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明只想赚钱》鹤鸟

27、暗木回春

　　黑卫衣的左臂被划出了一个大口，原本可以看见白骨的手臂现在愈合到了只留了一道浅白的伤疤。

　　男人看见了，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

　　“反转术式？”他反手挽了个刀花，夸奖般地说：“不错嘛，小子。”

　　鹤田松开沾满黏糊血迹的手掌，随意在裤子上抹了抹擦去黏腻，他身前立着的四具武士亡魂庄严威赫，胸铠前的刀剑泛着幽蓝的火焰，不同于人类的身高让他们能俯视面前的敌人。

　　男人、或者说伏黑甚尔，拍了拍肩膀上丑宝的脑袋，能储存咒具的咒灵乖巧地吐出腹腔中的一柄大刀，刀口处破破烂烂，活像从垃圾堆里捡出来的。

　　伏黑甚尔把刚刚砍伤了鹤田的那把丢了进去，把新拿出来的大刀抗在肩膀对着面露警惕的少年笑道：“别紧张，我刀很快的，能让你在极小的时间内去死。”

　　这狗男人！

　　看不出他咒力深浅的鹤田被挑衅的冒火，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少年当场比了个国际手势：“谁管你啊大叔，我也能让你飞速去世，不来试试？”

　　伏黑甚尔：“哦？很可惜，我没兴趣。”

　　他对于已经冲到面前的高大尸兵毫无畏色，脚步如同幻影般掠过，竟在一息之间就达到了原本跟他有数十米距离的鹤田跟前。

　　身后的木桌被一刀劈裂，飞溅的木屑炸开到鹤田眼角，又留下了一道血痕。

　　【这家伙怎么这么快！】

　　鹤田的小纸人蹦蹦跶跶从他兜里跳出去，却被伏黑一脚踩在了脚下发出“噗叽”的一声后彻底报废。

　　“啧。”想下个结界的计划失败了。

　　他的尸兵们很快就围了上来，靠着这个间隙，鹤田获得了喘口气的时间。

　　四具尸兵在他的手下居然只能勉强立于不败之地，要知道鹤田自己就有一级咒术师的实力，这个没有咒力的男人，在这种情况下还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鹤田扯下一根包裹花束的带子，撩起头发将它们全部束于脑后，第一次完全暴露出来的琥珀色的眼瞳在黑暗中往耀眼的金色靠去，绚烂的色彩在浓厚的暗色中非同一般。

　　“喂，野狗。”少年突如其来的出声惹来了伏黑的一瞥。

　　双眸触及刹那间，世间万物的时间都停滞了。

　　在术式加持的影响下，鹤田将自己这双被诅咒的眼睛能力放到了最大。

　　与他对视的有自我意识的物体，会在一定时间内被影响心智，能力越强，时间越短。

　　即使这种对自己有不小的副作用，但对于已经掌握反转术式的鹤田并不放在心上。

　　果不其然，伏黑甚尔的动作有看一瞬间的停顿。

　　就是现在——！

　　鹤田抓紧机会，他眼里闪过一丝狠辣，四具尸兵齐齐举起手中的刀剑，砍向男人的脖颈处。

　　他以为这个男人的必死无疑，可谁料是清脆的折断声在他耳边响起，鹤田耳边滑过一阵凉风，低沉的成熟男人的嗓音近在咫尺：“太弱了。”

　　“下次投胎可别太引人注目了啊，小子。”

　　剧痛感从胸口处传来，鹤田睁大双眼，他张了张嘴想说话，可嘴里流出来的却是大口大口的鲜血，男人手握大刀，从他的后背捅出破开胸腔，森白的刀尖还在流出属于少年炙热滚烫的鲜血。

　　漂亮的眼眸已经失色，伏黑甚尔无趣地抽出大刀，任由少年纤细的身躯轰然倒地。

　　“当场死亡的话，反转术式也没用啊。”

　　伏黑甚尔捏起一张小纸人，扁扁的纸片一点都没有之前的生动活泼，四具尸兵也在此刻一点一点消散，这一切似乎都在告诉伏黑这个还说着要送他去死的少年跟他杀的所有人都一样，死得不能再死了。

　　“......把眼睛挖出来去卖好了，看起来挺贵的。”

　　蹲在少年身边的男人突然开口道，他还掰开死人的眼皮去看那昙花一现的美丽，却遗憾地发现刚才亮眼的金色早就暗淡了下去，如同最普通的那种眼珠子。

　　这种发现无疑让伏黑稍感失望，可能是不能卖钱去赌马了，也有可能，是有一点关于再也看不到那一眼的绝美景色。

　　空旷的房间唯一一个活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少年喷洒出来的炙热血液也变得冰凉了起来。

　　良久，一个小纸人唰地立了起来。

　　“噗叽噗叽。”

　　它先是警惕地围绕房间观察了一圈，还探出头去看那个男人到底走远了没有，确定一切安全后，才小跑到‘死’在地上的主人身边，拍打着他的大腿。

　　“走了？”

　　鹤田也唰地睁开了双眼，他满脸满身的血迹惨不忍睹，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浑身的酸痛感让他痛嚎出声：“草，这家伙真特么绝了！”

　　盘腿坐在地上休息的少年扭扭脖子，扎起的发束将他又恢复明亮的双眸展露出来，滚来滚去导致浑身脏污的少年伸出不怎么干净的手指戳戳学着他一样盘腿坐在旁边的小纸人，笑着说：“多谢你啦。”

　　伏黑甚尔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已经被他确保死亡的少年如今还能在这里谈笑风生。

　　男人没有咒力，但他□□还属于人类，他有意识，那么在他看向鹤田眼睛的一瞬间就中招了。

　　鹤田的眼睛，能把人拖入他制造的幻觉之内，也就是他发动术式反转的媒介——【暗木回春】。

　　当能力大于他时，幻觉持续时间越弱；反之，当能力小于他时，幻觉持续时间越强，弱了两倍的甚至能被他直接蛊惑自杀。

　　这个能力不强，但在特定的时候是能救命的好方法。

　　特别是这次来杀他的男人没有咒力，是不幸中的万幸，骗了过去。

　　鹤田休息够了，抹几下脸上干涸的血渍站起身来，经历那场恶战，或者说单方面被暴揍的战争，先前弟弟的咒力残秽早就被冲击的乱七八糟了。

　　线索断了。

　　他把赤司财阀的股东尸体拼凑起来，算是给了个全尸形态。

　　警察来了也没用，他们看见这副场景，懂点门道的会直接联系咒术界进行处理，不懂的则会被认为是大型动物袭击人类。

　　不过，怎么说都会上次新闻就是了。

　　鹤田走到窗户边往外看，凌晨的日光从东方探出了个头，照亮了一片阴霾。

　　距离这里几百米处有一栋破旧的别墅，眼力极好的他一眼就看到了七七八八坐在大门口或倒或靠的土黄色少年们。

　　小纸人飞出窗外到空中眺望，不一会儿就回来附在鹤田耳边叽叽喳喳了起来，除了鹤田没人能听懂它的话。

　　立与窗边的少年面容狼狈，却也能窥探出一丝清秀的脸庞，他望向另一边被葱葱郁郁树林遮挡住的山路，在那里，有几辆警车在极速驶来。

　　“走吧。”

　　鹤田拉上窗帘，把小纸人放到口袋里，撤销掉保护工作人员房间的结界，然后从窗口跳了出去。

　　穿过通往别墅的小路，少年恰好与警车擦肩而过。

　　另一边，立海大的众人都拖着条凳子坐在门口焦急的等待着他们朋友的归来，切原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却还是强撑着不愿意回去睡。

　　在凌晨的微光中，他们期盼那条小路能出现一个穿着黑色卫衣，得理不饶人的少年的身影。

　　“你们在外面干什么？”

　　人未到声先到，立海大的大家听到这个都立马蹦了起来，“夏至/鹤田君？！”

　　凝结了晨露的树叶被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拨开，眼尖一点的发现上面布满了红色擦痕，卫衣的袖口也破烂不堪。

　　随即黑发的少年从里面钻了出来，本就不怎么乖顺的头发更像是炸了般，分别前还干净整洁的衣服现在比乞丐好不到哪里去，左臂被划破了个大洞，露出带着一道浅白疤痕的肩膀。

　　幸村精市对气味很是敏感，他在鹤田一出现就动了动鼻尖，然后面容一变地大步上前，扯住少年深黑的卫衣用指腹搓了搓：“你受伤了？！”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鹤田：“你衣服上怎么这么多血？！”

　　藤原安也上前一步：“胸口的衣服也开了个洞，但是没有伤口。”

　　鹤田被这么多人围着关心着实被吓了一跳，他少见的结巴了：“...不、没没事。”

　　“这哪里是没事啊？!”丸井扑到小学弟身上东摸摸西摸摸，连最爱的口香糖都停止了咀嚼。

　　别墅的门被打开，冰帝和另外一众少年也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们手里还各自拿着一杯温水。

　　忍足侑士讶然地看着已经回来了的少年：“鹤田君？你终于回来了。”

　　“他们很担心你就一直在门口等着，看你无事真是太好了。”

　　他目光往下看，发现鹤田满身狼狈后抽搐了下嘴角：“嗯…是无事的吧？”

　　迹部景吾哼了一声：“太不华丽了，对吧，桦地？”

　　“是的。”高大沉闷的男生捧着一杯水回答道。

　　鹤田急于挣脱立海大家的围攻，疯狂摆手说：“没有没有，我真的可以受伤，千真万确！”

　　“那你这个大洞别告诉我是你自己抠的？”幸村拍拍他的脑袋，叹了口气道：“算了，先让夏至去洗个澡，等下再说。”

　　被压在学长手下东搓西揉的鹤田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呼出一口气，他实在是承受不住学长们的热情。

　　“这位就是你们的新部员吗？”

　　没有听过陌生嗓音在冰帝附近传出，鹤田身上趴着个丸井学长，脑袋还被仁王的爪子搭着，半眯起眼看过去就见冰帝灰蓝色校服身边还有一溜串的绿色白菜。

　　水灵灵的少年，青绿绿的白菜。

　　幸村精市笑着说：“是的，这是鹤田夏至，这个学期刚加入我们网球部。”

　　刚加入网球部就能参加正选的集训？

　　有心者自然会把幸村这句话听进去，并重新打量这个破破烂烂看起来阴郁的少年。

　　幸村又转过头来笑眯眯地对鹤田说：“夏至，他们是东京青学网球部的正选们，这栋别墅就是他们用来集训的。”

　　“不不，是我们前部长的推荐我们才过来借住的，只不过没想到会这么巧，还能遇见冰帝和立海大。”鸡蛋头的男生寒暄道。

　　他旁边有一位戴着眼镜，气质如冷月的男生：“不要大意地上吧！”

　　“哈…请多指教。”鹤田向青学的大家点点头，然后就被丸井推着去洗澡换衣服，红发少年嚷嚷着：“等下再聊天啦，夏至快去洗澡，一身血腥味好难闻！”

　　“等……我没有衣服…”鹤田可不想等下出来还穿着这身。

　　“先穿我的吧，我还有一套在包里。”幸村精市说着，礼貌谢过青学的大家后准备去拿自己的包。

　　实际上，除了鹤田外，其他人在走的时候都背上了自己的老婆啊不是，网球袋和自己的背包。

　　鹤田身高一米七，幸村身高比他高了五厘米，但比起幸村精市的身形，鹤田的身板还是稍微瘦了一些。

　　洗完澡后的黑发少年被按在沙发上，湿漉漉的头发在他随意的乱搓下炸成一团。

　　他发量多又蓬松，不好好梳直的话很容易炸毛。

　　一丝不苟的真田在他身边有点坐立难安，眼睛瞥了又瞥，在看到鹤田把毛巾往肩膀上一搭，似乎就准备不管这头乱发后，他“轰”地就站了起来。

　　“……欸？”鹤田傻眼。

　　真田拿起一把梳子，站到鹤田的背后，大声道：“太松懈了！有这么多人在，注意一点形象！”

　　然后用力按着鹤田的头就开始和他的乱毛做斗争。

　　“不、等等学长我自己…嗷！”鹤田被真田男人的力气梳得头皮一痛，顿时不敢挣扎了。

　　两个人一站一坐，看呆了从未见过这一幕场景的吃瓜群众。

　　“……这是真田？”有人颤巍巍地开口，满眼不可置信。

　　“这是副部长？！”切原哑口无言，这是那个用“风林火山”打的他嗷嗷叫的副部长？！

　　“呀嘞呀嘞。”幸村精市端着杯茶摇摇头，看到鹤田这么精神也算是放心了。

　　灰发的男生站在窗边打电话，几句话他就把事情弄清楚了。

　　迹部景吾修长的手指卷了卷他鬓角的头发，大长腿靠在一起很是帅气：“啊嗯，本大爷知道了。”

　　“别影响到本大爷这边的人就好。”

　　他看向坐在沙发中心的黑发少年，目光深邃：“去查查‘咒灵’这个物种，有消息了立马报告给本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