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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爱慕之心 ...


  •   此刻场景,恍然如梦。
      铃铎止,原来不是风动,是心动。

      阮棠生怕眨一下眼,谢泠燃便会消失不见。
      可一旁的封戏卿却煞风景地来了一句:“你认识?”
      阮棠语气不自觉就差了下来:“你别说话。”

      长廊并不短,在谢泠燃还有十几步便来到两人面前时,阮棠从软榻上下来,提了裙摆,匆匆地向门外跑去,像阵风儿似的先一步冲到了他面前。

      “燃——”阮棠张口又收住。
      谢泠燃低眼望她,眼底的情绪辨不太清。

      阮棠不过是想到封戏卿也还在场,才没喊出这称呼。
      她怕,怕谢泠燃不乐意。才刚见面,她还想装得克制收敛一些。

      谢泠燃没等来那完整的称呼,便率先道:“抱歉,我来迟了。”
      阮棠弯起唇角,眼睛亮亮地摇两下脑袋,“不迟。”

      ——哎呀,真是。
      许久不见,谢泠燃怎么更好看了。
      身上也好香,让她心软软的,像团棉花。

      谢泠燃只知阮棠在走神,却不知她心里都琢磨了什么。

      而封戏卿压根没打算等她回神,他也走来,高大的身躯挡在两人中间,完全没点眼见,笑着道:“原来阁下便是泠燃君,上次倒是我失礼了。”
      谢泠燃视线落到他身上,很淡,颔首算作回应。

      上次?阮棠没想过这两人私下还曾有过交集。
      不过既然同为书中主角,互相认识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

      阮棠正考虑着怎么介绍,就听封戏卿主动开口:“在下封戏卿,雪域世子。”
      谢泠燃没作声,对方既已知他是何人,便无需再重复一遍。

      “世子殿下此次是来我们洛京做客的,我跟你说过。”阮棠努力憋出几句夸赞的客套话,“他人很好相处,身手也不错呢,你们可以认识认识……”
      “是吗?”谢泠燃话接得突然,且语气不太对。

      阮棠愣了一下,局促地摸摸鼻尖。
      可她却没有犹豫地做出抉择,“封戏卿,要不你先回去吧。”

      “那便不多打扰九公主和泠燃君叙旧。”听闻此言,封戏卿脸上笑意不减,难得如此善解人意,扭头看向阮棠,“不过我方才同你说的事呢?”

      方才的事,话才说了一半而已。
      阮棠有些心虚,轻声说:“晚些时候我来找你。”

      封戏卿干脆的声音接道:“成。”
      随即,他再也没多看两人反应,迈大步离开。

      阮棠莫名松了口气。
      不明白为什么刚才的气氛整得跟修罗场似的。

      长廊再度寂静,只闻风声。
      阮棠终于脆着嗓子喊了一声“燃哥哥”。

      刚第一眼见谢泠燃时,她就有种想冲进他怀里拥抱的冲动。
      可现在心绪平静了些,即便有这个想法,却没了胆子。

      谢泠燃的目光并未从她身上移开,等着接下来的话。
      于是阮棠拉起他袖子,晃荡两下,还用劲眨了两下眼睛暗示:“燃哥哥,小九今日打扮得好看吗?”

      话落,她又竖起食指作势要抵到他唇边,却隔了距离,并不触上来。
      添上一句道:“今日是我及笄之日,不许说不好看!”

      谢泠燃目光适才有了闪避,很轻地点头,耳尖攀上一抹红。
      阮棠还想逗逗他,却听一道许久不见的声音传来。

      【剧情节点之一——请宿主让主角“谢泠燃”亲口承认想你。】

      才刚见上面,就有任务了?
      还什么想不想的,谢泠燃能说这话?

      “燃哥哥,这么多日未见,可有想我?”阮棠舔了下唇,开始还有些不适应,可后面越说越来劲,“小九可日日夜夜都在想你,想的茶饭不思,都没心思干其他事了。燃哥哥,让你承认一句想我就这么难吗?”

      看着阮棠活生生站在眼前,说着些不着边际又轻浮撩拨的话,不知为何,谢泠燃突然就很想碰一碰她。
      可他克己复礼,很少对任何人任何事有这么强烈的情绪。一向如此,也本该如此。最终,也只是指尖蜷了蜷。

      蓦地,心口一阵牵动,阵痛传来。
      谢泠燃反应过来这是因何而起,脸色沉下。
      他默念一遍清心诀,阵痛才稍微轻了些,但并未消失。

      阮棠看出不对,马上停下满嘴跑火车,担忧地问他:“燃哥哥,你脸色不太好,是不舒服吗?是不是路上太累了?”
      谢泠燃垂眸摇头,“无事。”

      “我扶你进去坐一会儿吧。”
      “不必。”

      谢泠燃调整好紊乱的内息,脸色已与方才无异,他自袖中拿出一方锦盒,递上前来,别扭开口:“送你的及笄礼。”
      阮棠伸手接过,揭开盖子,见里面静静卧着一柄小巧精致的匕首。

      这柄匕首非常漂亮,说是赏玩物件都不为过。
      整体呈荧蓝色,温和柔美,鞘上缀几颗水绿珠玉,简简单单却足够惊艳,且适合随身携带。

      阮棠取出匕首,见薄如蝉翼的刃面上刻了一个“九”字。
      她指腹细细摩挲过那个字眼,心又再一次软得不像话。

      谢泠燃在一旁道:“若遇危险,这匕首能防身护你。”
      阮棠敏锐地捕捉到了“防身”这个词,自然而然联想起系统的上一个任务,隐约觉得冥冥之中像有什么力量在驱使着一切事情的发展。

      但她还暂未厘清,暂且按下不表,笑嘻嘻问:“燃哥哥是希望我平平安安的对吗?”
      谢泠燃:“嗯。”

      “那燃哥哥你的祝词是什么?”阮棠收好锦盒,将话接回上茬,“要不就说说看,你这些天都有多想我吧?不多的话,少一些也行,只要你说句想我了就行。”
      谢泠燃默然许久,就在阮棠以为他不会开口了时,忽听他道出四字。

      “寤寐思服。”

      语调轻悠,如同念诗的节奏,不疾不徐。
      四字背后的含义更是迂回,他是想她的,辗转反侧。

      阮棠记起两人同在藏书阁里的那个午后,她就故意抄了这首情诗逗谢泠燃,可他当时连个眼神也欠奉,看着并非放在心上。
      谁能想到,此时此刻会被重提。

      【恭喜宿主顺利完成任务,生存值得到提升!】

      阮棠呆呆地问:“燃哥哥,你还记得这诗啊?”
      谢泠燃委婉否认:“记性好。”

      阮棠摇头晃脑,背起诗来,将前后句子补充完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随即她明眸皓齿,眼带笑意问,“燃哥哥,你想要我?”

      谢泠燃稍怔。
      一半是因为不知这诗还有上半句,另一半则是因为她那句露骨的话。

      至于阮棠,说之前,她心里没觉得这话有多么露骨。
      但真说了出来,又有种不害臊的羞耻感。

      谢泠燃动了动唇,欲言又止:“我……”
      少女额间描的花钿,近在眼底,和那晚小心翼翼护着的海棠太像了。
      足以令他失神。

      “不不不,是小九说错话了,我撤回。”阮棠认怂的速度相当快。
      谢泠燃敛眼,不清不楚地嗯了一声。

      阮棠在雪棠宫呆了太久,作为宴会主角,钦安殿那儿还得回去应付。
      她想了想问:“燃哥哥,父皇知道你回洛京吗?”

      谢泠燃答:“不知。”
      他是匆匆来的,第一时间便赶来见了她。

      阮棠提议:“那要不你跟我一起回钦安殿吧?”
      谢泠燃却道:“今日是你笄礼。”

      一生中只此一次。
      他不想在这样的时刻分走她的风光。

      谢泠燃不愿去,阮棠也理解,“那晚些时候我来找你。”
      说完,才觉得这话有些似曾相识。不久之前,在同样的地方,她跟封戏卿也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果然,谢泠燃瞥她一眼,话里似乎是带了些嘲弄的。
      他道:“你晚些时候便这么忙?”

      阮棠尴尬地笑一笑,当没听见,步子一迈就是溜。

      水池中,鲤鱼受了惊吓,搅乱一团橙红色。
      谢泠燃移步至池边,一层荧蓝色的光芒淡淡笼于其上,是有人同他以镜帘术传讯。

      接通,不出所料是任青云。
      他面容整肃,语气近乎是质问:“谢炤,你在何处?可是去了洛京?”

      “嗯。”谢泠燃从没想过欺瞒。
      “我不是让你直接去雪域吗?你何必多此一举?”任青云不信谢泠燃会无由违背师命,等他一句解释。从始至终,也以为谢泠燃来洛京只是为把伏魔钉交由雪域世子。

      然而谢泠燃只是淡声道:“弟子有急事在身。”
      言尽于此,其余便没再多的话了。

      “谢炤!”任青云动了怒,“什么事能比伏魔钉还急?!你行事不该如此莽撞!”

      伏魔钉一事,虽然急,但时间亦有余裕。
      谢泠燃没有辩解一句,只是道:“弟子知错,甘愿领罚。”

      “你主动想要被罚是吧?”任青云气极,谢泠燃一直是他最不用操心的弟子,从未因为触犯阁规、忤逆师长而受罚。
      且他天资绝佳,灵力至纯,浮玉山底那尊大魔,可不就等他飞升成仙了去降。千年时机将至,伏魔钉与阵法皆是徒劳,还能撑得了几时。

      任青云扶额,败降似的长叹口气,“这笔账先记着,待你下次回阁中,一并罚了。”
      谢泠燃应:“是。”

      任青云想起另一事,问:“你此回洛京,可找到星盘异动的缘由了?”
      谢泠燃稍顿,终是垂眸违心道:“不曾。”

      犹记昨夜出关之时,任青云告知,他在他星盘上多加了一道结制,若再有异动,便能直接感知到,从而趋利避害。
      方才谢泠燃心口阵痛,不为其他,正是星盘有所异动的征兆。

      可方才……
      谢泠燃不愿去想。

      -

      收起镜帘术,另一边,任青云同样的心事重重。
      他教养谢泠燃十几载,由他细微表情,便能看出他有事相瞒。

      昨夜出关,任青云还让他修整一晚再出发,谁知他夜半便离了阁,中途还去了趟小重山。

      是了,小重山。
      他那终年不出的师弟肯定知道些什么。

      思及此,任青云坐不住,直奔小重山而去。
      赵无量正在浇花,见到他来,马上笑脸相迎,“二师兄大驾光临,难得难得,我这寒舍最近还挺热闹。”

      同他相比,任青云稳重许多,道:“别这副腔调,我问你,阿炤昨夜来你这做什么?你可知,我让他去雪域,他却去了洛京?”

      赵无量故作惊讶,语调浮夸:“你说啥?小谢跑洛京去了?他昨夜找我还能做什么,要离阁了,和亲爱的师叔告别呗。”
      任青云一眼便看出他早已知晓此事,冷哼一声。

      斗转星移,时过境迁。
      任青云施了个术法,眨眼间,两人已不在小重山,而到了灵游阁禁地——孤山。

      孤山并不如其名,毫无荒败孤寂之色,景致比小重山还好上几分。
      松涛澎湃,绿竹掩映,花迷了曲径,通向幽处。

      两座墓碑映入眼帘。
      石碑之间互相依偎,仿佛比生者还亲密无间。

      任青云作揖:“师兄,师姐。”
      赵无量正经起来,紧跟其后,也喊一声:“师兄,师姐。”

      墓碑无名,亦无言。

      任青云脸色自责而歉疚:“青云有愧你们的托付,阿炤他……他似乎被我养歪了。”
      赵无量瞪大眼,赶紧否认:“师兄师姐,你们别听二师兄乱说!我保证,这事儿没那么严重啊!小谢,绝对是个好孩子!”

      在他们面前,赵无量再不着调,也不会胡说八道。
      任青云这是在变相地让他主动道出所知真相,要不然是师兄呢,把他拿捏得相当准确。

      赵无量尽可能轻松道:“哎呀,二师兄,你何必如此担心?小谢一个身心健全的少年郎,又是这个年纪,有艾慕之心很正常啊。”
      “艾慕之心?”任青云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个缘由,脸上出现难得一见的怔愣表情,问,“他艾慕谁了?”

      “这我还真不知道。”这回赵无量底气足了,“反正他就让我替他铸了一柄匕首,说人小姑娘这个月及笄,要送礼……”
      “及笄?”任青云想到什么。

      赵无量赶紧闭嘴,心说完蛋。
      二师兄好像还什么也不知道。他每一句话,都是在把小谢给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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