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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囚帝翎(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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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则消息对于白崇文来说并不是多么有用,但确是实实在在的勾起了白崇文的好奇心。
白云观虽然是北溟帝钦点的皇家道观,但里面的道长都是经过北溟帝严格筛查过祖宗十八代的。确保里面的人家世清白,没有任何异心,且从不参与皇权斗争,才能将它称之为皇家道观。所以白萧想利用白云观争权夺利是不可能的。
毕竟,若是真能利用的话,他早就暗地里动手将白云观收入囊中了。也不至于放着白云观那么大一块肥肉,却由着它保持中立了。
也正因如此,白崇文才好奇,白萧私底下去白云观,是去做什么的。是去游玩?还是去听道讲禅?不,应该都不是。做这些事情对白萧登上皇位可没有任何帮助。他也大可不必私底下偷偷的去。
最重要的是,他从不认为自己这个聪明的皇弟会去做这么没有意义的事。
于是白崇文决定,到时候自己也跟着去一趟白云观。届时,白萧的目的便一目了然。
他跟杨予怀的想法倒是不谋而合。杨予怀也打算自己偷偷的跟过去看看。前世,他到死都没有揭开的谜题,今生必定会让它无处遁形。
杨予怀的计划是,率先潜入白云观内守株待兔。
白崇文的计划则是,在白云观下山的路上,乔装打扮,设下埋伏。他要绑架白萧。毕竟有什么问题,还是得当面问清楚才好。只要不被识破就行。
只不过,一想到要绑架白萧,他就有点克制不住的兴奋。他分明有更好的办法来调查白萧的动机。但却坚持要用这种费时费力的法子,很难不怀疑他是有什么古怪的恶趣味。
几日后,白萧按照剧情的时间点,准确无误的出现在了望云山下。像往常一样,他的身边依旧只跟了浅渊一个人。
“走吧。”白萧戴上了帷帽。
“是。”浅渊应了一声。
在原剧情里,白萧这一次去白云观,会遇上土匪打劫。但那伙土匪究竟是不是真土匪,还有待商榷。
那伙土匪拦住白萧,估计是想盘问些什么,结果突然山体滑坡,白萧被冲下了悬崖。好在白萧福大命大,暂时命不该绝,被浅渊拼命拉住了,最后两人平安回府虚惊一场。
这次剧情节点对于他这个反派来说,无关性命,不痛不痒。但对于杨予怀和白崇文来说却是意义重大。毕竟这是杨予怀第一次给白崇文提供情报,有没有用不知道,但白崇文需要确认这则情报的真实性。
待确认真实性后,杨予怀才算是通过了白崇文的考验。白崇文也终于信任了杨予怀。
白云观建立在北溟皇城最高的山峰上。远远望去。那座山高耸入云,山顶的鎏金瓦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道观周围云雾缭绕,仿若仙境。
白萧垂眸,低调上山。这座望云山虽高,但他已经爬了无数次,倒也习惯了。
一路上,主仆二人引的上山的香客频频侧眸。白萧虽用帷帽遮挡着面容,但周身气度不凡,一看便是人中龙凤。
半个时辰后,白萧在道观内,与接待他的道长说明了来意。
道长蓄着雪白的胡须,微微侧身:“公子请。”
“多谢。”白萧对着道长微鞠一躬,回了一礼。
片刻后,白萧被带到了柔贵妃的牌位前。道长则贴心的为白萧关上了房门。
杨予怀在白云观内等了白萧一天,见白萧来到了这里。便绕过站在供奉殿外把守的浅渊,悄悄的翻窗而入,躲在了暗处。
白萧站在牌位前,先是上了一炷香。而后撩开衣袍跪在蒲团上,拜了三次,便没有再起来。就这么一直跪着。
杨予怀见此心中狐疑,换了一个角度打算看看白萧拜的是谁的牌位。
敦肃柔贵妃……杨予怀皱了皱眉,而后骤然反应过来。这不是白萧的生母吗?
杨予怀有些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白萧偷偷来白云观,竟然只是为了祭拜自己的生母。
不,杨予怀转念一想又不太相信。敦肃柔贵妃声名显赫,北溟帝每年都会为她专程上山祭祀。白萧没必要私底下偷偷来,还隔三差五的来。这说不定是白萧的障眼法。
这般琢磨着,杨予怀又皱着眉头继续往下看。
“母亲。”白萧对着牌位唤了一声:“儿臣又来看您了。”
白萧两世为祁王,对于演戏这件事,早已炉火纯青。尤其是在他知道,这里除了他以外还多了一个人之后。
“浮生镜灵。”白萧难得的把浮生镜灵唤了出来。
浮生镜灵闻声立马回应道:“大人有何吩咐?”
“这殿内除了我以外还有谁?”
浮生镜灵听闻这话沉寂一秒后回答道:“大人,是杨予怀。”
“杨予怀?”白萧闻言倒是并不意外。今日之行,知道的人除了白崇文也只有杨予怀了。只是没想到杨予怀居然跟着他跑到了这里。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是。”浮生镜灵听话隐退。
白萧则开始思考,自己今天要跟母妃说什么。竟然杨予怀在这里,那么他便表达一下自己想登上皇位的决心吧。
“母亲,儿臣最近老是梦到您,于是今日便抽空来看您了。”
“儿臣最近很忙,每天都在为了得到父皇的赏识而四处奔波。”
“镇国将军手握兵权,又是两朝元老,若儿臣能得到他的支持,便能事半功倍了。可是他是白崇文的舅舅,是不可能支持儿臣的。即便儿臣再怎么曲意讨好,他们也终究是一家人。”
“母亲,儿臣有时候真的觉得很累。但儿臣却从没想过放弃。从小儿臣就知道,权势对一个人是多么的重要,不然母亲您也不会在后宫中死的不明不白。”
“权势,它能让人生,也能让人死,这是多么迷人的威力。”
“镇国将军不支持儿臣,那么儿臣也不会让他支持其他人。得不到的助力,儿臣宁愿将他毁掉。”
白萧说着,原本明亮璀璨的眼眸逐渐变得阴沉。
杨予怀在暗中听着他无异于宣誓的话,看着他在烛火中明灭不安的脸庞,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的厉害。
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原来这就是白萧的真面目。这就是他一直以来期待的真面目。
杨予怀深吸一口气,激动的手指都开始发抖了。
白萧见面前的蜡烛快要熄灭了,便又面无表情的点了三根。
“要毁掉镇国将军府这份助力可不容易。所以儿臣最近新收了一个伴读。”
杨予怀见白萧提到了自己,不由得屏住呼吸。
“他是镇国将军府中一个长期受虐待的,不受宠的庶子。对镇国将军没什么感情。但儿臣却对他有救命之恩。儿臣想扶持他,希望他日后能将镇国将军扳倒,不然……儿臣就得换一颗棋子了。”
原来自己在他心里,真的就只是一颗棋子。
“除了他之外。儿臣也在尝试同丞相和御史大夫拉进关系。他们二人是朝中难得的中立派了。”
“白崇文有他的母妃,他的舅舅,而儿臣在朝中举目无亲,也只能靠自己了。”白萧说到这里,语气中适度的表达了自己对白崇文的嫉恨。
“想必,在白崇文眼中,皇位他是势在必得的。可儿臣不会让他如愿的。我与他,与皇位,只有一生一死这两种结局。他登上皇位必然不会放过我。而我亦觉得,性命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才会放心。母亲,您说是不是?”
白萧絮絮叨叨的说了许久,突然抬眸看向牌位,认真的问了一句:“母亲,想必您也是支持儿臣的吧?”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股不符合他心智的执拗。
“母亲,您一定是支持儿臣的。”白萧自问自答道:“若您都不支持儿臣,那这世上便没有人会支持儿臣了。”
白萧说完后,似乎是觉得轻松了许多。那双阴沉的凤眸又重新变得璀璨了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香灰,站起身来。又重新戴上了那张无懈可击的面具。
供奉殿的房门被打开,一股强光照射进殿内。白萧面向光明,身后却是无尽深渊。
杨予怀见白萧转身离去,下意识的就想抬脚追上去。幸好他反应够快,立马停住了脚步。他觉得自己大概是魔怔了,就这样跑出去。立马就暴露了。
白萧走出白云观后,回想着自己刚才说的话。杨予怀听过后,应该会更痛恨自己吧?他这般想着,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一会儿还要赶场子被劫匪打劫呢。这一天也是够忙的。
“公子。”浅渊见白萧出来。立马便迎了上去。
白萧闻声微微颔首:“去跟道长道个别。我们该回去了。”
“是。”浅渊应了一声。
下山总是比上山来的快。香客们总是赶早的,白萧他们下山的时候路上几乎没什么人了。这也正好给了劫匪一个可乘之机。
“站住!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
白萧脚步一顿。感叹到,多么朴质的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