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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   以下,是梅雪在医院里,对赵警官的陈述:

      “封东阳站在我面前,掐着我的脖子。我快被他掐死的时候,突然他松开了手。然后蒋离拉住我,我们想往门外跑。
      可是,那条路好远好远……我从没走过那么远的路。封东阳从我们身后扑过来,一下子摁住了我。蒋离拿着那把水果刀,扎到封东阳身上。好多血,好多血!
      他们打起来,我站起来。这时,我看到封东阳已经掰着蒋离的手腕,把水果刀夺了下来。我知道,他不喜欢割喉咙,他喜欢扎人。噗噗的扎人,那种刀子捅破肉的声音,是他最喜欢的!
      我扶着柜子,看到柜子上放着一个瓶子,我就拿起他,冲着封东阳的头砸过去。瓶子太小了,没有碎,而且盖子还掉了出来。
      封东阳扭头看我,从瓶子里漏出来的液体洒在他头上,混着血,流了下来。他喜欢血液的味道,舔了舔,告诉我:“真难吃!”
      我也闻到了那股刺鼻的味儿,这才想起来是yimi。可是似乎剂量不够,封东阳没有什么变化。他拽住我,把我拖上床,死死的掐住我的脖子。
      还是蒋离,他再次拖走了封东阳。凳子都被打碎了,掉在我身上,可是比起封东阳,一点凳子的零件有什么可怕呢?
      他俩在地上打着,不对,不是打着。是封东阳骑在蒋离的身上,一刀一刀的扎着。他笑的声音特别大,特别难听,特别刺耳。我的头疼的要命,眼前也慢慢的模糊起来。
      我看到封东阳站起来,摇摇晃晃的。我以为他要来杀我,可是他走到了窗户前,推开了一扇窗户。为了安全,另外一扇被我锁死了。他试了试没推开,就又回来了。
      蒋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我想过去看看,可是我也懂不了。□□应该是有作用的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封东阳可以动?
      他还擦了擦脸上的血,吃了口手上的血,然后还抹到了我的脸上。他掐住我的脖子,我昏了过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明亮的医院里,梅雪脸色苍白的叙述着,不带一丝感情。没有人知道她接下来会做什么,但很显然,她对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很清楚。

      梅雪转头问赵警官:“蒋离呢?”
      赵警官清了清嗓子:“还在抢救。”
      他只能这样讲,也许这个男孩子的生存会是眼前这个女孩活下去的动力?尽管那边已经开始准备通知父母,并做最后的确认了。
      梅雪闭了闭眼:“封东阳呢?”
      赵警官看了眼旁边做记录的陈警官,才说:“已经死了。中毒而亡。那瓶红酒里面有pishuang,是从哪里来的?”
      梅雪没有睁眼,只有眼球在眼皮下运动的痕迹:“我自己提炼的。看书的时候看到有简单的方法,觉得好奇。就买了老鼠药,找了个空旷的地方,自己试着做了一点。”
      赵警官:“什么时候?”
      梅雪:“大一上半学期期末的时候。”
      赵警官:“做好了没扔?”
      梅雪:“没有。”
      赵警官:“为什么留着?”
      梅雪看了看他,笑了:“我的水果刀是开刃的,你是不是应该一起问?”不等赵警官回答,径自说了下去,只是眼睛看向窗外的蓝天,好像在回忆,“因为害怕。封东阳迟早会出来,我不知道自己能躲多久。我想,如果有一天他来找我,我就先死。这样,就不用受那么多苦了。”
      赵警官:“是为了自杀?”
      梅雪点点头。
      陈警官忍不住问:“你就没想过杀死封东阳?”
      梅雪诧异的看向他,然后笑了:“您一定没经历过恐惧吧?能让你恐惧的人,必定是强大的,无所不能的,能逃出来已经用尽我和我们全家的勇气,甚至搭上我爸爸的性命,怎么可能想过去杀死他?你想过杀死神么?”
      陈警官和赵警官面面相觑,这是他们在警校学过的心理学的内容,只是在工作中第一次碰到。被梅雪这样理所当然的说出来,他们忽然觉得自己白干了这么些年。
      只是——赵警官心里总有些奇怪的感觉。
      这时,梅雪问:“封东阳怎么会中毒?”
      是了,这瓶红酒怎么会出现在桌子上,又是什么时候被谁灌进去的毒药呢?
      赵警官问梅雪,梅雪想了想,才说:“封东阳——shouxing发作之后要杀死我。他管这个叫献祭,还安排我死的干净一下,好在我死后侮辱我的尸体。我当时万念俱灰,不想让他如愿,就想起自己储存的duyao。pishuang和红酒都在厨房里,我从橱柜中拿出开封的红酒,把pishuang到进去,摇好出来时看到封东阳拿着刀子要杀我,吓得我也忘了放到什么地方。幸亏蒋离及时赶到,把我救了下来。这些,我之前已经和你们说过了。”
      的确,赵警官不动声色的翻了翻记录,和之前说的一模一样。按照一般规律,反复就同一件事询问,如果是假的很可能出现一些细节上的差异,而真话通常不会。
      陈警官问:“既然封东阳当时没喝,后来为什么会中毒?”
      梅雪皱着眉头想了想,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太确定的说:“我当时已经迷迷糊糊的了,不太确定看到的是不是真的。”
      “你看到了什么?”
      梅雪道:“他打开窗户,走路踉踉跄跄。经过桌子的时候,把我放在那里的酒瓶打开,喝了一口。我看到他好像甩甩头,然后就跌跌撞撞的走过来,掐住了我的脖子——我,我不确定这些是我真看到了,还是幻觉?我不记得了。”
      梅雪痛苦的闭上眼,额头冒出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身体不受控制的打颤,整个人慢慢的缩进被子里,喃喃自语:“他要掐死我!他要掐死我!我要死了,让我死吧!快点!快点!”
      医生和护士进来,摁住抽搐的梅雪,赵警官和陈警官走出病房,关上了门。

      陈警官看了看记录本:“你信么?”
      赵警官却答非所问:“蒋离死了。已经通知父母了。”
      陈警官挠了挠头:“从现场看,蒋离身上数处刀伤包括致命伤,和水果刀的痕迹是符合的。水果刀上有蒋离和封东阳的指纹,符合梅雪的陈述。封东阳身上虽然有刀伤,但并不致命。而且,他们三个体内都有yimi。不过封东阳体内yimi的含量更高,相对而言,梅雪体内的yimi含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从她的说法看,似乎她也被迷倒了,这是不是有些夸张?”
      赵警官:“她说的那些现象,你可以说是迷倒的,也可以说是吓晕的。而且,梅雪身上也有刀伤,严重的伤到了内脏,不排除头晕是受伤失血和心理重创导致的。”
      陈警官:“那就这么结案了?就是封东阳试图杀死梅雪,但是在吮吸伤口血液的时候,不仅吸入还吃了不少□□液体,导致神志昏沉。开了窗户后,封东阳看到红酒,有饮用红酒习惯的他打开红酒喝了一口提神,准备接下来杀死梅雪。但是没想到,这是梅雪准备好自杀——或同归于尽的毒酒。所以,最后封东阳——毒死了自己。”
      赵警官点点头:“这是目前最合理的了,证据也对得上。”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电梯走,到了电梯门口,陈警官忽然好奇的问:“你说,这算是自杀,还是他杀?梅雪下毒的意图可以认定为有杀死封东阳的故意么?毕竟她自己说是想自杀的,而且受害者心理特征那么明显。”
      赵警官看了他一眼,皱着眉头说:“虽然一切看起来那么合理,可是你不觉得太巧了么?”
      陈警官一愣:“是啊。好像是有点巧。”
      电梯来了,两人走进电梯,门关上,红色的显示屏露出向下的箭头。

      梅雪安静下来,护士和医生给她注射了镇静剂,病房里静悄悄的。
      封东阳死了,毫无意外的死了。
      在黑暗袭来之前,梅雪这样想着。嘴角勾起一丝微笑,沉沉进入梦乡。

      那是一个遥远而不真实的梦……

      梅雪洁白的shenti作为背景,一抹殷红从细长的瓶颈中流出,注入玻璃杯。
      封东阳从床上坐起来,打量着眼前的酒杯,伸手拿起来看了看,狐疑的问:“怎么只有一只杯子?“
      梅雪好像突然想起来,”哦,我忘了。”梅雪站起来,想着返回厨房,突然手腕被紧紧抓住!
      封东阳阴笑着问:“你这酒里,有毒?”说完,轻轻的把酒杯放在了桌上。
      梅雪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又看看酒,忽然笑了,转身拿起酒杯:“那我喝了再给你拿杯子吧!”
      封东阳狐疑的看着,并不说话。梅雪低头看了看嫣红的液体,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叹息从唇角溢出,一直绷紧的肩膀也慢慢地放松下来。她抬头看了一眼封东阳,这个男人啊,不管上辈子欠了他什么,这辈子都还清了。
      敬来生!
      这一刻,一直惧怕的死亡没那么恐惧了,有来生,那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梅雪举起酒杯,准备一仰而尽。突然,哐当一声,一个黑影扑过来,和封东阳扭打在一起!
      封东阳头上挨了重重一击,昏沉沉的被蒋离骑在身上。蒋离毕竟是个书上,压住封东阳后竟然不知该怎么办?
      梅雪拿起酒瓶扑过去,对着封东阳的嘴灌了进去!酒水大半撒了出来,封东阳也醒了,挣扎着推开梅雪,梅雪却在摇晃的时候顺手从旁边抄起一把水果刀,弹开之后,噗的一下干脆利落的扎进了封东阳的肉里——
      梦中千百次的奢望,终究变成现实!
      梅雪的眼睛都红了!
      蒋离颤抖着说:“你、你杀人了——我来!”
      推开梅雪的手,蒋离拔出刀子,举起落下!封东阳的惨叫足以震破普通人的耳膜,但在两个一心想杀死他的人眼里,那是必须被湮灭的声音!
      梅雪和蒋离,终究是学生,刀刀入肉,却不重要害。封东阳趁着拔刀的机会,死命的推开了蒋离,滚到了一边!
      三个人各据一角,僵持着,唯有血液缓缓流淌!

      蒋离就像一只撞进狮子与绵羊战局的角马,虽然都是狮子眼中的猎物,但终究比羊更让狮子忌惮,也更让狮子恼火——本来不想理你,居然自己找死!
      封东阳低吼一声,向蒋离扑过去,两人扭打在一起。蒋离手里握着那把开刃的水果刀,即使胡乱挥舞也有几分吓人,勉强挡了几下封东阳的进攻。但是封东阳从小就是个惹是生非的主儿,打架就像蒋离擅长的读书,都是渗入骨髓的东西。更何况此刻又被激怒,不过两下,已经豁着胳膊上的一道血溜子,扣住了蒋离的胳膊,反手一拧,便把蒋离反剪过来试图夺下蒋离手里的刀子。
      蒋离虽然菜,但是生死关头却有股蛮力。虽然被剪住的胳膊疼的飞起,手却紧紧握住刀子不肯撒手。额头的毛孔里都不会冒汗了,鲜红的不知道是身上的血蹭了过来,还是真从毛孔里冒出了血水!
      就这样,封东阳和蒋离僵持在一起,所有的争夺集中在蒋离的手上!
      梅雪靠近柜子,悄悄拿起放在柜子上的□□瓶子,刚拔开塞子就见封东阳夺下刀子!梅雪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猛地从后面冲着封东阳的脑袋狠狠的砸去……
      瓶子太小,撞击之后洒了半瓶子液体在封东阳的头顶,并流到额头向下;剩下的随着瓶子落到地上骨碌碌撞到擦地的抹布上,不动了。很快,□□液体把抹布浸湿了一大块。
      房间太小,梅雪平时打扫卫生都是直接跪在地上擦地,扫帚只在厨房使用,拖布是没有的。

      刺鼻的气味瞬间在屋里扩散开,梅雪下意识的连退几步,摔倒在床上。
      封东阳夺下蒋离手中的刀子,踉跄着去打开窗户,对着窗口大口的吸着新鲜空气。梅雪指着抹布喊了一声:“抹布!”
      蒋离一愣,看了一眼瞬间明白。趁着封东阳开窗,抓了浸满□□的抹布,扑过去,趁着封东阳愕然回头,塞进了他的嘴里。为了控住封东阳,蒋离死死的抱住他,整个人压了上去!
      梅雪毫不犹豫的帮着摁住了封东阳,可惜即使如此,封东阳依旧能够把他们两人甩开。愤怒的封东阳如同嗜血的野兽,骑在蒋离身上一刀一刀的扎了下去!
      很快蒋离就不动了。
      梅雪害怕的缩在床角,但是眼里除了狠戾,却没有一丝恐惧。她在等,等□□的发作,等量少却依然剧毒的毒药在魔鬼体内醒来!
      封东阳摇摇晃晃的走过来,眼前的世界变得扭曲而不真实,梅雪的位置也显得若即若离。他晃了晃头,似乎清醒了一点,但是脚下仿佛踩在黄泉两岸上的独木桥,晃晃悠悠的。
      耳朵、鼻子变得热乎乎的,似乎有什么东西流下来,用手一摸抹,嫣红嫣红的!
      鲜血从他的鼻子流出来,然后是眼角,耳朵……肚子也像挨了一拳似的剧痛不已,封东阳弯下腰,捂着肚子,看着近在眼前却似乎遥不可及的梅雪:“臭婊子,你居然算计我!”
      梅雪知道毒发了,笑道:“去死吧,封东阳!从今往后,我梅雪要清清白白的做人!你说的没错,那瓶红酒里,有du!”
      封东阳倏地睁大眼睛,猛地扑过来,死死掐着梅雪,面上的肌肉渐渐扭曲僵硬,声音变得嘶哑:“你给我陪葬!”
      即使濒死,他力气依然不可抵挡,更何况梅雪因为发现du发刚刚放松下来,瞬间就被掐晕过去!
      黑暗袭来,一切归于结束。

      当阳光重新笼罩这个世界,病房里的温暖隔离了一切噩梦。
      陈警官忍不住问梅雪:“你就没想过杀死封东阳?”
      梅雪诧异的看向他,然后笑了:“您一定没经历过恐惧吧?能让你恐惧的人,必定是强大的,无所不能的,能逃出来已经用尽我和我们全家的勇气,甚至搭上我爸爸的性命,怎么可能想过去杀死他?你想过杀死神么?”
      封东阳差一点就成为她的神!
      可惜,终究差了一点!
      毕竟,她还知道为自己疼,为父亲疼,为蒋离疼!
      那些疼痛时刻提醒她,封东阳永远不能支配她的世界!封东阳永远不是她的神!
      只是这些,再也没必要让任何人知道。
      永别了,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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