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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六十二章 进展 ...


  •   本来,京城里失火是小事,张家儿媳的丑闻也不算什么大事,就算同时还发现了像是察隅做工的木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偏偏,隔层里还有东西。
      京兆尹揣着惴惴不安的心候在御书房的门口,手里泛黄的画卷让她觉得十分烫手。虽然每到夏天,女皇的心情总是让人难以捉摸。可这时候,京兆尹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京兆尹小心翼翼描述着最近发生的事,不敢说得太多,也不敢说得太少。女皇一直都没有抬头,手里捧着书,似乎看得入神,面上一点反应都没有。
      京兆尹说完,许久不见女皇反应,手心有点冒汗,而画卷珍贵,京兆尹寻思着再不呈上去,可就更麻烦了。
      半天,女皇终于抬了头,上下打量一番,问,“这么晚赶来,可有东西呈上来?”
      “是。”京兆尹连忙上前,末了,还不忘加一句,“翰林院的温大人认为是真迹。”
      女皇命人打开,漫不经心瞟了一眼,便再移不开眼睛。
      “这是哪来的?”京兆尹从来没见过女皇用这种口气说话,而旁边执画之人微微抖了一下,正巧落入她的眼底。
      按照先前的说辞,京兆尹顺利叙述,张家的丑事,城南失火,告状男子自此失踪,剩下的物件,察隅式样的箱子,装着簇新的礼品,搬运时不巧摔落,巧妙的夹层里藏有画卷。
      “温大人正巧拜访,认为,这该是真迹。”京兆尹说这话的时候,心有些悬。
      “下去吧。”女皇一个字都没有评论,直接下了逐客令。

      一大清早太阳还没露头,五君就站在长清殿门口等人传唤。自昨晚上来人传召,五君就做好了应对女皇或是愤怒或是伤心的准备,可看见女皇身边最亲近的宫人平和带笑的脸时,五君一下子有些恍惚。
      穿过长廊,远远的,五君看见自己的母亲躺在自己父亲的怀里,走近了,便察觉他们在细细私语,轻声欢笑。这样子的父母,五君几乎从没有见过。
      “你来啦。”女皇居然没有起来,“张尚书的事,你和京兆尹她们合计着办吧,分寸你自己掌握。”
      五君跪地受命,想好的话一句没说。这震惊太过巨大,连五君都未能忍住,抬头打量父母。
      “这几日,别让大臣们到宫里来烦我。”女皇再次开口,五君心里一下紧张起来,却听见女皇这样的话,“那么多年,我跟你爹也该休息几日了。”
      五君告退出门,耳边还传来母亲的声音,“……当年世君总喜欢在夏天爬那山,在山顶吹风,我们也去好不好……”五君停了脚步,回头,依稀望见父亲真挚的笑容,她不知该作何感想。
      而后几日,听宫人来报,对外称病的女皇居然携皇夫出游去了。

      这两日,张府人心惶惶。
      有消息说,张尚书让人联名上书,要求弹劾,丑事也都抖到女皇跟前去了。可偏偏这时候,女皇抱病,张尚书天天站在皇城门口求见,偏偏一次都没见着人。
      风声日紧,张府门可罗雀。到底这么多年官宦人家,不清不楚的事情,总是有那么些的。就算没有通敌叛国这样的砍头罪名,偶尔贪赃枉法,或是草菅几条下人性命的事总是有的。
      五君这时候,亲自拜访了张尚书。
      坐在张府客堂的主位上,五君还很客气地请张大人坐。张大人却怎么都不肯,躬着背站在五君面前。
      “最近传闻颇多,不知道大人可听说了什么。”五君笃定开口。
      “这事都传到五殿下那里了,老身真是惭愧。”张尚书的回答四平八稳,听不出情绪。
      “本来我也不愿参合,只是,千不该万不该,你们送出的财礼里,有秦世君的字画。”五君轻描淡写地开口,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片刻,张尚书跪倒在五君跟前。
      朝堂上,谁不知道,在女皇面前,不能提起这个人,而和他的死扯上关系的,大多都陪着他下地了。

      看到这里,我有点恼了,恼别人,也闹自己。
      谁都以为,爹爹死在束州。可谁知道,爹爹死在京城。而爹爹远远避开这些人,也都是因为我,继承了一半察隅血统的我。
      谁受得了,心中完美的人物委身敌人,还有了孩子。其实,我才是害了爹爹一辈子的人。
      闭上眼深吸了几口气,我却再无心思细看,匆匆翻到后面,有小毛贼写给我的一大段话:

      女皇即将回朝,到时,张尚书会主动请退,告老还乡,而张怡依旧留在朝堂。五君不愿赶尽杀绝,张怡在手里,也算是对付他们的筹码。
      五君暗示过,让他们记得把不该有的账目,遭人口舌的人物都给摆平了,免得到时候,夜长梦多。
      你的那位朋友托人带来消息,摘抄原话如下:那该死的女人,老娘不把她手里的东西全骗光,老娘就跟她姓。目前已有眉目,勿急。
      张怡欠债颇多,目前这番境地,必然被迫处理掉手中的伶人。若顺利,很快你的人就会要到卖身契,永安坊的住所我已盘下,叫清浅的小子也已赎出来,相信不日之内,必完成所托。
      另,张家当年所作至事,我还是希望你知道。
      当年镇国公束州危急,我祖母在朝中,试图出兵相救。然,张家先辈百般阻挠,更是密令人谋害我亲自押送粮草的姑姑,并嫁祸秦家,说有谋逆之心,更在镇国公亡故后,极力怂恿先皇将秦家满门抄斩。我沈家上下一百多口人,祖母无奈,只能明哲保身,却深感愧疚,现伴青灯古佛,日日念诵,只为赎罪。
      这次的事,我利用你颇多,还望勿要见怪。
      五君答应的赏银,不日即将奉上。丫头你,也该想想将来。

      看完,我想了很久,轻笑出来。
      朝堂凶险,做恶之人,在我看来,不过是选了和我们相反的队伍,而明哲保身,亦是十分正确的权衡之举。有多少对错,有多少怨恨,我庆幸,我从未选择报仇这条路。
      我也很庆幸,我足够听话,秦家的确不是我的归宿。
      或许将来,我倒可以带苏景去察隅看看,疏勒治理的昌郡,不知道还是不是当年那般漂亮。
      小毛贼的书册,我想了想,还是烧掉了,免得夜长梦多,我也是吓不起的人。
      提起笔,玩笑似地写下:天家琐事,你竟敢如此胡编,小心五君治你的罪。你的心意我领,自己好自为之。
      封好信封,后者脸皮去找秦黎,秦黎头都不抬,“秦府你可自由出入,我可不敢管你。你可以自己去找他,我怕经了我的手,便又做出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冰冷的语气,浑身的戾气,让我在夏日里也浑身寒意。默默站了一会,发现自己多余,也罢,本就是等待分道扬镳的人,我发了脾气,他自然可以凶回来。
      “那我走了。”我轻声说完,走了出去,关上书房的门。
      微凉的空气,我站在院子里寂静的夜空,却意外听见书房里,秦黎摔了东西。

      十八盘现在红火得我都觉得陌生,唯有自己的雅间,还是熟悉清静的所在。
      掌柜把积存的书信给我。前两日,拐王又去找过张怡了。
      只不过这次,不是在张府,而是在家不怎么起眼的酒楼里。年轻的女子坐了许久,才在快天黑的时候,等到了正主。
      张怡来了,坐在阴影里,还有些紧张的左右张望。
      “张大小姐还真是难请。”女子靠在椅子里,平静地笑,“放心,这里我们的地盘,没有外人。”
      “那我也就直说了,外面的风声你也该听说,我自顾不暇,哪里有钱还你,你看着办吧。”张怡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表情。
      “真是,张小姐,我要和你说几遍,你才能明白。”女子有些不耐烦,敲着桌子,语气微微有些抱怨,“我虽然没看过你的账本,不知道你私房银子还剩多少,可这些年,你买给秦家公子,又被他退回的礼物不算少吧,再加上你新买的伶人,据说有皇亲国戚都看得上的舞技,有这些,小姐你还要赖账么?”
      “笑话。我的这些藏品,那样不是价值连城,你倒好,还全惦记上了。”张怡有些愤怒。
      “就算值钱,这当口,张小姐你认为你卖得出去么?”女子的笑容越发明艳,“我劝你一句,早把那些给处理了,否则,都是可以诬陷你的罪名。我听说,小姐你的某样爱好似乎是凌虐美人,而那几张先镇国公幼子的字画,说不定正好让人拿来以当年的事情作为文章。”
      “你……”张怡一时语塞。
      女子却自顾自讲下去,“我听传闻,这次的事情估计不小,到时候,这些值钱的东西,让人抄家充公了,或是不小心让不懂行的人毁掉,那可就太可惜了。不如换成银子,偷偷放在票号里,到时候,还能拿来救急。”
      “不用吓我,我们张家会如何,我比你清楚。”张怡还口,一脸冷嘲热讽的表情,“你们以为你们是谁,不过做些偷鸡摸狗见不得人的事情,女皇如何决断,莫非你们觉得你们可以左右?”
      “当然……不能。”女子的样子有些不正经,把玩着杯子,“做决定的都是大人物,我们这种小角色怎么可能参合,不过,要是抄家啦,收监啦,似乎都是上面吩咐下面的小角色执行的,张小姐就真不怕,有个万一,出点小状况么?”
      “你……”张怡犹豫片刻,开口,“你这样落井下石,不怕有朝一日张家翻身,收拾你们么?”
      “怕呀,不怕,我怎么还在这里请你张小姐喝酒。”女子笑着笑着,忽然拉下脸来,“我提的建议,都是为你着想,消除隐患,留下后路,这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张小姐领情,那是最好,若是不领情,那我们也不介意做些别人的生意,顺便杜绝后患,免得有朝一日,你来收拾我们。”
      张怡哗得一下掀了桌子,“你敢威胁我。”
      女子微微皱眉,看了眼弄湿的裙子,“真是可惜了,上好的苏绣。”
      发生这样的动静,半天,雅间还是没有一个人进来。站在那里的张怡有些尴尬,也有些紧张了。
      “张小姐还是回家仔细想想吧。”女子最终还是抬头,冷笑着缓缓说,“若是我真想对付你,你认为你出得了这么?我料想今个来这你也不敢和人提。这当口你出事,你说人家会不会以为你畏罪潜逃?”
      “我还是颇欣赏张小姐你的为人个性,也想将来有你这样高贵的朋友,所以,张小姐还是回去好好想想吧。”女子起身,轻唤,“送客。”
      张怡黑着一张脸,什么都没说,快步离开了。

      掌柜还给我消息,说是苏景昨日刚让张怡送回柳园了,不过张怡天天都在,下面的人也打探不到什么。
      听到这样的消息,我已经觉得很好,至少,我还有时间。
      我把要转交给小毛贼的信交给掌柜,又让她告诉拐王我静候佳音之后,便回了秦府。
      想来想去,我还是跑去跟秦黎道了个歉,说我上次脾气太冲了。这时候,若是他在我背后捅刀子,那我的日子真没法过了。
      秦黎听了,只是点头,没说什么。可晚上,我房里却出现了奇怪的补品。
      几天之后,小毛贼的人送来第一个箱子。我打开一看,捂住嘴才没惊叫出声。一箱子爹爹的字画,我真没想到,张怡竟然有这么多。
      秦黎也过来看了,又几幅,他似乎认得,问我这是从哪来的。我笑着说,张家。他若有所思看着我,嘴上说的,却是让我小心些。
      看他也把玩得起劲,我忽然想起,问他,“当年张怡送你,你为何不收?”
      “为何要收?尊重先辈是放在心里的,不是用来图谋些什么的。”秦黎认真说,看着陈旧脆弱的纸张,“最终也还是回来了,而且,还是自家人拿回来。”
      我不知道他想暗示些什么,可他看我的眼神总让我有点不自在。
      又过了几天,小毛贼亲自上门。
      “好消息。”他连坐都不坐,塞给我一张小纸条,笑着转身,“等会你自个偷着乐吧,我就不奉陪了。”
      我有些激动,打开纸条,四四方方的字迹,写着日子和时辰,最末还有两个字,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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