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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陪你入眠 ...


  •   “接下来要怎么做?”

      “嗯?”苏行秋短暂的怔愣了一下,他似乎已经做好了对方会再问一些什么别的问题的准备,却又很快意识到白棠已经完全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

      当初那个行事乖张又任性的小姑娘,在经历过许许多多好或不好的事情之后,终于在不知不觉间,慢慢的长成了冷静而稳定的模样。

      “你应该有计划吧。”白棠道,“如果早就已经预料到身体的状况……”她说着,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轻轻皱了皱眉。
      “所以你今天比赛的时候才会这么着急?”

      除了苏行秋以外,一直到比赛结束众人才意识到天谴局的存在。不用看都知道现在网络上肯定铺天盖地都是有关Autumn的话题,一边是担忧他的身体状况,一边是在夸他对局势的判断力。

      但实际上做出这样的战术决策是一件十分冒险的事情,作为一名高龄复出的选手,尽管粉丝们的讨论度已经随着时间的推进慢慢变淡,但每当WHY有什么活动或是表现,大家总还是会时不时的来看一眼,插一嘴。

      如果失败了,他将要面临的就是铺天盖地的质疑和鄙视,而他本人原本并没有冒此风险的必要。

      “嗯。”苏行秋收起方才的温和,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清的样子,“一个月前我就很明显能感知到自己的身体状态并不是很好,听从医生的建议加了药和治疗次数。”

      他语气平和,白棠却忽然想到当时在老杨家里,她注意到苏行秋吃的药变多了其实并不是一种错觉,又忆起比赛的前一阵子,他总是很少坐着,之前以为是因为比赛或是其他事情而焦虑,如今想来恐怕是因为坐下实在是太疼,只有站着才能稍稍缓解。

      白棠心头一酸,什么样地痛才能让一个十年来早就已经习惯了伤病地人都难以忍受,她想象不到。

      “原本的打算是,咬咬牙,坚持到周决赛结束。根据赛制,如果本周的周决赛我们能拿到第一,那就能提前获得总决赛的门票,这样的话,我可以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休整,打完总决赛应该不成问题。”苏行秋说着唇边泛起一丝苦笑,“不过现在看来,我还是有些高估自己了。”

      话音刚落,病房的门被推开,顾疆和肖喻一同走了进来,苏行秋转过头问:“白医生送走了?”

      “嗯,走之前还想让我们劝劝你。”肖喻说,“劝得动吗,Autumn?”

      “恐怕不能。”苏行秋笑着摇头。

      “行吧。”肖喻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踢了一脚凳子,坐了下来,自然而然的从兜里掏出烟想点上,意识到这里是医院,皱眉“啧”了一声,又将烟收了起来。

      “怎么了,在给被吓的无所适从的小年轻做思想工作?”

      “思想工作?”白棠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回应,一旁的顾疆迫不及待的插了一嘴:“那确实得好好做做思想工作,明天把蝴蝶他们一起叫过来好好做一做。”

      “嘁。”肖喻瞪了顾疆一眼,白棠心中奇怪,却也只当顾疆是在开玩笑活跃气氛,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在讨论后续的安排。”苏行秋向来自动屏蔽顾疆的闲话,这一次自然也不会例外。

      “嗯。”肖喻点点头,“你怎么想的?”

      “求稳吧。”苏行秋道。

      一阵沉默。

      “就没了?”肖喻忍不住开口。

      “还要有什么?”苏行秋反问。

      这回轮到肖喻愣住,他十分莫名的眨了眨眼:“怎么稳,怎么打?”

      “具体战术安排暂时出不来,训练还是按照原本计划的来。”苏行秋道,他十分熟悉这样的流程,哪怕是如今躺在床上面色苍白,依旧给人一种气定神闲的感觉,“大致的方向是拼积分排名而不强求第一,这都是最常规的做法不比我多赘述,剩下的,还有两天,等周决赛的队伍名单出来了再开会讨论。”

      “行。”肖喻点点头,此前他们二人针对每位选手可能出现意外的状况都做了备用计划,因此如今也不至于手忙脚乱,“那你今天先好好休息休息,养养精神,我先回去交代一下方寻和许哲也。”

      “那我也先走了。”顾疆跟着说了句。

      “嗯。”苏行秋微微颔首。

      “小乌鸦呢?”顾疆问,“一起打个车?”

      “我……”白棠犹豫了片刻,“我想再呆一会儿,肖教练,今晚我可以请假吗?”

      “那也行。”肖喻倒是十分的痛快,“今天你也累了,再者就算回去了估计也定不下心,先好好调整一下状态吧。”

      “但只有今晚。”他紧跟着又强调了一句。

      白棠点头应下。

      顾疆出门的时候顺手关了两盏灯,昏暗的光线衬得房中的氛围有些许缱绻,今夜无月,窗外深黑的天幕之下有如繁星般的光点,盘桓交错的高架桥的灯带蔓延向远方,串联起万家灯火。

      深沉的静谧中,呼吸声被无限放大,规律而沉稳,如同一只无形的手在心头一下一下的轻轻地拍着,困意很快漫上了头脑。

      白棠缓缓弯下身子,趴在了床边。

      “怎么了,还在不开心吗?”苏行秋抬起手,这样的位置,他刚好能摸到白棠的脑袋,而那颗脑袋也没有像先前那样倔着不懂,甚至在他手下轻轻晃了晃。

      苏行秋忽然就想起别墅里那只被捡回来的小猫,最开始的时候见到他还会警惕的躲起来喵喵地叫,到现在,总能看到它趴在自己的全息舱旁边翻着肚皮睡觉。

      发丝蹭过掌心,有些痒,却连带着心头都柔软了许多,紧绷地神经也随之松了一些。

      或许是因为过去的的十年,每一个发病的夜晚都是独自度过,因为习惯了孤独,便也觉得应当如此,而这突如其来的陪伴便显得尤为珍贵而奇妙。

      但这似乎也并非突如其来,仔细想想,与她相识相知已有一年多的时光,只是,如细水长流,恒久却无声,又似滴水穿石,总能在某一个时刻恍然惊觉,原来一切早已不同。

      “时间不早了,还是早些回去。”他说。

      “不想回去,想陪着你。”白棠转过头来看他,“从这里到酒店走路都只要半小时,都是热闹的街区和大马路,治安也很不错,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我陪你睡一会儿,等你睡着了我就回去。”

      “我都这么大人了,还不会自己睡觉吗?”苏行秋笑道。

      白棠没有接话,只是撇着嘴看他。

      被这样直勾勾的盯了一会儿,苏行秋还是败下阵来,他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他说,“那可以麻烦乌鸦小姐帮我调一下床铺吗?”

      白棠抬起手摁了床头的一个按钮,原本抬起四十五度的上半床铺慢慢的放平,她又帮苏行秋把被子盖好了些,这才又趴了回去,握了苏行秋的右手,与他十指相扣。

      房间里之余两人交错的呼吸,呼呼的暖气声成了最天然的白躁音,催人入眠。

      再醒来的时候走廊里已经没有了声响,白棠揉了揉还有些惺忪的双眼,后颈出传来一阵酸痛,她直起身子转了转肩膀,骨头交接的地方发出“咔咔”的声响。

      苏行秋并没有因为这一点小小的动静醒来,他睡得很沉,眉宇间隐约可见一丝愁意,长长的睫毛搭在眼睑上,在轻微的空调风中轻微颤动。

      白棠撑着脑袋在床边看了一会儿,才轻手轻脚的起身,她将空调的风调小了些,小心翼翼的带上了门。

      已是凌晨,医院走廊的灯一盏隔着一盏的开,冬夜的风从走廊尽头窗户的缝隙里吹进来,凉意钻进领口,白棠忍不住又将外套裹紧了些。

      神经性的头痛再次袭来,一切声音都被尖锐的耳鸣取代,她弯下腰靠在墙壁上,咬紧牙关,等到这一波痛楚过去,通红的眼睛里已经满是泪水。

      那次受伤之后的后遗症,不发作的时候一切如常,但偶尔来一下,有时候也会猝不及防。

      白棠吸了吸鼻子,忍下鼻头漫起的酸意,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她转身准备回基地,却发现就在自己身边不远处的长椅上,不知什么时候竟坐了一个人。

      “落叶前辈?”

      长椅上的人佝偻着身子,看起来有些颓废,闻声抬头,昏暗的灯光给他本就倦怠的脸色又蒙上了一层迷茫的滤镜。

      “你怎么……”白棠有些惊讶,话一出口就意识到他应该是来探病的,“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落叶淡淡地“嗯”了一声:“比赛结束就过来了。”他站起身,转头望向病房的门,斟酌了一会儿才又问:“他……情况怎么样了?”

      “不太好。”白棠如实相告,事实上也确实没有隐瞒的必要,苏行秋出事的太突然,哪怕保安已经尽力遮掩,恐怕也早就有足够能辨认的照片流了出去。

      “还能打比赛吗?”落叶语气紧促。

      “……”白棠目光复杂的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会儿,才说了句:“不知道。”

      落叶倒吸一口气。

      “但医生说会尽力。”白棠又补充了一句,又觉得有些奇怪。
      “前辈,你既然这么担心,为什么不进去看看他?”

      落叶的呼吸有些不稳,握拳垂在身侧的双手轻轻颤抖着,良久,他才吐出一口气来。

      “我不敢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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