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他总是不死[末世]》雨田君

9、第 9 章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唢呐声。
　　一个凄厉的女童声骤然响起。
　　“吉时已到，请新娘上轿！”

　　下一秒，无数白色纸钱便凭空出现，纷纷扬扬落下，劈头撒了屋内的人一脸。
　　但仔细一看，便能发现那不是纸钱，而是纸钱大小的纸人。
　　郦之棠迅速反应过来：“是那本古籍上的邪术！”

　　他刚才翻书的时候，其中一页便记载了这“纸人术”。
　　施法者可以把早夭孩童的魂魄炼化成纸人，把纸人变成可以控制的小鬼。
　　但不能是自然死亡，不能是意外身亡，需要活活折磨至死，死时要极度恐惧和痛苦，而且还要死于至亲之手，这样炼化出来的纸人怨气极凶，仅次于七钉锁七窍。

　　“小心！”郦之棠迅速拿起那把红色油纸伞，撑开来挡在了他和祝千龄面前。
　　“果然还没死透，不愧是六级异化物。”他一边摇摇头，一边使用异能，无数黑色蝴蝶飞了出去，和那些白色纸人纠缠到了一起。
　　黑色蝴蝶，白色纸人，乱成一团。

　　祝千龄眉头紧皱：“那死老头还没死？”
　　郦之棠：“领域还没破，说明没死。”
　　片刻之后，他感觉差不多了，便收起了红色油纸伞，那些白色纸人已经和黑色蝴蝶一起消失了。

　　而与此同时，那几个异化物也凭空消失了，甚至就连两口棺材都不翼而飞了，屋里只剩下他和祝千龄。
　　祝千龄环顾四周：“他们去哪里了？干什么去了？”
　　郦之棠垂眸看着那两口棺材原本的位置，那观音石像跑路都要带着棺材一起跑，只能说明一件事——

　　“那死老头真是贼心永不死，做鬼也想风流啊。”
　　郦之棠冷笑了一声：“那本古籍上的冥婚仪式，最后一步需要在棺材里完成，他要继续冥婚仪式，他要做鬼新郎。”
　　祝千龄一愣：“可我还在这里啊。”

　　“是啊，所以他要娶谁呢？”郦之棠似笑非笑道。
　　祝千龄忽然反应过来：“等等，他要娶我妈？”
　　郦之棠点点头，祝千龄她爸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就算被观音石像带走，也顶多是储备粮而已：“他知道惹不起你，娶不了你就娶你妈，当不了你老公就当你后爸。”

　　祝千龄：“……”
　　“当然了，他主要目的应该是把你妈变成厉鬼，变成他领域内最强的傀儡。”
　　那七颗棺材钉已经回到了观音石像手里，他可以用七钉锁七窍再制造一个鬼新娘。

　　郦之棠迅速分析道：“必须阻止他，万一又被他弄出一个七级异化物，那就大事不妙了。”
　　“又？七级异化物？”祝千龄挑了挑眉，“我记得你说过观音石像是六级异化物，所以你说的七级异化物……原本应该是我吗？”
　　郦之棠顿了顿，叹了一口气：“在我预见的那个未来里，本来是你，但现在不是了。”

　　“因为你来了。”祝千龄若有所思，“但现在未来发生了变化，变成七级异化物的成了我妈，这就是蝴蝶效应吗？”
　　“蝴蝶效应。”郦之棠品了一下这个词，这一瞬间，他忍不住想起很多相关题材的电影。
　　它们的主题都是宿命论，讲述不管主角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既定的命运，甚至主角努力作出的改变，反而通向那个无可避免的未来。

　　郦之棠微微一笑：“那不一定，把他们通通解决了，观音村不就没有七级异化物了。”
　　祝千龄也笑了起来：“也对，我猜我们应该去后山，去找那尊真的观音石像吧？毕竟它的真身在那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英雄所见略同。”
　　话音刚落，两人便转身直奔后山。

　　如今的观音村红云密布，阴风阵阵，整个村子都笼罩在一股诡异的红光里，空气中弥漫着香灰的味道，风中飘散着一张张白色的纸钱和纸人。
　　郦之棠撑着红色油纸伞，不让那些纸钱落到身上，祝千龄穿着红嫁衣，手里拿着菜刀，看到飘进伞下的纸人就是一刀。
　　那些纸人发出婴儿般的啼哭声，然后被祝千龄劈成两半。

　　“这些纸人到底是什么东西？该不会真的是鬼婴吧？”
　　郦之棠解释了一下“纸人术”。
　　祝千龄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死于至亲之人，你的意思是……这些纸人可能都是他的孩子？！”

　　她的第一反应是，这怎么可能？皇帝本人来了都生不了这么多！
　　但很快她就想起一件事，其实她不知道那骗子到底活了多大岁数，只是隐约猜到对方可能比她爷爷还老。
　　既然对方会夺人寿元的邪术，那比普通人活得长也很正常，活个一两百岁，不断找女人生孩子，生下来就掐死，那的确可能孩子无数。

　　祝千龄和郦之棠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遍体生寒。
　　不用说祝千龄了，就连郦之棠这个在末世摸爬打滚过几年的人，都没见过这么穷凶极恶的畜生。
　　郦之棠心想，怪不得前世祝千龄会变成鬼新娘，上来就是七级异化物。

　　片刻之后，两人再次回到后山，比起上一次的顺顺利利，这一次颇有些寸步难行。
　　他们离观音石像越近，那些纸人就越凶残，空气中的香灰味也越重，耳边的佛音和唢呐声堪称魔音穿耳，一会儿是洗脑的佛音，一会儿是凄厉的唢呐。
　　郦之棠撑着伞，步步生蝶。

　　他们一路踩着黑色蝴蝶的尸体，终于走到了那尊观音石像的真身面前。
　　观音石像还是那尊观音石像，面目慈悲，悲天悯人，只是面前多了两口棺材。
　　其中一口棺材是空的，另外一口棺材躺着一个新娘子。

　　那是一个几乎不成人形的女人，穿着一件和祝千龄一模一样的红嫁衣，身上插着那七颗棺材钉，棺材钉上凝固着鲜红的血，那是祝千龄的血。
　　祝千龄表情复杂地看着那个新娘子。
　　新娘子忽然睁开眼睛，看向了祝千龄，笑得一如既往的温柔：“幺妹，过来吧，爸爸妈妈都在这里，留下来陪我们吧，我们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多好啊。”

　　祝千龄沉默了几秒，眼前浮现出了一些童年的回忆，那是她记忆里为数不多的温馨画面，妈妈哄她睡觉，爸爸给她讲故事，外婆给她做饭，一家人一起出门赶集……
　　就在这瞬间，集市上嘈杂热闹的声音响了起来，夹杂着小孩子嬉笑打闹的声音，大人们讨价还价的声音，还有扑面而来的食物香味……
　　那样充满市井气息的味道，真的好久没有感受过了，真是怀念啊。

　　不过这一次，不需要郦之棠提醒，祝千龄就在下一刻挣脱开了这幻象。
　　“又是精神污染吗？”她冷冷一笑，“但是对我没用了。”
　　新娘子叹了一口气：“留下来有什么不好的呢？外面的世界那么危险，只有观音村才是最安全的。外面的人心太复杂，只有妈妈才会真的爱你，妈妈对孩子的爱，永远是无条件的。”

　　祝千龄笑了：“你骗骗自己就得了，当我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吗？”
　　她仿佛在和新娘子对话，又仿佛在喃喃自语：“我以前经常想，我妈妈她真的爱我吗？她明明经常伤害我，那之后却又会对我无比温柔，可每当我以为自己被爱着的时候，她又会捅我最深的一刀，最后她会抱着我遍体鳞伤的身体说，妈妈永远爱你。”

　　“你知道吗？当初我爸要把我十万块卖给那骗子的时候，我一点也不生气，因为我知道他就是这样的畜生，我真正生气是因为你把我的录取通知书藏了起来。”
　　“你说我出去读书了就再也不会回观音村了，因为你当初就是被拐进观音村的大学生，你说一旦见识过繁华的大城市，就再也不会回这个穷山沟了。”

　　祝千龄的语气有些愤怒，但很快又平静下来了：“你明明也抗争过，也尝试过逃出观音村，可为什么我想带你离开的时候，你不但不愿意离开，反而还想把我留下来呢？”
　　新娘子怔怔地看着她，缓缓流下了两道血泪。

　　“现在我想明白了，似有似无的爱，那就是不爱。”
　　祝千龄看向郦之棠，这一点是他让她明白的，她以前总是心存侥幸，努力想要抓住那一丝渺茫的爱：“承认我的妈妈其实并不爱我，是有一点痛苦，但至少以后……”
　　“我再也不用翻来覆去的想了，恭喜我，我解脱了。”

　　“我本来就不是你所期待生下的孩子，只是你被强迫后生下的孽种而已，所以你也不需要强行逼自己爱我了，那应该很痛苦吧。”
　　“也恭喜你，妈妈。”
　　“你也解脱了。”

　　新娘子脸上血泪纵横，周围阴风阵阵，天上红云翻滚。
　　这番天地异象让郦之棠微微皱眉，这不对啊，只有领域的主人才能控制领域！
　　下一刻，那尊观音石像竟然轰然崩塌，化成了一堆石头灰，落进了那口空棺材里！

　　郦之棠惊讶地睁大眼睛，很快反应过来：“是傀儡反噬！”
　　那骗子的确是领域主人，但他刚刚被郦之棠祝千龄二人重伤，变得虚弱无比，本想控制祝妈妈变成厉鬼，再吞噬厉鬼变强，结果却被祝妈妈反噬了！

　　高级异化物作为领域主人，可以压制和控制领域内的低级异化物，把它们变成自己的傀儡，可一旦它们变弱了，或者傀儡变强了，就有可能遭到反噬。
　　郦之棠面色一沉：“现在她是观音村的领域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