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chapter13人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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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榻上容衍面色苍白，表情却是很平静没有痛苦。
他已经昏迷了一天了，明明太医来诊治却是说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任凭旁人如何喧闹喊他都是叫不醒的。
沈奕秋面色沉重，看着床上的容衍一言不发。
“老臣无能呐君后！……”太医们站成一排，头发花白，苍老的脸上丘壑沧桑堆砌。
沈奕秋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来几个字：“……无碍，你们，你们已经尽力了……”
……
遣退了众人后，铭竹一脸忧虑地走上前来。
“君后，晚上招待来使的宴会如何？要取消吗？……”
“不用，届时就说皇上身体不适，宴会依旧。”沈奕秋面色沉沉。
“是……”铭竹离开时还是关心地说了一句：“君后不要担心，皇上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沈奕秋扯着嘴笑了笑，突然发现笑不出来。
……
宴会即将开始，可是皇上迟迟未来。
鎏金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饶有兴致地喝着酒，有人告诉他这西越的皇帝那边出了事，怕是来不了了。
事可大可小，重在人为。
鎏金王摇晃着酒杯，金色的酒杯里酒水清澈见底。
事在人为。
……
皇上没有来，君后来了。
“皇上身体不适，今日的宴会就由本君代掌。”沈奕秋面色淡漠，风光霁月。
“哦莫不是出了什么事了？”鎏金王不嫌事大，更是放肆地眼神调戏着台上这个千娇百媚的小美人。
沈奕秋脸色不变，他皮笑肉不笑地看了对方一眼：“来者便是客，只是所谓入乡随俗，大王莫要坏了规矩，一时语快而徒染一身腥的……”
鎏金王也不气恼，笑眯眯的看着眼前这个伶牙俐齿的小美人，更觉得美人如此火辣更是称合他的心意。
他言语放肆暧昧：“美人可愿与本王回那大漠，那里可是比这深宫自在得多！”显然把沈奕秋当成了服侍帝王的一般妃子了。
底下有些大臣脸色乌黑，事关国体脸面，有些已经发怒了。
“就你那糙里糙气的，恐怕再美的人去了也是蹉跎成渣滓了……”容奕似笑非笑斜睨了他一眼，面色不善，像是在看死人。
鎏金王缩了缩头，有些畏惧。
沈奕秋语气不变，“从一主而终，岂有变更的道理，大王说笑了。”
容奕突然问了他一句：“你当真那么想？”
沈奕秋面不改色，看着对方眼睛乌黑深邃，“千真万确。”
……
宴会依旧。
……
台上歌舞升平的，其乐融融时鎏金王突然站起了身，对着台上人说道：“我王听说西越盛产美人，先前那个沈洁茹已然容貌倾城，现在的沈氏君后更是无双，对此憧憬不已，特地赐下美酒让我献给那西越第一美人。”说完，指示一小厮打扮的端着个方形盘上前去，盘内杯中清酒辉辉。
只见那酒向上端去时，容奕花容失色刚要阻止，只听一声轻嗤，一个身姿曼妙的人抢上前去，直接端起了酒喝下。
“不过如此。”喝完后他摇了摇头一脸不屑，竟是白亦清。
鎏金王面色微变，眼神有些不善地看着对方。
白亦清毫不畏惧瞪了回去，还想再说话时喉咙微痒，竟是直接吐了一口血出来。
他身形晃了晃，最终软弱无力地倒下去，走到旁边的沈奕秋连忙将他接住，面色复杂。
“酒、酒里有毒……”他苍白着脸想要对他的秋哥哥笑一笑，却是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手指紧紧地捏着对方的袖口，不松开。
沈奕秋咬了咬牙赶忙喊道：“叫太医！快点叫太医！……”然后他神色冰冷看着台下，“鎏金王一行人居心不轨，来人，将他们拿下！”说完话后直接一把抱起了白亦清，这才发现怀里这个人竟是如此的轻，如此单薄、不堪一握。
白亦清嘴角血迹分明，他努力睁开眼看了他一眼后，又昏昏沉沉晕了过去。
……
二日后，沈奕秋脸上带着血迹一脸不善地从地牢里出来，一如往常，一无所获。
……
指腹摩挲着床上容衍苍白的容颜，依稀间还能感受到对方淡淡的呼吸。
因为几日几夜的昏迷容衍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下去，肚子更是显眼得大的可怕。
沈奕秋抿着唇，脸上带着烦躁不安，这时铭竹进了屋，低眉道：“君后，白公子醒了……”然后四下张望见没人后，上前去凑近沈奕秋的耳边低声说道：“白公子说他知道怎么让陛下醒来，但他说只能告诉君后您一人，而且只能让君后您一人过去……”
“知道了……”沈奕秋神色淡淡。
……
闲居阁素雅别致，白亦清坐在雕花兰木桌边，旁边燃着的木青烟下，他的神情模模糊糊的，看不太清楚。
沈奕秋脸色纠结，终是走了上去。
“你知道那杯酒里面有毒，是吗？”他神色复杂地看了对方一眼。
白亦清一身月牙白清新，他露出了一个微笑，只是眉眼间的衰败呈干枯之势，让这个笑变得不伦不类了起来。或许是知道自己这样笑不好看，他不再笑了，只是勾着唇：“怎么，心疼我了？”狡黠依然，只是唇角发白已是灯枯油尽之时。
他活不了多久了。
那北寒毒药效霸道，能强撑到现在已经不易。
而他只是想多看对方一眼。
哪怕一眼。
就够了……
他抿着唇，看到他的秋哥哥一脸的复杂，心里到底是有些宽慰，连此时骨髓心脏处密密麻麻针刺似的的疼痛都感受不到似的，竟是生出了一丁点甜意。
能陪我坐坐吗？他说。
沈奕秋犹豫了一下，终究在一旁坐了下来。
“真好……”他看着眼前触手可得朝思暮想的人儿，又喃喃了一句：“真好……”
“你……你为什么要替我喝下那杯酒？……”你又如何知道那杯酒有毒的？沈奕秋终是没有问出这句话，因为他不愿意用过大的恶意去揣测一个要死的人。
白亦清笑了笑，面色苍白纯洁，“因为我想要秋哥哥记住我……永永远远的记住我……”他向来是有着私心的，“我知道你现在在烦恼着什么……”
“是为了容衍，对吗？”他直呼着皇帝的名字，可是一个将死的人又怎么会在乎这些呢？
“我真羡慕他……”白亦清对着虚空轻声喃语，“他不懂事时有他的父王有他的母父宠着，大家都依着宠着他……”他转过头看着沈奕秋，“你也宠着他……”
“他可以胡闹可以惹祸，而我不可以……因为你们只会更讨厌我……”他哀怨地看了沈奕秋一眼。
“你为什么会喜欢他了呢？”白亦清直视着他，脸色苍白，眼里带着疑惑与不解，“明明他那么那么坏，除了地位，明明他样样都不如我，你为什么会喜欢上他了呢？……”他抿着唇，一脸要哭不哭的样子，“明明是我最先开始喜欢上你的啊！为什么你喜欢上他了？！……”
沈奕秋抿着唇，许久，才说了一句：“我也不知道……”
白亦清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他脸上癫狂之意顿显，下唇咬的发白：“我知道你愿意来是为了他的，可我不愿意，我不愿意……”
他见他的秋哥哥微皱着眉看着自己，心口像是缺了一块酸酸涩涩泛着苦味，他声音微微刺耳：“你爱他！对你爱他……”他摇着头仿佛陷入了一种臆想，“不对，你不爱他……你不爱他你不爱他的……”
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眼里含着泪意，他看着沈奕秋惨笑着说道：“我不信你爱他的……你敢不敢替他喝了这杯毒酒……我好痛我好痛啊秋哥哥……”他像是分裂成了两个人，语无伦次满脸狰狞。
“你跟我一样的痛……好不好……”
桌上酒樽里清酒浅浅。
沈奕秋犹豫了一下。
白亦清眼睛亮了一下，却见沈奕秋拿起酒杯直接一口喝了下去，动作利落不待人反应时，白亦清眼里的光渐渐熄灭黯淡了下去，所见之处皆是荒凉。
“我输了……”他癫狂的神色渐渐平静了下来，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微笑，“我输了……”
沈奕秋面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抱歉……”
白亦清摇了摇头，嘴角发干：“你说……容衍怎么那么好命了呢……”
……
看着沈奕秋得到解药后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白亦清眼神痴痴的看着，在原地坐了许久。
许久。
待看不见对方时，他才恋恋不舍收回了目光，低头看着桌上倒着的酒杯，发着呆。
他骗了他的秋哥哥，里面不是毒酒，而是引情蛊的子蛊。
不过秋哥哥没有问他，那就没有该说的必要了吧……
他将头枕在臂上靠着，闭上眼睡了过去。
既然他要死了，那这引情蛊也就没有多大作用了。
不用告诉秋哥哥了……
还能骗骗自己，秋哥哥爱过我。
……
“君后，白公子没了……”铭竹犹豫了一下，终究上前去告诉了他。
沈奕秋敛眉，看着床上因为喝下解药渐渐面色红润的容衍。
“好好安葬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chapter13人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