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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行行重行行(四) ...
元征元年,凛冬散尽,积雪消融;阳和启蛰,万物皆春。
春风过境,将苍茫大地裁出一片万紫千红,盛安城外洛水潺湲,犹如玉带一般绕城流转。
河堤种植一排柳树,嫩叶初生,柳枝柔软,似少女身上的绿色鲛绡披帛,随风冉冉舞动;茵茵草地上冒出一片野花,红的黄的紫的白的散落其间,沿着河堤行走,仿佛置身于七彩云霞之间。
洛水边,有三三两两小娘子挽着手提着竹篮去采花;有落魄书生对着洛河感慨万千;有情窦初开少男少女沿着河边缓慢游走,扭捏羞涩;更有富贵人家出门踏青,泼墨山水玉屏圈出一大块空地,一家人围坐里边品茶吃糕点……
三月里来梨花似雪筛,放眼望去漫山一片白茫茫,空中暗香浮动,沁人心脾。
定江侯府后苑,假山流水,飞花拱桥,绿树荫荫,石径盘旋,一片大好春光。
程念正扶着母亲一路观花赏景,游览春色。
离月拱门一丈之距时,墙头芙蓉花微动,容策摇着一把鎏金题字折扇大步走来,眉目舒展,嘴角噙笑,举手投足间风流无拘,举世无二。
程念微微屈膝行礼,“侯爷。”两人关系虽日渐亲密,不必行见外礼,但在母亲前面还是守礼些好。
容策却不屑这些繁文缛节,左手折扇一扬再一收,伸去牵她,笑吟吟对程母道:“伯母,借你女儿一用。”不待程念说话便拉着她离去。
程母对府中传言也知晓一二,微笑看两人离去。
穿过九曲回廊来到前院,程念任由他牵着,疑惑地问:“如此匆忙,你要带我去何处?”
容策头也不回,只顾牵着她往前走,“还能去哪?约会。”他说话时毫不避讳周围的做事的仆人,引得众人目光齐齐聚集在程念身上,有羡慕,有嫉妒,有憎恶……
行至府门外,容策将手放至唇边发出一声清亮的长啸,须臾,一阵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人群中,一匹四肢矫健的狮子骢扬蹄奔来,停在石阶下,悠然地甩着尾巴。
容策将程念拎上马,双手穿过她的腰侧握住缰绳,将她囚在怀中,薄如白瓷的下颌抵在她柔软的头顶上,嗓音含笑,“坐好了!”
马儿放肆在大街上奔跑,惊得行人连连往街边闪躲,身后有人骂骂咧咧道:“你当这是你家啊,什么素质?”
也有眼力极好的小娘子看见马背上的人时,双眼冒星星,激动大喊,“大家快来围观呐,是小侯爷!”
一群妙龄少女蜂拥而至,方才还人来人往的脂粉店铺里只剩下女掌柜一人,女掌柜也不肯落后,站在门前抻长脖子往人群中张望。
“咦?马背上那小娘子是谁家的千金?同小侯爷是什么关系?两人举止竟然如此亲密。”
“呜呜呜,我的梦中情郎成了别人的枕边人,我要去城外梨花庵削发为尼!”
“呜呜呜,我还打算让我爹爹请媒人去定江侯府提亲呢,我堂堂辅国公的千金,与小侯爷最是门当户对!”
“得了吧,你这千金要品没品要貌没貌,好像并不堂堂!”
“你再说,你再说本小姐撕烂你的嘴!”
“来啊,你来啊,我拔光你的头发!”
“啊呀,你们不要再打了啦!小侯爷都走了啦!”
众小娘子回眸望去,鲜衣怒马的公子已经策马出了城门,朝北坡边的梨花野而去……
狮子骢扬蹄狂奔,将一片吵闹声与呜咽声遥遥甩在身后。
程念伸手去撩被风吹乱头发,耳尖忽被温热的气息笼罩,那人低低的嗓音中含着浅淡笑意,“我怀里这个位置,是多少盛京女子的梦想,不在我身边时,小心遭人妒忌。”
自大狂。
程念在心里腹诽一句,而后微微偏头看他,眉梢微扬,“我坐你怀里,难道不是你的梦想?”丝毫听不出自卑的语气。
纵然他是盛京第一美男子可如何?是威名远扬,敌国皆惧的东狼将又如何?是鲜衣怒马,桀骜不驯的定江侯又如何?只要他喜欢她,那她就配得上。
容策哈哈一笑,穿过她腰侧的双手微微收拢,眉宇间染上和煦的春风,精致如裁,“自信胆大,不愧是本侯看上的人,驾——”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盛安花。
盛京人颇爱梨花,绵延千里的青山上遍植梨花,非绿即白。乱花飞时,像极了大雪纷飞的冬季,晃花了人眼。
容策一手牵马缰,一手牵程念,两人并肩行走在铺满落花的草地上,周匝溪水潺潺,清脆鸟啼嘤嘤成韵,好似一处无人问津的世外仙境,将诸多红尘纷扰尽数挡之于外。
北坡山上有一座梨花庵,庵里有一群不问世事的尼姑,念经打坐,偶尔会传来几声空旷悠远的钟声。
行出二三十步,也不见一个游人身影,程念有些奇怪,“每年春季会有许多游人来此地游玩,顺便去梨花庵里讨素斋吃,今日倒是安静得紧。”
容策呵呵一笑,“那是自然。因为,我把他们都赶走了。”他说这话时云淡风轻,丝毫不觉愧疚,就好似将误入自己家的小动物赶出去一般。
“你好生霸道。”
“霸道,”他嗤笑一声,“也需要能霸道的资本。何况我二人第一次踏青,怎能让无关紧要的人来打扰?吵闹得很。”
两人转了一圈,行至梨花野深处,忽见一块空地,空地上摆着一套金丝楠木桌椅,周围立着六扇开合的泼墨山水屏风,十余名仆人端着菜肴甜点鱼贯而入,小心翼翼地布菜。
主菜有新鲜河豚羹、东坡肉、四喜丸子、山珍刺龙芽、西湖醋鱼、蟹肉小饺、莲花羹、红烧羊排;甜点有玉露团、杏花酥、玉晶糕、茯苓糕、奶酪饼、龙凤糕并两坛梨花酿和三壶野山葡萄酒……
仆人们麻利布完菜后麻利走了,程念看着满桌佳肴,“难为你这般有心。”
满桌子菜食两人不过只吃了一小半,还有许多菜没动筷。
今天跟随容策出行的仆人可得了方便,在容策的示意下麻利将桌子撤下,心中喜气洋洋——今日运气好跟了侯爷出来,可以大快朵颐了咧!这吃的哪里是菜,明明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合春楼的菜品,他们这些下人得攒好几个月的银子才能点上一道呢,就算有那钱,还得往家里寄或者存着娶媳妇儿呢,谁舍得去吃那又贵又少的菜啊!
柔软的草地上铺着一张华美的波斯毛毯,容策背靠着梨树而坐,大长腿一曲一伸,十足悠闲的模样;程念则仰倒在毛毯上,脑袋枕在他伸直的左腿上,抬眸看天,梨花似雪,纷纷扬扬洒下。
一朵纯白柔软的梨花自树上悠悠飘落,程念伸手接住,放到鼻尖嗅了嗅,“盛京人偏爱梨花,我向来不爱。”
他双手枕在脑后,闻言,双睫微翕,霎时敛进世间万千风华,垂眸笑看她,“哦?”
“梨,离也。我自幼便与家人分离,唯有母亲相依为命,这一生,我最怕的便是生离死别,梨与离同音,我不喜欢。”
“我也是。”他说,“我的生辰便是母亲的忌日。我那亲生父亲觉得我不祥,便要将我扔进深山喂野狼,是阿姐救了我。”说到云空,他的眼里泛起罕见的柔情。
“后来,我曾派人打探过我父亲的下落,听闻他回到村子里和他表妹成了亲,生了一对龙凤胎,日子过得倒也不错。”
“你每月都会寄钱给他,对吗?”这件事,是她无意间听管家与账房先生核对开销时透露的。
容策颔首,“毕竟他是我的亲生父亲。初始他觉得于我有愧,不肯收钱,后来,我让送银子的人当着他的面将银子扔进水沟里,他便再也不敢不收了。”
“你去看过他吗?”
“他家庭美满,儿女膝下承欢,无甚必要前往叨扰,我也懒得去。有这点时间,还不如多陪陪你。”他说这话时目光灼灼,粲然如星子,明亮到让人忍不住想用手去遮一遮。
其实,他的父亲在龙凤胎出生半年后便暴病而亡,时年廿六岁。这些年来家里的孤儿寡母全靠容策接济,日子这才好过些。
伸手折下一枝梨花别在她的鬓边,他满意地点点头,“既然你不喜欢梨花,那我便让人将这片梨花野铲了,给你种一片桃花。等来年,我们来这里看桃花。”
他这人一向随心,程念恐他真如此做,连忙摇头,“有什么必要?我可不愿意你遭人唾骂,被人说仗势欺人。”
眼眸浮出一片漫不经心的笑意,嗓音是一贯慵懒,“骂呗。他们也只能背地里骂解解气便罢了,见到本侯还不是一样得点头哈腰让路。”
“你呀你,”程念故意使坏伸手捏他的脸,“这高傲的性子是改不掉了。”
他忽然握住她的手,移到自己的胸腔处,与她一起感受那颗炽热跳动的心脏,“忽然想起一句词,要不要听?”
“什么?”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眉上是你,心上,也是你。”
换做旁的小娘子听见他说这话,只怕要捂着心脏倒地了。程念愣了愣,随即莞尔一笑,“我也我想到一句诗,你要不要听?”
他双眉一扬,“请赐教。”
程念有预谋地坐起身,故作认真模样,“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鸡是你,豚也是你。”话音犹未落便要起身逃走。
“好啊,你竟敢打趣本侯?”容策长臂一伸将她揽回来,伸手便去挠她,“看本侯怎么收拾你!”
程念怕痒,被挠得难挨欲躲,却又被那双大手紧紧箍在怀里逃不掉,只得一边笑一边求饶,“我错了,再不敢打趣侯爷了……”
“既然知错了,你要如何补偿本侯?”
……
文中诗句一出自李清照《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诗句二出自陆游《游山西村》
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箫鼓追随春社近,衣冠简朴古风存。
从今若许闲乘月,拄杖无时夜叩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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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行行重行行(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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