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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仲夏症候群/小鱼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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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陵的冬天很少下雪,清晨湿冷的雾气无孔不入,风卷着寒气往人骨缝里面钻。
      今年的寒潮来得早,万物凋敝,来往的行人大多神色匆匆。

      沈知微整理好文件,刚刚打完卡离开公司的时候,手机在口袋里突然震动了一下。
      她拿出来,看到消息栏上的字。

      赵沥:我在超市门口等你。

      沈知微随手将消息划掉,点开打车软件,走到公司的大门外。

      此时正在用车的高峰期,她稍微等了一会儿,才看到软件上出现了车辆的型号和车牌号。
      她将脸埋进围巾里,呼出的热气瞬间变成了蒸腾的白雾。

      她站在原地许久,看到网约车距离只有一百米的时候,拿出手机慢吞吞地打开聊天框。

      游鱼:好。

      赵沥回得很快:快到了。天冷,我先进去。

      沈知微看了一会儿聊天界面,没有再回复,放进了大衣的口袋里。
      周围人来人往,有亲昵的情侣,也有神色疲惫的中年人,大多步伐匆匆地路过。

      她手指无意识压着手机的按键,按键清脆的啪嗒声一下又一下。

      沈知微当初一直拖到了二十八岁都还没结婚,家里父母急得差点儿是个男人都想拉着她去试试,按照家里亲戚的说法,就是女孩子再优秀也是虚的,没有成家立业,没有个知冷热的人,就是不完整的人生。
      沈知微向来乖巧,旁人说起来都是安静又听话,一直以来都成绩优异,毕业后也顺风顺水地进了名企。

      唯一让父母操碎了心的,就是关于她的成家。

      一直到去年年底,在经历了数十次相亲以后,沈知微才终于松口答应。
      翻来覆去地劝说,时不时压低声音的争吵,三句话离不开的话题。
      种种,让她觉得倦怠到精疲力尽。

      周围的每个人都顺理成章地结婚生子,即便是年轻时说好了走遍世界如何抛头颅洒热血,后来人到中年还是不得不囿于柴米油盐。
      从前的好友因为家庭琐事一次又一次地推掉与自己的约,话题也逐渐南辕北辙。
      沈知微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大家都在奔赴不同的人生。

      所以她妥协了。

      好在她各方面条件都算是不错,即便是相亲,也相当拿得出手。
      赵沥也是如此,除了性格有点儿自我以外,其余的条件都算得上是相当不错的结婚对象。
      符合大多数人传统观念里面的门当户对。

      沈知微并没有过多的所谓,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期许,所以也远谈不上失望。
      所以就算是性格自我,那也与她没什么关系。

      按部就班结婚以后,她一直都还有点儿没有实质感。

      就像是现在。
      他们两个疏离陌生得像是才相识不久。

      网约车司机在最后一百米开始堵车,几乎是一分钟挪动一米。
      一直到十分钟以后,那辆黑色的思锐才停在她面前,沈知微报完手机尾号以后,司机师傅不好意思地朝着她笑笑,说这段路实在是太堵,稍微迟了点。

      沈知微轻声说没关系。

      单位距离新房不算近,加上堵车,这段路程至少也要四十分钟的时间。
      司机师傅在等红灯的间隙打开车载蓝牙,沈知微看到车载屏幕上滚动的歌名,视线在这里顿住。

      ——《听闻》。

      司机师傅在后视窗中看了一眼后面坐着的沈知微,大概也是个喜欢与人交谈的,看她神色稍动,随口攀谈:
      “这歌是我女儿给我下载的,听说你们年轻人都喜欢这些歌,是那个,那个……谁唱的,唉我也不记得了,你们小姑娘应该知道的,我是年纪大了,跟不上了。”

      沈知微默了片刻,抬眼看向车窗外疾驰掠过的景色。
      霓虹灯像是快速拉长的光线,连绵不断。

      “他叫蔚游。”

      司机师傅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啊?”

      沈知微没有开口,司机师傅才反应过来,讪讪笑着说:“是,是他,我女儿也和我说过。”

      此后的一路上都没人再开口,车载蓝牙中,只剩下熟悉又陌生的嗓音,像是南陵秋日尾端的晨雾。

      蔚游。
      她在心中默念了一下他的名字,发凉的手伸进捂热的围巾里面。

      思绪突然有点儿散。

      沈知微恍惚了很久,以至于漫长的车程都好像是一瞬而过。

      这首歌被单曲循环了9遍。
      直到冰冷的提示音响起,提醒乘客到达目的地,司机师傅挂了空挡,扭头对沈知微,“就在这里下了啊,这边摄像头多,不好停太久。”

      沈知微这才回神,手摸到身边的包,欠身走出了网约车。
      司机师傅一边看了看后面的车辆,一边还不忘记叮嘱她:“满意的话,记得给个好评小姑娘!”

      沈知微点头说好。

      刚刚车内有暖气还不觉得,下车时就顿觉凛冽的风吹过来,瞬间让她从刚刚的恍惚中抽离出来。
      沈知微紧了紧围巾,拿出手机看到赵沥刚刚发消息说他在生鲜区。

      她找到赵沥的时候,看到购物车里面全都是冷冻好的半成品,还有一些还新鲜的海鲜。
      沈知微并不爱吃海鲜,闻到腥味稍稍皱了皱眉。

      赵沥没有注意到异样,看到她走过来,“怎么这么晚?”

      “路上有点堵车,”沈知微顿了顿,“不好意思。”

      “倒也没事,大家都忙,能理解,只是我也有工作,凑出时间也不容易,你反正下次注意点。”

      赵沥的公司就在这家超市附近,沈知微懒得反驳,只是点点头。

      赵沥看她这般顺从,满意地笑了笑,宽容道:“你也不用过分自责,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和你说的也晚了点。”

      这算是纡尊降贵在反省自身了。

      沈知微嗯了一声。
      因为赵沥的推车里面全都是生鲜海产,腥味重得让她难以忍受,她抬手重新又找了小些的推车。

      零食区和生鲜区相隔甚远,她一边走一边将自己披散下来的长发扎起来,赵沥刚刚还在看生鲜的标签,转身发现沈知微已经不见了,连忙推着推车跟了上去。
      他赶到沈知微身边的时候,皱起眉头:“怎么走得这么快,还差点东西没买。”

      赵沥说完,一眼就看到了沈知微刚刚放到推车里面的薯片,“怎么买这些垃圾食品,多不健康,吃这些没有营养的。”
      他伸手直接将薯片放回去,指了指周围的人,“你瞧瞧,全都是小孩在这里,这种东西也只有小孩爱吃,你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和小孩一样。”

      沈知微听到赵沥的话,只温声回了句好。
      她随手在网上下单了一份,半低着眼睛看着手机屏幕,没有什么说话的兴致。

      赵沥见她这样,显然是十分欣慰,“当初相亲的时候,其实也有不少是条件是相当好的,省厅里面干部的女儿,但是我就是看你懂事——”

      他说起这些没完没了,沈知微有点儿不耐烦,出于礼貌并没有打断,抬眼随意地往上一瞥,正好看到超市的电子屏幕。
      原本也只是随意的一眼,但她的视线却又突然移不开了。

      人来人往的超市里面,沈知微看到超市的电子屏幕上,滚动播放着几个字。
      「蔚游十周年告别演唱会」

      每一个字她都认识,可是连起来的时候,她却迟钝了好几秒才明白过来其中的意思。
      她后知后觉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手机,关掉了免打扰模式,才看到微博的消息铺天盖地地跳出来,点进去的时候一片空白,网络都瘫痪了。

      只是那些推送都在告诉她。
      是真的。

      其实也正常,蔚游出道十年,从一个寂寂无名的音乐新人到现在诸多奖项傍身的歌手,大街小巷没有人不知晓他的名字,他的歌曲获得大奖无数,众多乐评人争相称赞的品味出众。
      这么一个人,诸多赞誉加身的时候,也不过才刚刚二十八岁。

      而现在却又这样突然地说自己要退圈,怪不得所有的社交软件都是如出一辙的卡顿。
      只因为他是蔚游。

      沉寂已久的群里也有人发消息,大概是也很震惊,问蔚游是不是真的要退圈了。
      下面有人回复了几句,沈知微没有细看。

      赵沥看到沈知微看了很久超市的电子屏幕,可能也是有点没想到,“你也喜欢这什么,什么蔚游?”

      沈知微手指收紧,怔忡片刻,才回:“……嗯。”

      赵沥皱着眉头往电子屏幕上看了几眼,很是嫌恶地收回视线,“你们女人都喜欢这种,有什么用?踏踏实实过日子才是真的,少做些不切实际的梦。”

      他从未将沈知微与蔚游联系在一起,默认只是单纯的和小姑娘一样,在追星。
      归类为不切实际的梦。

      赵沥还想再说些什么,沈知微轻声开口打断他,“之前关注过,现在已经不喜欢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身后忽然有人小声地惊呼。
      沈知微下意识往身后看过去,看到了两个身上穿着附中校服的女孩子站在不远处,神色激动地指着超市的电子屏幕。

      人来人往的嘈杂之中,她好像在那两个女孩子的口中听到了他的名字。
      熟悉又陌生。
      遥远到远跨十年光阴,猛地叩击在胸腔。

      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十年前南陵的那个夏天,她手中拿着散着冷气的冰棍,听着操场上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众人欢呼的对象仍然是他,只是那个时候他与她之间相隔的还不是冰冷的电子屏幕,而是咫尺相距的前后桌。
      也是后来无数爆料人口中,或真或假的南陵附中零九届十六班。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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