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季末(一)》北川

13、兰花草013

　　风吹着,冗长的野草从石缝里露出来又弯下腰,枯萎的卷缩着.树上米黄的叶子随风摆动.雾气罩在学校的上空还没有彻底的消散 .一个极不容易的周末,终于来临,学校一片寂静.明进塔的大钟喀嗒喀嗒的往九点前进,然后就听见噹噹的钟声在学校里回荡.

　　风吹着, 带着秋叶的颓败枯草的杂乱.

　　树尖上可以清楚看见几只乌鸦沉睡的姿势.同学们都回家了,这学校就一下子变得苍凉起来.

　　芷若像一个怕丢失的孩子,老是跟着我.自从那次她说喜欢我之后,我就借口一直躲着她.我背着吉他登上学校的后山,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望着蓝蓝的天空和棉花似的白云.\"真是秋高气爽\"我喃喃自语.

　　\"墨儿,你怎么在这里？\"杨阳牵着释梦的手,走到我面前.\"你会弹吉他?\"

　　\"嗯.我来晒太阳\"我笑着说.\"前几天老是下雨,都快闷死我了.\"

　　\"是啊.都害得我好几天没敢出来.\"杨阳把画板放了下来,接过释梦手中的颜料桶.\"就你一个人吗?\"

　　\"嗯.\"我低声的回答.\"哪像你这样有人陪.\"

　　\"是啊,我早就说过了,还是释梦最好.\"他笑着站起身来抱了一下释梦.

　　\"真不害臊.\"我笑杨阳.

　　\"我们班的王芷若不是挺喜欢你的吗?经常看见你们在一起,今天你怎么不叫上她?\"释梦对着我笑,然后掰开杨阳的手.

　　\"你说他呀.你不知道,我从来都当她是我妹妹.\"我说.

　　\"你当他是妹妹?她可未必当你是哥哥.\"释梦分明是在取笑我.

　　\"是啊,人家可是真的蛮喜欢你的.\"杨阳老是这样在一边瞎起哄.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故意绕开话题.\"听说你们两个都要参加这次艺术节,是真的吗?\"

　　\"嗯.我们早就期盼以久了.\"杨阳笑得很开心.我发觉他的痘痘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露出光滑的脸,很健康.难怪人家说,长痘痘其实就是想谈恋爱.不过为什么我的脸上一颗痘痘都没有呢.

　　\"他美术组,我音乐组.\"释梦认真的说,露出两排白净的牙齿,然后轻轻的抚了一下耳发.老实说,这是我第一次这样仔细的看释梦,还真的很漂亮.我真替杨阳高兴.

　　\"我们班不是还有一个名额吗?老师到现在也没有说给跟谁了.\"杨阳看着我一副茫然的样子问:\"你知不知道?\"

　　杨阳的这种样子看得我有点发笑.他看了看我满脸的疑惑,\"你笑什么?\"

　　\"没,没有,只是觉得你的样子蛮可爱的.第一次看见你这样,有点好玩.\"我抿住嘴,望着天空中的一朵白云,\"管他的,比赛的时候不就知道了吗?\"

　　\"是呀!早就期盼这次艺术节了,现在终于来了,我们真的很高兴.\"杨阳挺自在的说.

　　\"这对于热爱艺术的学生,都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尤其是我们这种文化课较差的学生,就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释梦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低着头.但我知道她的内心肯定很激动.

　　我听过杨阳讲过释梦的故事,知道她从小都是一个孤儿,但她不象别的那种孩子那样自闭,她很开朗很活泼.读初中的时候,以优异的艺术成绩考到了凝都一中,听说她的美术成绩也很好,曾在学校荣获许多奖项,而且还有一副优美动听的歌喉.十八岁的她比同龄人更成熟,更执著, 更坚强.或许是由于她从小都经历过曲折的生活吧,她没有父母,但却执著的要自己挣钱考大学.杨阳说他认识释梦的时候是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他无意的撞上了一个姑娘,那个姑娘便是释梦.后来他们就成为了好朋友,杨阳也知道她每天要在一家叫迪迪的酒吧唱歌,所以她就成了释梦最忠实的歌迷和保镖.释梦在酒吧里唱歌一小时一百元,还不加奖金,虽然不算很有钱,但却也足够对付学习和生活了.她就这样一个人走得铿锵,令我钦佩.

　　\"嗯,我相信你们会成功的.\"我对他们笑,心里却嘀咕着要不要放弃这个机会,至少可以让释梦少一个竞争对手,可是我不也一样的为此期盼了很久吗?我的心一下子变得忐忑不安了起来,于是低着头不再说话.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杨阳用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没什么.\"我被他叫醒吱唔着回话.

　　\"要不,你给我们弹唱一曲吧,还从不知道你会弹吉他.\"释梦说.

　　\"对!\"杨阳总是像释梦的跟屁虫一样.

　　\"那好吧,随便弹弹,只是希望你们不要觉得太难听.\"

　　\"不会.\"他们是乎都心有灵犀,都异口同心的说.

　　我拨动手中的亲弦,极富感情的唱着我早已熟醉于心的歌词,美妙的音乐在空气中回荡,凝固,我忘却自我,像是站在了我梦想的舞台:\"还记得昨天,那个夏天,被风吹过的一瞬间,似乎吹翻了一切,只剩寂寞更沉淀``````\"

　　几只信鸽飞起,落在草坪上,用蓝色的小眼睛看着我们.

　　\"哇!从来没听过这么美妙的歌,墨儿,你也喜欢J.J.\"释梦和杨阳拍着手,惊动了那些鸽子,扑哧扑哧拍着翅膀,掠过白色的身影,飞向天空.

　　\"连鸽子也为你鼓掌.\"杨阳从来都喜欢逗人家开心.

　　\"比我们那个酒吧的吉他手还厉害,要是你去参加这次艺术节,冠军肯定非你莫属.\"释梦用惊讶的表情看着我.估计她说的是真的,因为我唱这首歌的时候也觉得蛮好的.

　　\"这是J.J.的<<被风吹过的夏天>>.\"杨阳看着我,语气很肯定.

　　\"嗯.\"我点点头冲他们笑.

　　\"难怪他们说你的声音像女声,原来还真的不假.\"释梦说,\"不过这可是你一个另类的优势,就你的声音也可以吸引每一个人,不去唱歌真的是太浪费了.\"

　　\"要是我,我马上跑到办公室找老师抢要那唯一的一个名额.\"杨阳说得张牙舞爪,\"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呢?有这么好的歌喉和嗓音,又会乐器,不去参加艺术节真的是浪费人才.\"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知道人家有好多的同学都抢着呢.\"杨阳说.

　　\"这个世界其实什么都是自己去争取的,凡事都要靠竞争,虽然你是一匹千里马,可又有多少人会是伯乐呢?现在这世道就是要讲求毛遂自荐.\"释梦像一个哲学家,每一句话都说得忒精辟.

　　我望着他们没有说话,只是从新下定了决心,什么都不要再去多想.勇敢的站在这次艺术节的舞台上,像释梦说的一样,去面对现实,面对竞争.

　　风呼呼的吹了过来,我听见芷若的声音正往山上飘,\"我走了,待会儿芷若上来,你们就说没有看见过我.\"我低声的说,然后背着吉他快的转到树林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