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季末(一)》北川

16、兰花草016

　　太阳极少的出现在这个冬天里,所有的一切都被细雨和大雾给掩盖.

　　\"墨儿离开我们才几个月,我竟然忘记了他的样貌.\"徐倩想着,在本子上画了几个圈,然后笔就在本子上嘎然而止.

　　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几只小鸟清脆的在没有树叶的梧桐树上鸣叫,像召唤好久不曾见到的情人.所有的同学都望着教室外,白云上的太阳,眼睛眯成一条缝,轻松的放下手中的笔和书,伸了个懒腰,自在的打着哈欠,是乎很疲惫.

　　今天放月假,教室里东倒西歪的椅子上,全部都堆上了书包和口袋,在靠墙角的位置上形成一座小山.除了这一点变化其他的还是和以前一样,同学们都争分夺秒的跑到食堂,在窗口下挤来挤去,好不容易的打到饭菜却不能够细咀慢咽的品尝,狼吞虎咽的恨不能将刚打的热饭热菜,一股脑儿的全装到胃里,连嘴巴也懒得经过.然后又冲进教室,抓起笔不停的在草稿纸上来回的演算.课桌上书和试卷夹杂在一起,叠了好高好高.总是每天整理却总是那样的零乱.地板上被撕裂的草稿纸卷子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为地板铺上一层形色分明的纸地毯.红色的倒记时牌,稳稳正正的挂在黑板的上方,总是让同学们个个胆颤心惊.

　　李小岚从教室外跑了进来,蹲在徐倩面前,拿掉她的笔.

　　\"你干吗?快还我,没见着我正忙吗?\"徐倩看也不看李小岚就去夺她手中的笔.

　　\"别激动,我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李小岚淘气的站了起来,后退一步将笔放在身后.\"你倒是听还是不听?\"

　　\"死丫头,别卖关子.会有什么好消息,快把笔给我.\"徐倩对李小岚的好消息似乎一点也不敢兴趣还是照样的看着书.

　　\"真的是好消息,是关于他的,你的那个他.\"李小岚得意的望着天花板,然后嬉皮笑脸的冲徐倩微笑.

　　\"什么好消息?喂,徐倩说你呢.他是谁呀?\"白振林摘下眼睛,吹了口气,又用抹布很小心的擦,鼓着眼睛盯着徐倩问.

　　\"关你屁事,要你管,少□□话.\"李小岚从来都是这样凶神恶煞的和白振林说话,而且还口无遮拦.\"徐倩你听不听,不要听我可走了,你可别后悔.\"

　　\"死丫头,你威胁我.\"徐倩上前拉住李小岚的手,语气一下子变得很温和,很小声的问:\"是墨儿吗?\"

　　\"不是他,还能有谁在你心目中如此重要.\"李小岚有意的取笑.

　　\"他呀!好久都没他消息了,都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些什么.怎么,李小岚墨儿给你打电话啦?\"白振林伸长了脖子.

　　\"闭嘴!没跟你说话.\"李小岚对白振林打断她的话很生气.

　　\"不说就不说,干吗像三八一样这么凶.\"白振林嘀咕着.

　　\"你找死呀,说什么?\"李小岚显然是听见白振林在被后说她的坏话,所以才很生气的想掐一掐白振林出出气,不过在她刚伸手出去的时候就被徐倩给拉住.

　　\"好啦!不要理他,你快说是墨儿的什么消息.\"徐前一听说是墨儿的消息就好像挺关心似的.

　　\"这么关心他干吗?是不是喜欢上了那个臭小子,你跟我老实招来.\"李小岚又来劲了,见缝插针就是不放过徐倩,有意要取笑她.

　　\"不说就算了,他又没得罪你,干吗开口就骂人,老是改不掉这毛病.\"徐倩甩开李小岚的手,回到座位上,重新从抽屉里拿出一支笔又开始做作业.

　　\"我说姐姐,心疼了不是还不承认.\"

　　\"谁是你姐姐了,我可比你还小.我就弄不明白我哪一点像你姐姐?\"徐倩说,\"谁心疼他了?\"

　　\"好我不跟你闹了,我告诉你.刚才我在家里看电视的时候,看见他在凝都一中艺术节上荣获音乐组冠军.就是昨天晚上颁的奖,电视里还插播了他比赛是的录象呢.\"

　　\"真的?\"徐倩有点惊讶,\"真为他高兴,他又朝着自己的理想迈进了一步,明年他就可以参加市艺术节了,如果不出什么意外,他就会成为一名新的歌手,甚至有可能是以后的大明星.\"

　　\"亏你还为他这样的高兴,他还记不记得我们咯.你看他这么久了也没有打电话来.或许他早就把我们给忘得一干二净了.\"李小岚面无表情的说,\"忘了我们可不要紧,可要是你那就``````\"

　　\"墨儿他不是那样的人,你不能少说点废话.\"白振林有些激动冲着李小岚吼.

　　\"我说的是事实.\"李小岚很不服气.

　　\"你``````\"白振林一下子哑了,不知道说什么话,只是用手指了指沉默的徐倩.这下子李小岚就完全懂了.因为他们都知道徐倩一直都很在乎墨儿,很喜欢墨儿,刚才听李小岚那样说心里就自然不是个滋味,所以她一直都没有说话.

　　\"可能``````可能最近墨儿很忙吧,就像我们一样为各种各样的考试还有明年的高考,连饭都不能好好的吃一顿,所以很容易就会忘记什么事的.\"白振林说.

　　\"对!也许他真的是太忙了,徐倩你不要把我刚才的话放在心上.\"李小岚知道自己触击到了徐倩内心的痛处,有点惭愧的说.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但是我相信墨儿,他不会将我们任何一个朋友给忘记的.\"徐倩拉着李小岚的手,眼睛波光粼粼,但很明亮很可爱.\"不是吗?\"

　　\"嗯\"李小岚点了点头.

　　梦那灰色的眼睛，知道世界上每一个人的心思，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心理学家。

　　我一直都相信自己的眼光，从来没有怀疑过。不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永远都不会。上高中的第一天，我就看见墨儿在阳光下打篮球的样子，皮肤黝黑，很健康，明亮的眼睛跟着篮球游走，篮球居然垂直的落在了我脚边，没有滚动。很意外的听见他叫我小妹妹，然后叫我把篮球丢给他。不知道为什么，我第一眼见着他，就觉得他和其他的男孩子不一样，很特别，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只是从此以后，每当我路过那块篮球场的时候，眼睛就不停的在那里游动，企图能够追寻到那个让我牵挂的男生，可是每每的令我失望，好象自从上次见着他之后，他就在这个学校里蒸发掉了。

　　高二开学的时候，我们分科，或许是由于上天的安排，他竟然挎着书包，出现在我们教室里。穿一身洁白的休闲服，很干净。他站在讲台上自我介绍的时候，我看见有很多的女生都冲他笑得很灿烂。于是我就知道了他叫墨儿，一个很亲切的名字。后来，这个曾一度在我脑海中浮现过的男生便成了我的同桌。我，李小岚，白振林也就自然而然的成了好朋友，就这样学校的生活，只要有他在，我们都会很开心很快乐。但上天总是喜欢捉弄每一个人，因为就在这学期开学的时候他却离开了我们，转到了市重点---凝都一中。很多个夜晚我从梦中醒来，都会看见他熟悉的身影，可是当我叫他的时候，眼前却总是漆黑一片。没有他的日子，虽然很寂寞，但日子还是得一天天的过下去，尤其是让我们为高考而不眠不休的这些时间里更是度日如年。

　　墨儿曾经告诉过我，他会一有时间就会回来看我们；会记得我们在一起的时候的快乐；会在新的一天、新的一学期、新的一年即将到来的时候为我们祈祷；会很认真的翻看同学录，仔细审视那些我们写下的祝福和留下的那些永远也不会发霉的照片。我相信他，没有任何疑虑，一直都这样的相信他。

　　他告诉过我，所谓的心有灵犀，就好像我们时时刻刻都不会忘记彼此一样，他不会忘记我，我更不会忘记他，一生的承诺，永远永远。

　　还记得，我们一起穿梭楠竹山，在溪水边的大树上刻下自己的名字。

　　还记得，他经常会买很多，我们只能看不能想的东西和我们一起分享。

　　还记得，他认真的帮我包扎伤口。

　　还记得，他每次考试都是全年级第一。

　　还记得，那次下着大雨，他站在宿舍下好半天，目的就是想跟我说声对不起，弄得他第二天，清鼻涕流个不止，还被同学取笑。

　　还记得，那次他为了帮我被爸抽了一个耳光。

　　还记得，所有美好个记忆，他都让我跟他一起保管。

　　家庭给每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影响，而我现在已经是筋疲力竭了。我以前从来都认为有钱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因为他们就喜欢瞧不起人，喜欢抢人家的东西。可是在认识墨儿之后我改变了那种看法，他让我变成了一个开朗的人，让我从阴影里一步步的走向了这个充满阳光的社会。我很崇拜他，像希望之神一样的伟大。即使哪天他真的忘记了我，遗漏了我，我也决不怨他。或许李小岚说的是事实，但我却宁愿相信我的眼光和直觉，就这样，永远不改变。

　　妈怀着我嫁给了爸，最后还生下了我弟弟。我三岁的时候妈跟一个有钱人跑了。留下了我还有弟弟。这是我听爷爷跟我说的。妈走的时候什么也没带走，什么也没留下，走得很干净。爸把我和弟弟一手带大，每当我们提及母亲的时候，他就非常恼怒。说实话，对于母亲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因为我连她的照片都没有见过。我们从小老是被别的孩子给取笑，说我和弟弟没有妈妈，小时候我真想有一个完整的家，有一个疼爱自己的妈妈。爷爷那个时候经常会叫楼下的大妈，二婶的给爸爸找个对象，可始终也没有成功，因为爸爸带着两个不懂事的小孩。对于每个男人来说，都不会容忍自己的老婆出轨的事发生，妈的背叛给爸的打击很大，带来了极其严重的精神负担。爷爷去世后，爸爸就变了一个人，对我不是打就是骂，而且还喜欢上了赌博和喝酒。不管是输是嬴他总喜欢提着两瓶老白干，唏哩哗啦的喝得酩酊大醉。弟弟是他最疼爱的人，毕竟他才是爸的亲儿子，而我经常会被爸骂为野种，因为我是妈怀着带过来的，很可笑，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我的亲生父亲姓什么。爸心中的怨气，我知道，所以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他。后来我考上了三中，因为是重点所以亲戚们才说服了父亲，让我继续的读书，希望我有朝一日能够改变这种境况。

　　我爱弟弟，平时就只有和他最好。而我在高中以前都非常的自闭，没有一个朋友。可是人总要长大的，总会变得成熟变得有理性，所以我还是在老师同学的帮助下走进了这个温馨的社会，就像我现在的这些同学一样，他们并没有嫌弃我，还和我玩得这样的好，白振林还有李小岚就是我高一时认识的最好朋友，其实我觉得每个人都不是我想象的那样坏，他们其实是很好的。

　　鸟叫了，唧唧喳喳。

　　梧桐树上最后的一片树叶被风毫不留情的卷了下来，先是打在树枝上“啪、啪、啪”，然后和空气摩擦“唬、唬、唬”，最后终于落在了地面上，连沙沙声居然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