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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柔软的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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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节,有人误会我在欺负你,要怎么办?”
热风又一次吹过来,连容潮的声音都好像裹上了热意。
沈节在她的帽子被吹动之前,伸手更快地扶住了。
帽子稳定以后,沈节便放下了手,微微弯腰,以绝对顺从的姿态道:“大小姐,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他将周婉完全无视在了一旁,行动比言语更充满肯定——容潮和他如何,都和别人无关。
这并不单是在应付容潮,更是沈节心里真正所想。
他知道周婉是有心要帮他,但那又如何?他不需要他人所谓的怜悯与施救。
真正救了他的人是容潮,哪怕憎恨对方,沈节也分得清这一点。
她是奇怪的。
他是分裂的。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其实都是同样的。
沈节说完话,面色看上去更加疏淡了。
周婉没有得到任何解释,容潮和沈节就直接从她面前离开了。
周婉还想再拦住人,可容潮轻描淡写的一眼,又立刻让她僵在了原地。
容潮的身上总是有一种漫不经心的矜贵,当她对你不在意的时候,会让你产生一种她十分无害且容易欺负的感觉,而一旦她看向你,那种极具温柔的威严傲慢又摄人,让你不敢升起任何作对的心思。
周婉的脾气就跟辣椒似的,牛性子逼急了连她爸也敢顶撞,要不怎么养成了她敢背着父母偷偷转学到元恒中学的性子来?
可这一刻她觉得容潮身上的气势比她爸都厉害,让她本能的不敢有任何动作。等反应过来以后,周婉气得不行。
她怎么可能害怕容潮?绝对不会!
嚣张什么啊,等着,总有一天她会抓住容潮的把柄,让对方在自己面前老老实实的。
还有——
“哥,刚才你怎么不帮我说话啊!”
气呼呼的周婉调转枪头,直接对准了周辽。
刚才周辽连马都没有下来,就知道坐在上面看好戏。
“你跟我说容潮欺负那个叫沈节的,看上去有点不太像啊。”
“怎么不像了?”
“我瞧着倒觉得他们有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意思。”
“那是你看错了。”
“周婉,你还没有交代清楚,你是不是喜欢人家?”周辽觉得周婉对沈节的态度过分热心了。
“谁喜欢沈节啊!”
以为她和容潮一样吗?
世界上的人那么多,她要喜欢不能喜欢别人,非得和容潮争吗?而且就沈节那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性格,她才不喜欢!
活该被容潮欺负。
周婉恶狠狠地想。
“你整天跟我说容潮欺负你,我还以为你们一见面就会剑拔弩张呢,今天看上去怎么好像感情挺好的样子?”
感情好?她哥眼睛是瞎了吧?
周婉不欲再跟周辽说容潮的事情,拉着人直接去吃饭了。
她偷偷跑来元恒中学的事情已经被老妈发现了,为作惩戒,对方给她零花钱扣掉了一大半。至于她爸,到现在还不知道呢。
好不容易碰上她哥,当然要吃顿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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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潮和沈节离开马场以后就回到了车里,车内开着空调,一上来就让人觉得十分凉爽。
钟景之前给沈节专门培训过,因此这会儿对方很知道该怎么做。
沈节无声地替容潮将帽子摘了下来,少女柔顺的头发有些乱,他顿了顿,最终还是伸手替容潮将头发理顺了。
那些乌黑的发丝,总是不经意地在他的手指上缠绕着。
容潮身上有股淡淡的沁香,沈节闻到了,手指不自然地微停。
就是这样的静止,让容潮再次将注意力放到了他的身上。
大小姐靠在椅子上,一缕头发还在沈节的掌中,她轻轻瞥了瞥眼:“谁准你闻我的?”
这话不讲理至极,仿佛沈节有什么特殊癖好,要这样来偷偷闻她。两人都在车中,沈节就算不想闻,里面也都是她的味道。
即使再冷静,沈节也还是不免被容潮的话弄得涨红了脸。
他压抑着恼火,解释道:“大小姐,我没有闻您。”
沈节说完以后,便觉得自己不该开口。
可说出的话就像射出的箭,没有回头余地。
果然,容潮的眉跟着动了一下,她让沈节不准再呼吸,直到三分钟以后。
三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对于已经被惩罚了一上午,并且肩膀上还有伤的人来说,实在有些充满了考验。
沈节目光沉沉,他知道容潮没有开玩笑,放在膝盖上的手又不自觉地握紧了。
“好。”
在容潮面前反驳只会自讨苦吃,沈节闭着气,连眼睛都闭上了。
只是眼皮才遮住眼球,他就又听到了容潮的声音。
“睁开眼睛。”声音慢慢的,时间也在流逝,以秒为单位,那样的漫长,“看着我。”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容潮出声,沈节便睁开了眼睛,然后他就看到了少女染有潮红的一张脸。
近在咫尺。
外面的太阳太烈了,一路走过来,即使容潮戴了帽子打了伞,脸上也还是被熏蒸出了好看的颜色。
这种颜色减轻了大小姐的傲慢与高高在上,使她看上去充满蛊惑。
沈节的目光不由自主从容潮的眼睛落到了她的嘴唇上,又很快撇开了。
心脏在加速,是缺氧导致的。大脑缺氧以后,心脏会出现反射性跳动加速,以此促进头部血液供应①,它很容易形成一种误导,好像他是因为容潮才会心跳加速。
时间越漫长,心跳振动的感觉就越清晰,每一次都附和着视觉上的反应。
容潮的脸,她漆黑的眼瞳,浓密的睫毛,细腻的皮肤。她的鼻子,耳朵,嘴巴。
她立在那儿,如同一朵盛放了的花。
三分钟对于沈节来说还是太勉强了,渐渐的,他的手握得更紧,青筋在手背上迸现着。
缺氧到极致以后,大脑会出现眩晕,眼前的人物也由此变得模糊了一点。但模糊好像又是在替她装扮,沈节不自觉睁大了一点眼睛。
呼吸的缺失使得他的脸同样染上了红意,但三分钟还没有到,容潮没有出声,沈节不知道三分钟还剩多久。
他只是盯着容潮的脸,产生了一种永恒的错觉。
太漫长了。
心脏噗通噗通,在加速过后,又逐渐回落,渐渐地慢下来。
沈节甚至有一种或许他会永远停止呼吸的错觉,亦或者是自己会因为缺氧而晕倒在车里。他明明可以偷偷地吸一口气,可想到容潮之前的话,他又坚持下来了。
再说,谁又知道这是不是容潮的另一份坏心?在他坚持不住的时候,变本加厉地提出更为难的要求。
眩晕感更重了,就在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容潮的嘴巴动了一下,很慢的。
沈节感觉自己出现了耳鸣,他听不清楚容潮说了什么,但他辨认出了对方的口形。
容潮说:“可以了。”
于是失去的呼吸又重新回到了鼻腔当中,新鲜的空气争先恐后地涌进肺部。
长时间的闭气使得他能闻到的味道更多了,空气里几乎都是属于容潮的味道。无数的清甜。
香味分子挤挤挨挨的,在车厢内浮动着,覆盖在他的手背上,衣服上,让沈节产生一种自己的每个地方都已经被容潮占据了的错觉。
他坐在她的面前,被她任意摆布。
大段的呼吸让沈节干涩的眼眶微红,片刻的窒息清晰又强烈。
等到恢复正常时候,他连手都控制不住微微颤抖了一下。
“很痛苦吗?”容潮又在用那种天真的语气跟他说话了,顺滑的头发从她的肩膀垂落,发梢微卷,一看就是被人精心打理过的。
沈节只觉得连说话都有些困难,声音哑涩,但他还是摇了摇头。
“不。”
“撒谎。”
容潮揭穿了他的谎言,以一种并不算严厉的口吻,然而淡淡的神色之下,仍然给人以一种万分压迫的味道。
没有人再叫沈节闭气了,可在这一瞬间,他就像是忘记自己能够呼吸一样。
直到同样的眩晕出现,他才重新呼吸起来。
“沈节,我不喜欢撒谎的人。”
容潮没有再去惩罚沈节,她只是平静地告诉他这件事,剔透的眼睛仿佛能看清沈节所有藏于心中的秘密。
车子一路飞驰,沉默蔓延着。
容潮没有去问沈节要什么承诺,她只是有些倦倦地闭眼。
“从上次那段开始背吧。”
容潮在车上的时候喜欢看书,但这对眼睛不好,一般情况下会有专门的人提前熟知故事情节,然后再声情并茂地讲给她听。
以前这件事是钟景负责的,或者是家里的其他佣人,现在则轮到了沈节头上。
大小姐不会提前告诉你她今天想不想听,因此边上的人就需要时刻准备着,提前将要讲述的章节背诵下来。
沈节疏朗的声音响起,他的记忆力很好,看过一遍的东西就能记住,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但容潮要听的是有感情的讲述,沈节只能放慢语速,揣摩着故事里的情绪讲述着。
音节的碰撞更显出他音色的好听,犹如玉石互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