰冻了的鲜红液体开始随着他的姿势晃动,他冲豪腕举杯示意,然后轻抿了一口:“本大爷是北方最强的炼金术师‘冰帝’,但这个名号是怎么来的,你又知道吗?”

      “冰帝……”阿列克斯上校敲着自己的额头,脑袋上的天线卷也如弹簧般biubiu的弹动,那些自带的闪亮星星绕着他这副沉思状的脑袋转了几圈后,突然‘叮’的一声大亮。“吾辈想起来了……据说那一年深冬,趁着一场百年不遇的特大风雪,德拉克玛军攻过了边境线,当时布里格斯基地远没有现在的规模,姐姐到任也不过一年,何况对方有备而来,基地里发生了叛乱,叛军占据了基地,姐姐与几位指挥官负伤逃走,准备找机会夺回控制权……”

      迹部不耐烦的冲他压了压手腕:“我没让你背北方战史啊少校!”

      阿列克斯的双眼放出崇敬的星星:“在这样混乱的大背景下,冰之阁下一战成名,当年您还只是刚刚二十岁的青年,据说凭一己之力将侵入边境线上的敌军冻成了整整一排的冰雕……正因为如此,敌军攻势不得不暂停了将近一个小时之久,布里格斯的压力骤减,姐姐肃清了叛军,重新布置了防线,这才将主动权抢到了手里,完全打碎了德拉克玛的侵略计划……知道这件事的人,无不将您的功劳铭记于心,都说在北方冰原,您的能力几近于无敌,所以才有了‘冰帝’这样的称号!额……话说,这样的话你们俩怎么会不认识对方呢?明明有这样的合作之谊啊?”

      “那是因为,对于令姐那样的人来说,本大爷只是一个可以派上用场的‘意外’吧,所以……”

      哼,所以连真名都没有说。直到今天在这里看到,那标志性的长长金发与艳丽的五官,才从她的弟弟那里得知,这个他认为早就在那场暴风雪中丧生,所以一怒之下让整整千余公里国境线上的侵略者全部陪葬的‘柔弱’女子,竟然是军部流传的冷酷堪比魔鬼,剑术通神,北方难攻不落的国之竖壁,将官中唯一的女性(也可能根本就不被看成女性)的,奥莉薇·米拉·阿姆斯特朗!

      以他迹部大爷当年在网王世界里就赫赫有名的超强眼力,竟然会看走眼,而且竟然会走眼走到这种地步……实在是没法详细说出来啊。

      于是当静静陷入沉思中的奥莉薇,支起下巴的手中突然开了一朵冰雕的蔷薇时,她转头便看到了白衣银发的美男子抱臂倚门,脸上一派孤高不羁,而自家那没用的弟弟则是耷拉着脑袋顶上的天线,无奈的跟在人家的后面。

      ……切,阿列克斯这家伙,总是这副软绵绵的样子,真想把他的天线给拔掉!

      脑海里第一反应还是教训自家弟弟,不过她很快就发现,那个据说实力一流的国家炼金术师‘冰’,才是自己需要全神注意的对象。

      ——我还以为在我明显心情不好的时候,还敢来明显挑衅的人,至少不存在于这个中央市呢。

      一念之下捏碎了冰蔷薇,奥莉薇少将长刀出鞘:“国家炼金术师,这是你作为客人,向我这个主人打招呼的方式吗?”

      “姐、姐姐,别冲动啊……而且这个房子的主人是父亲大人吧……”

      “少废话,阿列克斯,给我闪开!”

      “可、可是迹部殿是愚弟的客人……”

      刷刷刷……

      少将早已欺身近前,一刀戳入了迹部与阿列克斯的中间,两人身子闪动,让过这凶器,几缕断掉的发丝才慢慢飘落。

      哦?果然传闻不假,这女人脾气还真不是普通的不好。迹部挑了挑眉毛,冲那个纤细但异常彪悍的身影打了个响指,对方反应神经相当敏捷的往后连跳数步,让过了地上突然盛开的几朵锋利的冰莲。

      “姐姐、迹部殿……”

      可怜的阿列克斯还想劝架,那从两个方面来说脾气都不怎么温和的人从两个方向发话:

      “阿列克斯,没听到吗?给我闪一边去!挑衅者就要让其尝到完全绝对的压倒性败北,哼!”

      “少校,承蒙你邀请,如果对阿姆斯特朗家造成无法挽回的破坏,本大爷会负责善后的,请安心吧!”

      ……谁听到你们这种说法会安心啊?!

      少校目瞪口呆的站在一旁,还未拿定主意到底是插手劝架还是如他们所说安安全全围观就好……只见一个剑术高手一个炼金术师已经以各种诡异的方式交手数十招,爆裂的剑气毁掉了三层厚实的墙壁,而那个超过200平地大客厅也彻底变成了天然的滑雪场……

      不过两人并没有如少校所担心的那样打到天荒地老。奥莉薇少将看到迹部使出了这样大规模冰结的招数后,立即停止了进攻,她站起身子,将宝剑扔回了鞘中,略显迷茫的眼神定格在迹部的脸上,虽然这张脸实在没啥印象……不过这个头发的颜色,这个嚣张的招数……对国家炼金术师一向缺乏必要关注的纯正军人奥莉薇,终于皱着眉毛试探性的对他说:“国家炼金术师,称号为‘冰’的迹部,就是君临北方的……冰帝?”

      “啊恩,”迹部也露出松了口气的样子。看来这女的总算没有太忘恩负义,应该是想起来那时的事了。

      “居然在这个地方见到你,还是阿列克斯那废物的朋友,这可……”少将眯起眼瞄着自己的弟弟:“这个星期的训练就放过你吧。”

      少校也松了口气。那是训练吗?那是蓄意谋杀!

      于是迹部看到少将冲着自己走过来,伸出了一只手。

      她说:“当年德拉克玛反击战中,我军在外忧内患、无比艰难的情况下,得到了北方最强的炼金术师‘冰帝’的仗义出手,才有机会肃清叛乱,反败为胜,本官早就想面见你一次,表示感谢,但由于你行踪飘忽,我的人又要镇守要塞,无法派出太多专门去打听你的消息,所以只好作罢。如今难得阿列克斯做了一件正确的事,就是邀请你这个时候来家里做客,终于让我奥莉薇有机会当面向你表示感谢了,不过既然你现在是国家炼金术师……”

      ——国家炼金术师可是军队的走狗,帮助军人镇守国境也算是分内事,这样的话承情的压力不大了。

      迹部与她我了握手,眉毛微动:“你管我是不是国家炼金术师,这笔债你非给本大爷划清楚不可。”

      奥莉薇迅速变脸,心忖这家伙怎么这么斤斤计较,边黑了脸边想把手抽回来,却发觉对方根本没有放开的意思,一时间警惕性大起,另一只手已经按上了剑柄。

      6:让亲妈都认不出来的打扮

      打架的时候已经发现了,这个迹部实力之强,远超自己预料。即使是在军方有着伊修瓦尔英雄之称的‘焰’,估计在这个男人面前,也占不了多少便宜,而且还是这种在北方绝对逆天的能力……这么强悍的人,如果没有必要,自己是绝对不会轻易得罪的。她奥莉薇虽然强横,但又不傻。

      “冰之阁下还有事?”

      “奥莉薇·米拉·阿姆斯特朗,敢耍本大爷……安心吧,做冰雕时,一点都不痛!”

      刷。

      军刀再次拔出,强行迫使迹部放了手,奥莉薇连退三步,脸色虽然没变,但心里却颇有些惊疑不定:看来得罪的还挺严重哈?一个照面就要下死手?

      不过虽然奥莉薇承认他很强,或许比自己强,但服软的话是绝对不会说的。

      “耍你?开什么玩笑,”饱满的红唇里吐出一个满是不屑的音节:“嘁,论个人战力,你的确算得上北方最强,但别忘了整个北方,可是我们布里格斯军的地盘。在那里,本官从来只杀人,不耍人!”

      迹部愣了一下,这个时候看到两人终于从实战改成了嘴仗的阿列克斯少校,赶紧上前堵住双方的火山口,和稀泥道:“算了算了,姐姐你消消气,迹部殿也冷静一下……好说你们曾经也共同抵御了外侮,姐姐,那时他也算帮了布里格斯大忙,其余的就不要计较了吧!”

      奥莉薇额头上的青筋十字路口少了两个,想起那次的确是承蒙冰帝出手控制局势,虽然不一定是为了帮布里格斯,但她是间接受益者没错,于是收了兵刃,缓和了脸色。

      反倒是迹部额上多开了几道十字筋:“什么叫做共同抵御外侮,本大爷明明就是被她忽悠去单枪匹马灭了一条战线的!”

      阿列克斯僵硬的转头看少将:“姐姐,你还会忽悠人啊……”

      奥莉薇也怔了怔:“我怎么不记得当初有派出炮灰队呢……”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再次仔细打量了迹部几眼,一直冷若冰霜的脸上才浮现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你是那个时候的……”

      “别告诉我说你根本就不记得本大爷的脸了!”

      “迹部殿你在意的方向也太微妙了……”阿列克斯无力。心说虽然你长得不错按理说人人都该过目不忘但纠结的重点不应该是这里吧……

      奥莉薇:“那时你的样子就像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废物纨绔,老娘为什么要特意记住你那弱不禁风的脸?”

      阿列克斯:“姐姐……再用这种口气说话您真的嫁不出去的……”

      ‘咚’,阿列克斯直接大头插入方才剑气爆开的厚墙之中,少将收脚,自始至终眼神都没有离开面前的银发男人,踹弟弟乃是顺便:“而且你当时也没有自报家门说你就是那个‘冰帝’,这不是你自己的错吗?”

      迹部无语的目送少校呈抛物线状直入墙壁,再看看那个恶魔般的始作俑者,在心里叹了口气。

      算了,本大爷宽宏大量,不跟她计较了。连对待自家弟弟都这么毫不留情,对别人……更是再正常不过了吧。

      心中纠结了好长时间的谜团终于解开,而且当年那个女子并没有死……其实说不定是件值得高兴的好事来的。虽然真正接触到她后,赫然发现,现实和理想……还是很有差距的……

      “你既然是国家炼金术师,那么,”看到迹部的脸色从开始的飞扬跋扈突然变成这样,眼见就要甩手告辞了,不知为什么,奥莉薇心里一动,却开口道:“有没有兴趣跟我去布里格斯帮个小忙?”

      “这就是你刚才回家一直沉着脸的原因?”迹部反问。

      这时,终于把身子从墙壁窟窿中挣扎出来的阿列克斯也不失时机插话:“对啊姐姐,为什么这个时候你会回中央?愚弟根本没有接到任何通知啊……”

      ……

      也不知阿姆斯特朗家到底历经了多少沧桑,深更静夜迹部和奥莉薇闹出如此动静,居然都没有一个人起来查看一下,还是苦命的阿列克斯眼看那两个当事人都是一副没有丝毫自觉地模样,只得自己动手用炼金术将被破坏的地方恢复成了原状。不过这个过程也是比较艰辛的,因为执着于‘阿姆斯特朗家代代相传的美学’,经过少校修复的那些墙壁还算中规中矩,但家什物件总会多少有些微妙的改变,比如一尊古代大雕塑家罗契夫斯丹尼尔大师的作品‘先驱’,本是瘦骨嶙峋、手持利刃,正以不屈的凛凛姿态向天怒吼的男子形象,但如今就变成了发达的每一块肌肉都闪闪发光,脑袋上竖起一撮阿姆斯特朗家标志性天线,摆出展示肌肉姿态的这样一种形象。少将眼瞅着弟弟一声不响将那雕塑搞成这副鬼样,心中之愤怒可想而知,一边心里大骂肌肉男什么的真是太丑了一边把弟弟再次踹到刚刚修好的墙壁里去,只可惜她虽然武力强横,却不通炼金术,没法将那恶心的雕塑按照自己的美学进行还原,只得任由它屹立在那里了。

      就这样又陆陆续续的折腾了半宿,总算阿列克斯在生与死的考验下,以坚实的抗击打能力为后盾,做完了修复工作。算算时间,再过一个小时,家中的仆从就该起床工作了,三人杵在这儿实在不是什么好选择,于是阿列克斯招待姐姐和迹部一起进了自己的房间,再将隔音很好的大门小心翼翼的掩上。

      又过了足有两个小时左右,少校终于从两人不甚友好的唇枪舌剑中,知道了大致的经过,即使他有心想做个和事老,也实在找不到什么由头——这两人该说他们什么好呢。根本让人想吐槽都特别无力啊。

      少将大姐头若非身负要务,一直是个睥睨不群之人,何况虽然总表现的很瞧不起软弱的弟弟,但却并不刻意瞒着他什么。至于迹部……迹部无论何时都是自视甚高,行事张扬并以此为豪,此次又自认占足了理,更不觉得有什么难以出口的,这次双方把话说开,互相印证了一下彼此对当年事件的理解,结果证明,虽然事的确是同一件,但理解层面上却有很大的不同。

      那一年布里格斯内乱,德拉克玛大军压境,内忧外患之下,少将又着了暗算负伤暂避,身边只带了一名偏将,无奈之下,本拟先回中央,徐图后策,以那心高气傲之人的性子,做出这种避让的决定,其中之苦涩可想而知。而布里格斯内那发起叛乱的敌军内应,势不能放她活着回去,也派人一路追杀,少将剑术奇高,但毕竟也是血肉之躯,又是纤细女子之身,比不得她弟弟皮糙肉厚的抗击打能力(奥莉薇原话),虽然杀退了数波追兵,但本人也是强弩之末,只凭一股意气硬撑而已了。

      大雪漫天,狂风呼啸不止,在与追兵纠缠中,少将更与亲随走散,一个人站在茫茫白皑世界中,雪幕浓厚,不辨前路,目光所及之处,上不见青天,下不见黑土,只有自身累累未凝伤痕之可怖,身畔可倚仗之物唯剑而已,莫说一介女流,这种情况下就是男儿怕也会心灰意冷,那时的奥莉薇,第一次对自己孤身一人是否能回到中央感到了困惑,一会又觉得即使活着回去,治下发生这等丑事,导致国门大开,北方即将沦入敌手,又有何面目立身军中,还不如在此战死痛快。她年少从军,心志坚定如铁,对敌无情,剑术又高,全无小儿女情态,这才能积累军功,以这凛凛威姿震慑三军,直到如愿登坛拜将,镇守一方。可以说,若她不是一直保持了这副固如磐石的姿态,哪怕稍微露出一丝软弱,非议之声必然四起。如今她失落要塞,避京苟活,虽大多人忌惮阿姆斯特朗家权势,当面不敢说什么,但背地里讥讽言辞亦可想见,更勿论军部中本就对女子掌兵颇有微词的那几位将帅了。此回中央,就算大总统看在她奥莉薇以往赫赫战功、阿姆斯特朗家世代忠心的份上,饶她一命,但以后休想再被起用吧。

      既然如此,还不如兵行险着,孤注一掷了!她看看四下无人,以衣袖拭去剑刃血迹,收回了鞘中,又将破损不堪的军服脱下,埋入雪堆之中,打开随身包袱,取出为逃亡准备好的女子衣裙套上,又披了件雪白的羊绒披肩,以手掬一把雪块抹去脸上血迹,又用手指拢起微乱的秀发,这才起身缓缓吐出口怒气,表情变得平静。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这副样子就像是在雪灾中遇难的大家闺秀,衣裙披肩将全身伤痕裹得严实,谁也不会想见这样的女子会是君临布里格斯的暴君了。至于佩剑,她的随身兵刃乃贵族喜用的细刃,本非军队制式,这北地冰原民风彪悍,颇为尚武,大户人家的女子出行,带把好看的刀剑防身者大有人在,即使派不上正经用场,做装饰品也很好嘛。

      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因为奥莉薇此番冒险大获成功,所以传为了逸话美谈,但天晓得万一失败,芸芸众生的评价又是如何了。

      当然少将扮装杀回要塞的决定也并非全然冒险……她穿成这样,估计她妈都认不出来,更勿论那些粗人了。

      然而就在这时,拟定了计划,正皱眉苦思最初要托何借口重回要塞的奥莉薇,就看到一个白衣男人踏雪而来,大雪迷离了视线,看不清面貌如何,只觉风致虽佳,但以她久于军中的审美来观之,仍略嫌消瘦。

      一时间心念转了数回,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的伤躯,断不能再恃强动武,若来的是追兵,只能用计。在这灾天,奥莉薇也不信什么正经人家会孤身出游,若说遇难,看他不紧不慢的样子,却也不像。

      姐姐大人顿了顿,阿列克斯乖觉的去看迹部。被这样自带闪亮星星的肌肉男殷切注视,饶是迹部定力过人也有些吃不消,这时他完全确定了这种大块头的存在感太强了真不是什么好事,幸好他以前的背后灵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

      “啊恩。”迹部扯了个略微傲慢的音节,肯定了奥莉薇所描述的那个初遇场面是真实的,也许是真的感到恼火吧,所以他三言两语讲清楚了之后的事情。

      7:从地底直达云端那么远

      漫天的风雪像是一层白色的轻纱,模糊了人的视野。迹部凭着超强的眼力,看到了这里有个晃动的人影,本以为是落难者——等走近了看,呃……还真是‘落难者’。

      女子穿着深紫色的厚戎长裙,高腰线的设计使得她本就高挑的身材看上去更显窈窕,金色的头发随意盘在脑后,(可能)因为遇难的缘故,发丝稍嫌凌乱,这样一来,比寻常一丝不苟的古典盘发又多了些妩媚的味道。她披着一条白色的大披肩,上面还有些长长的流苏,显得十分温暖可爱。不过在迹部看来,女子紧紧抓着披肩的双手暴露了她内心的无助和慌张。

      (当然,现在知道了,她哪儿是因为这该死的天气而慌张。她根本就是准备好了怎么以强弩之末的最后一击来收拾掉眼前的‘敌人’吧?)

      在看到迹部出现之后,女子知道自己得救了,一直紧绷的表情也缓和了下来。对于当时的迹部来说,这种表现很符合落难者的心态,不过对于奥莉薇来说,她是真的放了心:她不相信这种招摇的可与日月争辉的二货会是军队出来的追杀者。就算是当年的‘红莲’,华丽、高调的也不过是战斗方式,人家做人还是蛮老实的。

      “然后本大爷就听到了一个好故事啊。”

      迹部微微眯起上扬的凤眼,眼尾的余光恰到好处的掠过奥莉薇那张艳丽的脸。

      阿列克斯随着他这放肆的目光一起转移过去,“姐、姐样……”

      奥莉薇盛气凌人的唇角也不禁微微勾起,竟然像是恶作剧成功后偷着乐的孩子。她觉得自己还是相当有说故事的天赋的,并很不厚道的引以为豪了。

      用少将的话来说,那就是这一照面,此人能被挖掘出什么样的作用,心里已经有谱了。

      “啊?你倒是说说看,看到本大爷的第一眼,你就在打什么算盘了?”

      “那还用说吗?像你这种不招摇会死的二世祖,既然让别人看到了‘落魄’的一面,当然要从另一方面来证明自己的‘无所不能’了。”

      “这么大言不惭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信心?你的判断不是全都错了吗?”

      “可结果却无比正确啊。”

      “……”

      两人短暂的舌战以迹部哑口无言告一段落,奥莉薇唇角翘的弧度更明显了。虽然论证过程完全错误,但结果却完美的超乎想象,对于喜欢以结果论的少将而言,她才不会去纠结那些已经不用再反复研究的细节了呢。

      于是事情很顺理成章的往唯心主义的浪漫篇章发展了下去。不知出于什么心态而对自己炼金术师的身份进行了保密,迹部和奥莉薇的说辞一模一样,两人都是因为这该死的天气而与随从失去了联络,虽然奥莉薇看上去更惨一点——她本来是拿着军部高层开给她家族的举荐信,前往布里格斯侍奉奥莉薇少将的女官,然而不知出了什么差错,这鬼天气害她与家族总管、武士们走散,这就意味着她失去了所有的证明文件,而且有人似乎很不愿意看到她的家族与布里格斯攀上关系,因此派出狙击者一路破坏……

      阿列克斯捂着嘴背过身子不断抖动着肩膀。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他亲爱的姐姐大人装可怜的样子……哦见鬼,典雅的长裙、雪白的披肩、盘起的发髻和楚楚可怜的样子!难怪迹部没能一眼认出来……如果姐姐以那副样子出现在自己眼前,阿列克斯摇了摇头,那也是绝对不可能认出来的。

      接下来的事就更没悬念了,那些追杀‘少将奥莉薇’的家伙,就算吃饱了撑的也想不到这样两个人会是自己的目标……而对于阿列克斯而言,今天以前,即使他对迹部殿的作风还一无所知的话,那么今天在上校的办公室里,也看得足够清楚了——这个华丽而拉风的公子哥绝对是炼金术师里的奇葩,他居然身后随时都跟着一溜儿的应援团,而且这些‘团员’的身份还都很高,所以他们即使在中央如此横行,也没有什么人愿意认真去管……那么以后的事就好理解了,迹部利用自己这些特殊的人际关系,随手找了一个‘追随者’动用了家族力量,护送这位可怜的小姐去布里格斯……当然他自己也欣然跟团去观光了。一路上,两个心怀鬼胎的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由于自尊心过于强盛,这位大爷直到路途的最终段才一脸漫不经心问对方,等她面见奥莉薇少将,解决了身份问题正式留驻之后,大家再一起庆祝一下什么的……

      尽管还不是很明白迹部式的庆祝方式会是如何夸张……但可怜的阿列克斯整个人已经往其他方向痴呆化了。他看看理直气壮的迹部,再看看面无表情的姐姐,怎么也想不明白为啥这两个人能阴差阳错的缔造这样奇妙的一段缘分……这分明是约会的邀请吧!分明是吧!姐姐这样的人,居然会被迹部这样的人邀约,虽然理论来说这是值得高兴的事,但为什么就是让人除了震撼之外一点高兴不起来呢?他垂死挣扎似的发出一声□□,“然后呢?”

      迹部冷笑:“然后?没有然后了。”

      奥莉薇也挑起了嘲讽的唇角:“阿列克斯,你想让我替你把脑袋打开,彻底洗一洗里面的东西吗?”

      少校的后背窜上一股寒意,他有些无助的往迹部那边靠了靠。

  • 作者有话要说:  难道我每次都是发烧的时候才格外有更新的劲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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