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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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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珈郁生生被气笑了。让她穿成这样去参加酒局?
什么心思不言而喻。
小鹿并没有提前看,此时也被这大尺度给吓了一大跳。
“赵迪自己挑的?”
小鹿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对,是迪哥给我的。要不我再去换一套吧。”
“不用。”温珈郁淡声拒绝。
“不用?”
温珈郁心中有数,温世琛再怎么不待见她,也不会让自家女儿干这种事儿,这衣服只能是郑琴安排的。
这酒局,她本来不想去,现在突然想了。
温珈郁没穿赵迪送来的那件裙子,却也没找其他的礼裙,她穿了一身自己的私服。
一身黑色的牛仔服,头上戴了一顶黑色鸭舌帽。
帽子刻意压低了些,从小鹿那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人白皙的下巴。
所谓美人在骨不在皮啊,郁姐这长相,还真是男女通杀。
迪哥今晚有活动,小鹿担忧地念叨了一路:“郁姐,你千万别冲动。”
温珈郁声音散漫:“嗯,我不冲动。”
她只是去给郑琴砸个场子而已。
一路找到包间1608,温珈郁嘱咐小鹿等在门外,自己踹开门,随手把门甩上。
酒局人不多,几乎全是女生。
温珈郁一眼就看到了正中间坐着的人——想必就是裘导。
四十岁左右,身材臃肿,厚厚的眼镜片都盖不住眼角褶子,油腻到让人恶心。
身旁已经坐了一个年轻的女演员,人穿着白色礼服,正在给裘导倒酒。
随着她的动作,露出胸前大片风光。
温珈郁勾唇笑了下,表情看不出喜怒。
屋里的几个人都没从这踹门中回过神来,偏偏温珈郁也不说话,自顾自地走到那个空着的座位前,拎起酒瓶往里倒。
红酒顺着杯壁缓缓往下流,像被锋利刀刃压着的脖颈中缓缓流出的鲜血。
一片静默中,制片人锤了锤头,认出了她:“哦,温珈郁啊,裘导,这也是来试角色的。她是世景......”
话还没说完,温珈郁突然拿起自己倒满酒的酒杯,将整杯酒哗啦泼到酒桌正中间人身上。
女生居高临下,眼眸低垂,有种无端摄人的气场。
她声音寡淡:“敢碰我,你他妈配吗?”
红色液滴顺着裘导头发滴滴答答地往下淌,很快流到了价值不菲的西服上。
温珈郁慢条斯理地收回手。
有人迅速上去帮裘导收拾。裘导气红了脸:“你信不信我立刻找人封杀了你?”
温珈郁反倒勾唇笑了,她把玩着空酒杯:“今日之事,我温珈郁一人做事一人当,至于封杀,我求之不得。话说完了,你们......自便。”
裘导缓过神来,眼里的笑不怀好意,“你以为这么容易走吗?”,他吩咐制片人,“小刘,拦住她,好好教训教训,让她知道自己姓甚名谁,别惹不该惹的人。”
温珈郁放下酒杯,得,这导演不行啊,连她身份都不知道。
温世琛果然靠不住,还得靠她自己。
人高马大眼冒精光的男人从座位上起身,温珈郁冷静得异常,随意砸了个桌上的酒瓶过去,男人为了躲开绊倒在地,酒瓶四分五裂,红酒溅了一地。
不想闹得太大没法跟温世琛交代,温珈郁转身打算离开,男人却突然从地上爬起来。
他眼角充血,手里握着一截碎酒瓶冲上来——玻璃划破空气的声音涌入耳畔。
速度太快,她来不及躲。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门再次被人踹开。
听到动静的这一瞬间,温珈郁脑子里飞快浮现了很多稀奇古怪、光怪陆离的想法。
是彗星撞地球,是外星人入侵,还是迪士尼公主逃亡?
她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来的人是季笙屿。
她原本就知道自己躲不开,所以压根就没想躲,流点血换几个月的安稳未必是件坏事儿,但她千算万算,没想到季笙屿会来。
男人眉目带着罕见的冰冷,跟他本人的气质十分不符。进入十月份,夜里已带了寒气,他却只穿了件港风蓝白七分袖衬衫。
速度太快,他也只来得及护住温珈郁,而自己来不及躲开。
眼前鲜红液滴顺着手腕滴至地板,男人标准冷白皮,那顺着伤口流出的血液就分外明显,肌肉紧实的胳膊上青筋可见。
温珈郁全身的血液一瞬间涌至大脑。
她没关系,是因为本身就不想在娱乐圈混,受点伤没关系,在哪里受伤也没太大关系。
可是季笙屿不一样,他是爱豆出身,更是演员,如果胳膊上留下一点疤痕,都会对他造成很大的影响。
温珈郁几乎用尽自己所有的理智去控制自己的情绪,尽量保持冷静,也许是制片人被吓到了,也许是季笙屿带来的冲击太大,包间里久久没人出声。
她打了120,让小鹿进来把季笙屿送上车,等人走后,她一把揪住制片人的衣领:“这年头,被当狗使唤的人已经不多了,像你这么鞠躬尽瘁没脑子的也真是活久见。”
用力踹开他,临走之前,看着傻眼的裘导,女生偏头嗤笑了声,“你以为我和你那制片人一样没脑子是么?我要是没点看过眼的身份,我闲的没事干来你这砸场子?麻烦动用你这十八线导演所有的人脉去查查,我是什么身份。”
“对了,嘴巴给我严实点,有什么事,找世景传媒温世琛和郑琴,别来烦我。”
司机师傅仍然等在原地,温珈郁一身戾气上车,“去市中心医院。”
师傅也是第一次见她这么动火,大气不敢出,很快发动车子。
路灯的光明明灭灭,打在她脸颊,女生眉眼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风风火火赶往医院,季笙屿正在诊室清创缝合,小鹿去交医药费了。
温珈郁扫了眼,只觉得血肉模糊,“疼不疼啊?”
青年仍旧温和,低笑了声,“还行。”
温珈郁扯扯嘴角,完全笑不出来:“如果你把额头上的汗珠擦干净,再涂上个番茄红的唇釉,我或许就相信你说的还行了。”
嘴上这么说,她还是搬了个椅子坐到季笙屿身边,找了半天没找到什么缓解疼痛的好方法,干脆把手递到人唇边,“疼就咬我吧,我不嫌疼。本来也是因为我。”
季笙屿好笑地摇了摇头。
她本来就很烦躁,眼下季笙屿的拒绝简直是在火上浇油,“季笙屿,你本来就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你让我减轻一点心理负担行不行?”
“我自愿的,何来心理负担,再说这么点小伤,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
温珈郁感觉自己要气炸了,这叫小伤?他管这叫小伤?
医生让护士包扎绷带,带温珈郁去了办公室交代注意事项,看着温珈郁怒火中烧的样子,他适时开口:“姑娘别生气了,大男人这点疼还是能忍的,你男朋友也是心疼你嘛。”
温珈郁嗤笑一声,开始理论:“医生,这根本不是能不能忍疼的问题,这年头,救人还能伤到自己也是奇葩,为什么不能理智一点,及时止损的道理难道不懂吗?”
“哎呀,你男朋友也是关心则乱,小情侣别吵架,影响感情。”
温珈郁这才反应过来医生说的内容,“不是,医生,你误会了,我们不是你说的那种关系。”
医生不认识他们,温珈郁倒觉得正常,但也没想到会把他们误认成情侣。
现在的人都怎么了,难不成每一对年龄相仿的站一块的男女都是情侣?
“怎么可能?你们俩眉来眼去的,那小伙子看你眼里都是深情,这架势不是情侣也是暧昧期。”
温珈郁只觉得荒唐:“我什么时候和他眉来眼去了?不对,他什么时候看我眼里都是深情了?”
医生扶扶眼镜,眼里看透一切,“得了,现在女孩脸皮薄。”
她觉得真得好好掰扯掰扯:“可能他近视眼,看谁都深情。”
正巧此时,季笙屿进来,温珈郁没心情再讨论这个话题,重新问医生:“他这个伤口之后不会留疤吧?”
“一般来说是不会的,只要注意好好调养就没问题。”
她继续问:“那有什么注意事项?”温珈郁打开手机备忘录,准备好好记一下。
记得太认真,没注意身边人越来越幽深的眼神。
第一、要保持伤口的卫生,避免接触水,不要磕碰
第二......
第三……
收好手机,她继续问:“那有没有促进恢复的药物,还有防止留疤的药物?”
医生爽快地在单子上又加了一种:“这些就够了,去给他拿药吧。”
温珈郁刚走,突然想起什么:“季笙屿,你看到小鹿了吗?怎么这么长时间没回来?”
“没有。”
她没多想,打开微信,看见小鹿几分钟前发来的微信,大意是公司有急事。
温珈郁回复完,又嘱咐季笙屿:“你在这等我,我拿完药送你回去。”
关门声音响起,接着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医生收拾完病例,含笑问:“女朋友?”
季笙屿坦然否认:“不是。”
医生了然,那就是还在追咯,“可要好好珍惜啊,这样的女孩子现在可不多见了。”
“嗯。”
一路回家,温珈郁直接跟季笙屿身后进门,这房子布局和她家大差不差,只不过都是冷色调。她在门口踌躇了下,问:“有没有多余的拖鞋?”
季笙屿刚想用手开鞋柜门,温珈郁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别别,我自己拿,是这个柜子对吧?”
“嗯,里面有一双天蓝色的,是新的。”
温珈郁找出换好,扶着他坐到沙发上。
理智回来,她开始盘问:“季老师,你今晚怎么会来?”
“刚才还连名带姓喊我季笙屿,现在怎么又这么客气?”
温珈郁也不扭捏,喊什么倒也不重要:“季笙屿,你怎么知道我今晚在那里?”
已是深夜,凉风不时从开着的窗中吹进来,夜更寂静,繁星点点,不知道迷了谁的眼。
没得到回答,温珈郁起身关窗,“以后晚上记得关好窗子,你这伤口不能吹凉风。”
重新坐好,季笙屿才开口:“阿成无意听到的。一个女艺人说今晚你要去见裘导,裘导什么人,我也听说过。”
“她连地址都说了?”
“这倒没有,我托人打听到的。”
说辞很完美,她揪不到一丝错处。
而且很重要的一点,季笙屿这人是圈内出名的善良,记得小鹿之前还跟她宣扬过,季笙屿为了帮一位中暑的环卫工人,跟狂热的私生们正面接触过,好像费了不少力气才摆脱。
好歹也是邻居,知道她有危险,见死不救倒是不太符合他的作风。
温珈郁不再深想,继续问:“会做饭吗?”
“不太会。”
看来平时也是靠着点外卖过活,她国外那几年吃够了西餐,只能自己下厨,久而久之,厨艺虽然算不上多好,但也能看得过眼。
她语气轻松:“拆线之前,还是不要吃外卖了,我给你做饭,一日三餐,保证营养均衡。”
本以为得费一番口舌劝说,没想到季笙屿爽快地答应了。
她想了想,掏出手机:“加个微信,我把注意事项什么的发你。如果有什么问题,立刻给我发微信,直接打电话也行,我们就去医院。”
她忙着低头找微信二维码,男人揶揄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温珈郁,这年头,加人微信还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