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国同人] 彼岸之音，晓风之舞（完整＋番外）》瑾玉

64、六、朝议（上）

　　沉默之殿堂·天威之难测

　　那天的太阳升起来的时辰似乎比平常早了一些。当诸位心思各异的臣工们踏上朝堂前面的石阶的时候，几束金色的阳光已经撒上翠绿的琉璃瓦檐顶——翠绿的琉璃瓦被镀上浅浅的金色光晕。

　　不管史官们之后用了多少辉煌华丽、歌功颂德的词汇来描绘这次朝会，但朝会的当天发生一切都不会因此而如数蒙上辉煌的色彩——尤其是对那天身临其境的众臣来说。
　　是的，这本该是一个王权夺回的庆功宴，功臣分封，成王败寇，千古功过一朝宣。可是，事实上，当天的早朝时很朴素的。
　　没有理乐的伴奏，没有华丽典雅的词藻称颂。从那高高在上的玉座上俯瞰下来，弥漫着淡淡灰色气息的大殿里，满是小心翼翼匍匐着不敢抬头的灰色身影。

　　没有人敢于抬头去看一眼，连悄悄地窃视都不敢——大多数朝臣今天才第一次从这个一贯被轻视的女王身上懂得，什么叫做天威难测。
　　他们不知道那个华衣锦服、冠冕堂皇的女王经历了些什么才再次回到这个地方。他们所知道的仅仅是：懦弱无用的女王在消失了将近一年之后终于再次出现，与之相伴随的则是冢宰一党反叛被俘的消息……身居朝堂宦海如此之久的仙人们当然明白，这两个毫不搭调的消息之间可能有着怎样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他们却什么也不敢说，不能说，不想说。
　　习惯了那个高大的男人在朝堂之上壮硕的背影，听惯了那浑厚低沉的声音颁布的各种命令……突然之间，习惯了的一切都不存在了，与那空空如也的位置相对的，是高高在上的君王。
　　比起冢宰，那总是空空如也的王座之上突然出现的身影反而更能带来不安——更加深沉难测的不安。冢宰当权百年，有谁不曾为他做事，有谁不是他的臣下？而如今……

　　⊙⊙⊙⊙⊙
　　山呼万岁之后的朝堂之上静得惊人。
　　没有人开口，无论是君王还是臣子——无比高大宽敞的大殿有着很开阔的空间，于是，很轻易的将人们小心翼翼的呼吸声也柔和了去。
　　玉座上的人的表情自然无人敢窥视，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甚至一句里赦免这辛苦礼节的“众卿平身”都没说，不怒而威的气势却无声无息的流露出来。
　　无声的注视着一个个萎靡在地的身影，聆羽微微皱起眉心，却最终无言——她很讨厌，很讨厌这样的朝议，讨厌那一个个趴伏着看不到表情的人们……但是，他们都是塙王的臣子，他们遵循着恒古的规则……恒古？哼！
　　轻轻摆了一下手，示意那个手持赦令黄榜的司会走上前来——看着那人高捧着黄榜走到台前，不等他中规中矩的施礼，聆羽冷冷的吐出一个字：
　　“念！”

　　于是，赦令上文字就这么从一个小小的司会（就是替王起草文书的小臣）口中读出——一字一句连贯起来，听在耳中却宛如雷鸣在耳。
　　“冢宰一党把持朝政，结党营私，甚至阴谋篡权、谋害君王，毁我天赐之宫殿。今已查明属实。故，罢免冢宰本人，及其党羽秋官长•大司寇、夏官长•大司马职官职，并削去其仙籍，收押与天牢；待按刑律定罪之后，依律施刑。
　　春官长•大宗伯、冬官长•大司空，念起且有思悔之意，故罢免现任官职，削去其仙籍。
　　太师•太傅•太保，身居三公之位，却无人师之学，故削其仙籍，变为庶人，择日即刻离宫游学。天官长•太宰，地官长•大司徒，身在其位，却不善其职，故罢免其官职。以儆效尤。”

　　口干舌燥的小小司会，终于将卷轴上的字迹读完，暗自松了口气——心中却明了，这不长的赦令已掀起怎样的酣然大浪。
　　果然，台阶下的众臣几乎是被吓懵了：冢宰及大司寇、大司马此时不在朝堂之上，便足以表明巨变已生；却不料主上居然颁此赦令——几乎是将原冢宰一党的三公六官一网打尽。震惊同时，不免后背冰凉。
　　一阵翁乱之后，又是死一般的静寂。

　　聆羽默不作声的看着他们慌乱，然后又回归到最初的静寂，终于忍不住讽刺的笑了出来——都是这样的臣下吗？也难怪巧国将亡。
　　“主上……”看不过去的塙麒忍不住想要开口，却被聆羽一个眼神堵了回去——闭嘴，还不到心软的时候。
　　“众卿对本王的处理有什么意见吗？”冷笑着扬声问道。
　　女王清朗的声音在殿堂中回荡，更映衬出那令人窒息的寂静。
　　安静，无比的安静。

　　安静得让聆羽几乎想要当场掀了玉案！
　　如此的朝廷，如此的臣下，还要来何用？！有口不能言，有理不敢辩，这样一帮窝囊废怎可能不纵容出专横跋扈、刚愎自用的君主，滋生出大胆篡权的冢宰！？也许，就是这样的维诺臣服，反而害了那个高大的男人。
　　冷笑连连之下，聆羽的眸子危险眯起，几乎已泄出杀气。

　　“主上！罪臣有本要奏。”一个男子的声音骤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