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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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热的风，从窗户里砸进来。
门被一下下敲响，尹琳的大嗓门随之响起，“怎么还没起床！我都跳完舞买好早饭回来了，快起来吃！”
猛然惊醒，何颖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真实的梦境在眼前逐渐散去。
才发现自己还穿着昨天的衣服，连被子都没盖，不知道是怎么在床上睡着的。
头有些发胀，她伸手去摸脸，却先触到了一片湿润。
眼尾有些残泪，应该是梦里带来的。
怔了许久，何颖才想起昨天和杨程然那一场尴尬的相亲。
怪不得，会做那样真实的梦，将她带回了往昔。那一场课本剧到最后，已经记不清楚细节了，可他在养老院说的话却还无比清晰的响在耳侧。
“快点起！”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尹琳又嚷嚷了一句，脚步声蹬蹬走远。
揉了揉头发，何颖努力将心头的那些不真实感抛诸脑后，想先去换身衣服。手却习惯性的摸过来手机，刚一点亮屏幕，就看到了微信对话框。
“不巧，我知道是你才去的。”
简简单单一句话，何颖甚至能脑补到杨程然说这句话时的口吻，那股荒诞感又从心头蔓延出来。
她别扭的努嘴，刚想把目光移开，就看到最上面又跳动起了“对方正在输入”的字眼。
心瞬间漏跳了一拍，何颖没来由的心虚，猛地把手机黑屏扔到一边，起身飞快换好衣服出去。
刚拿出饲料去喂鱼，尹琳就看到她风风火火的冲出来洗漱，又着急忙慌坐到了餐桌前。
奇怪的拍拍手，尹琳坐在她对面，狐疑的盯着她，“你怎么了？”
“没怎么啊！”何颖灌下一口粥，被烫的龇牙咧嘴，还要第一时间反驳她。
皱眉望她，尹琳脸色闪过一些犹豫，把鸡蛋拿过来剥壳，然后故意装作不经意的问：“我刚才碰到了你惠姨，她给你介绍的那个人，到底怎么样啊？”
捏着勺柄的手指僵了一下，何颖低着头顿了顿，三两下将剩下的粥扒到嘴里。“我吃饱了。”
说完就径直退开椅子站起身，朝自己的屋里走去。
“你这孩子！”
身后又响起了尹琳的埋怨，何颖本打算装作没听到忽视过去，可她却又趿拉着拖鞋走上前来。
尹琳望着女儿的背影，语气不知觉也多了些小心，“之前就说过了，你老在家待着也不是个事，你爸给你问的工作，你就去试试吧。”
扶着门框的手瞬间缩了一下。
过了半晌，何颖才若无其事的转过身来，冲她默默点了点头。
尹琳却无形中松口气，立时高兴的张罗着给她准备衣服，“过去面试，还是要穿的正式一些，你那件衬衫有些皱了，黑色的又太严肃……”
心口涌出一股无名的火气，何颖咬牙忍下，尽力轻柔的关上门。
把尹琳的抱怨都隔绝在外，何颖靠在门框上，忍不住闭上双眼长舒一口气。她心里无比清楚，其实也怪不得尹琳着急。
本以为考上好大学，就会有截然不同的人生，没想到最后兜兜转转还是回来啃老。虽然嘴上不至于嫌弃，可日子一长，纵使是爸妈心里也焦虑。
外化出来，就是要么逼着她相亲，要么催促她快找工作。
拍拍脸颊，何颖走到床边，眼睛却忍不住的往手机的方向瞟。脑海中情不自禁的就再次浮现，杨程然一身笔挺的西装，清冷又矜贵的样子。
一把捞起手机，何颖含着火点亮屏幕，想看他到底发过来了什么。
可对话框中却干干净净无事发生，宛如她不久前看到的“对方正在输入”是错觉。
顿觉一盆凉水浇进了心里，何颖一把拉开衣柜，从里面随手挑出一件套裙。
——
嘉市城南的一栋写字楼，正是一天开始上班的时间，步履匆匆的人们或端着咖啡或提着早点，刷卡、挤电梯。
杨程然就站在玻璃窗前，低头看着下面的人群，眉眼淡淡，好似没有什么情绪。
“小然啊，来。”
身后响起老者温和的嗓音，杨程然低眸，再一转身时脸上便带了恰到好处的笑意。“周伯。”
周旭冲他招手，等他在身侧坐下，才亲自端起一杯茶放过去，“你父亲带来了好茶，来尝尝我泡茶的功夫有没有辱没。”
“周伯太客气了。”杨程然笑着接过，脸上的表情有些落不到实处。
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周旭摇摇头，叹道：“我们这帮家伙都老了，小一辈里，也就你最是有本事。”
微微颔首，杨程然并没接话。
万幸周旭的感慨也只有这一句，说完后他起身拿起办公桌上的一份文件，回来坐下，“放心吧，老杨都舍得让你来亲自跑一趟，这合同我肯定也是愿意签的。”
杨程然的父亲，就在他高中毕业的同年开始做生意，几年下来，在北城也算是数得上名号。许是念旧，这一年来却开始往嘉市投资，就连找到周旭的也算是一桩互利的好生意。
周旭本来就打算推进合作，可这几天和这个年轻后生接触下来，也有了别的念头。
“听人说，你回国之后好像回母校了，是打算在学校教书？”
略一挑眉，杨程然只当是长辈的寒暄，淡声回道：“夸大了，以我的资历，恐怕还不够在母校任教。”
知道那也是在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学，周旭微哂，“毕竟你还年轻，那你以后的打算，是在嘉市有一番作为，还是回北城？”
眉心轻皱，杨程然抬眼看他，这问题就或多或少有些对他的探究。
杨程然并不想回答，随口道：“还没定。”
看出他的心思，周旭脸上的热络不免也少了些，将手中的合同递给他。
却又在杨程然接住的瞬间，没有松开手，周旭笑笑道；“下周三，就是我的五十岁生日，我在家里摆了一个小宴，你也一起来吧。”
“应该的。”目光落在他手上，杨程然颔首应。
“那就好。”周旭满意点头，总算松开手又摆弄起茶，“到时候呀，介绍我女儿和你认识。”
指尖瞬间捏起薄薄的纸页，杨程然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才起身客气道别。
那盏茶终究没有喝。
出了周旭办公室的瞬间，他的脸色就沉了下来，捏出手机低头看了两眼，才迈动步子往电梯去。
缓缓落到了一楼。
刚出电梯，手机却突然震动起来，杨程然立时拿起来，在看清楚来电人后，眼底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亮就暗了下去。他随手接起，“什么事？”
“喂，好歹这么多年兄弟，就不能客气一点？”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年轻的男声，是他大学时期的舍友，杨程然挑眉，没有理会那边故意的哀嚎，只在心中慢条斯理数着数字。
念道三的时候，手指刚划向挂断，好友的声音立刻就正经了起来。
“好了说正事！你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了？”杨程然耐着性子问，脚步就不觉顿了下来，眼睛随意的落向前面。
“积了一些事情要你处理，你也该到回来的时候了。还是说，你改变念头，打算彻底接受你爸的事业？”
“……”
“喂，说话呀！真接手了也没什么不好，咱趁早关门，都去给你爸打工。”
喉咙突然有些哑，杨程然无声的松开领口的扣子，视线却无意识的追随着不远处的一道身影。
何颖头发披散，垂在肩头，套裙得体优雅，淡淡的口红颜色和昨天很像。
似乎看不到当年那个，扎马尾露着额头，时不时会低头揪着书包带子的模样。
“喂！”
电话里不耐烦的咆哮声，唤回了杨程然的神志，他身体下意识往旁边的柱子后面一缩，
哒哒的脚步声靠近又走远，一缕香水味却飘散不去，杨程然低眸伸出手，也不知道是想握住什么，只目送着她又走进电梯里。
微不可查的叹一口气，杨程然终于开口，“我也不知道。”
“什么？”
移动目光，看着不断跳动着的数字，杨程然听到自己声音平稳而冷静的道：“回不回去，取决于她还需不需要我，所以我不知道。”
电话那头，这次是长久的沉默。
杨程然却也不在意，只默默记下了电梯最后到达的楼层，就挂断电话转身离去。
——
电梯之中，何颖却脸色苍白，身体靠在一边大口喘息。
她看到他了！
和年少时独有的特殊技能一样，一众人群中，一眼就能望见那个暗恋的少年。
杨程然虽然只穿着衬衣，可比昨天要更为考究，衣服的牌子也不再小众，似是刻意彰显着他如今的身份。面容清隽，目若朗星，鹤立鸡群。
正在她浑身僵硬，纠结要不要装作自然的打招呼的时候，他却瞬间躲开了。
何颖都无法回想，自己是怎么绷着从他旁边若无其事走过的。
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前两天才刚打的鞋掌，何颖自嘲的咧嘴笑笑。或许最不乐意重逢的，反倒是他。
那句“不巧”，也应该是有别的解释。
叮——
电梯门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