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 跨越一步之遥（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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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盛夏八月，奥运会如期来临。
此时的南半球正是冬日，好在举办奥运会的城市纬度不高，气候适宜，但14个小时飞机的长途跋涉和12个小时的时差也已足够折磨人了。日夜颠倒，身心俱疲，要如何将自己快速调整到最佳状态无疑是个莫大的挑战。
身边的不二自从上了飞机便没怎么说话，而是抱着手臂闭目养神，抓紧一切时间休息。飞机上的空调开得过足，不二穿的又是短袖运动衫，手臂上裸露在外的皮肤汗毛微微竖起，白石便将自己的外套轻轻地盖在他身上。
自己则开始翻阅之前记的笔记，一些相关的注意事项，包括气温、提前备好的药剂、相关医疗设施、运动员的饮食、当地特色等，反复确认了几遍，这才放心地阖上眼帘。
这一觉便睡了好久。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第一感觉便是肩膀沉甸甸的，旋即想到这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鬼压床，斜过眼睛一看才发现是不二靠在他肩头睡得正熟，原本下意识想甩开的动作骤然顿住，然后缓慢地、轻飘飘地落了下去。
栗发下的嘴角微微一动，然后便再无声息，明显是沉酣入梦的状态。
还好，没醒。
白石不由得松了口气。
这时，龙崎教练正好上完洗手间出来，看到这里便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
白石咬着牙无声地嘀咕了一句：“为老不尊。”
又过了两个多小时，不二才揉着眼睛悠悠转醒，微带婴儿肥的脸上是睡饱了的惬意以及——
“啊，白石君，对不起！”
【二】
对于自己在飞机上把白石的肩膀当枕头这件事，不二是深表抱歉的。但既然木已成舟，而且白石本人也并未介意，不二便很快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了，没想到报应很快就到了自己身上。
这次安排给体操队的均为两人间，不二本以为还是会跟手冢安排到一起，没想到会是白石。不过能够跟白石住同一个房间，不二是乐见其成的，其中一个重要原因便是白石男队唯一随队队医的身份。如此一来，凡事都有无形中最先得到照顾的可能，当然，白石本人肯定是会尽量做到一视同仁的。至于雷点嘛，只一直听说他是究极健康狂魔，具体细节无从知晓。
到了奥运村，首次跟白石同住的不二终于深刻地体会到了白石健康狂魔的属性。
先是一脸鄙夷地试了试床垫、被子和枕头，兀自十足隐忍地叹气摇头：“那就忍几天好了。”接着第二步便是从行李箱中扯出蚊帐，开始娴熟地搭起来，搭完自己的还不罢休，连同不二这边的床也给搭上了。
看着不一会儿就立起的两个小圆顶，不二真是不知道他这看着也不算太大的行李箱里，是怎么塞下两个蚊帐的，他又究竟演练过多少次，才能够做到如此之神速。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呐。”不二摸着下巴站在一边调侃道。
“巴西的登革热可不是说着玩的。”说着白石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在行李箱里翻翻拣拣，然后给不二递了一个：“不二君，忘了给你驱蚊液了。”
不二盯着驱蚊液花花绿绿的包装，有几分可疑地眯起了眼睛：“白石君，这驱蚊液能行吗？”
“这可是我经过多方比对的终极配方，保证有效又安全。”白石忙不迭拍着胸脯保证。
不止是房间里。在食堂里，白石也不忘提醒不二：“这几天我得负责盯着你不能吃辣，荤素搭配，或者干脆全权交由我负责。”
“大名鼎鼎的白石君专盯我一人，那真是受宠若惊了。”不二连连摆手，表示自己心里有数。
然后，到了晚上，白石沐浴完以后就维持只穿三角内裤的状态了。不二一边整理床铺一边看他兴致勃勃地做健康体操，那白花花的躯体在眼前晃来晃去，实在是太过晃眼，不由故作忧伤道：“白石君，你是想跟我表达，你的肌肉比我的还壮实吗？我好伤心呐，毕竟我才是名副其实的运动员。”
“那不二君要不要来试试在下的健康体操，保证对锻炼肌肉大有裨益。”白石一边做俯卧撑一边口气平稳地说，其体魄之强健可见一斑。
“不不不，还是算了，临时抱佛脚什么的并没有用。”不二铺好床准备钻进被窝。
紧接着，白石又忙不迭地向他安利了裸睡的好处，令不二一阵无语——之前怎么就没发现他有这么跳脱。
但排除这一点，不二还是打从心底认同白石是个极其热心又十分细心的人，并且对自己似乎怀有某种莫名的信任和期冀。但紧锣密鼓的赛前备战不容他多想，便只得暂且压下这些奇怪的念头。
【三】
当地天气对体操比赛的影响本就微乎其微，场馆里基本都会开比较足的冷气，运动员需要担心的反而是太冷导致的身体僵硬以及对新器械的不适应。
故而作息稍有调整后，第二天下午他们便提前去训练馆开展适应性训练。
两人背着包从房间里出来后，白石突然想起要给大家分发的驱蚊液忘了拿，便折返回去，不二说自己在电梯口等他。
等白石取了驱蚊液出来，正好听见龙崎教练的大嗓门从电梯口悠悠地隔空传来。
“白石这小子一早就和我说了，说什么也要和你住。”
“喔……是这样吗？”然后是不二微微惊讶的口气。
“小堇，能不能不要说了。”白石没顾得上多想，连忙快走几步制止她自顾自的发疯行为：不是都答应了保密吗？这大嘴巴真是靠不住。
“小堇？”龙崎教练脸上现出蓬勃的怒意。
“不不不，你听错了。”白石悻悻地说，顺带着腹诽某人无数次。
坐上前往场馆的大巴以后，白石便给大家分发早先备好的驱蚊液，手冢则作为队长抓紧时间给大家传授经验：“虽然我们训练的时候用的是跟比赛是一样的器械，但据我之前的经验，新器械跳马踏板和自由操场地一般会比较硬，其他器械也容易有不适应，大家到时候……”
白石把驱蚊液递给手冢。
“谢谢。”手冢冲他点点头，又准备继续说。
一边倚着椅背听得认真的不二却突然开了口：“白石君，你给我的驱蚊液怎么和其他人的不一样？”其他人的都是简陋的透明喷瓶，唯独他的是花里胡哨的外壳。
白石瞄了一眼不二笑意盎然的样子，莫名地打了个冷战。
其实原因很简单，一开始他想到的便是要给不二准备驱蚊液，后来想想这目的性也太昭然若揭了，而且显得厚此薄彼，实在不是他的作风，才掩饰性地又买了大瓶分装给大家，现在看，却又好像是欲盖弥彰了？
白石想了想，灵机一动，有几分为难地说：“本来我给大家准备的是大瓶的分装，装完了，就另外拿了小瓶给你，希望不二君不要介意。”
不二冲他极其微妙地笑了笑，此事便算是被他安全蒙混过关了。
到了场馆里，果然一开始试跳跳马的时候除了手冢完美发挥大家基本都失误了，不二也是出界一大步才勉强站住，试了几次才找到感觉。白石站在场地边一边喝水一边盯着场地内的情况，看着训练步入正轨，原本有几分皱起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这时龙崎教练走到他身边，跟他一起看了一会儿，冷不丁问：“你觉得这次比赛我们能拿到什么成绩？”
白石笑了笑，十分不客气地说：“既然让我来预测，当然是往好了猜了，团体金和全能金是我们的，单项上应该还有一两块。”
“你倒是很乐观嘛。”龙崎教练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
“当然，而且我猜全能金是不二的。”白石瞥了一眼龙崎口是心非的笑容继续信口开河。
“嘛，这倒也不是不可能。”龙崎教练意味深长地说。
【四】
到了预赛那天，队伍的发挥果然印证了网友们的猜想，在整体稍有失误的情况下以微弱的优势位列团体第一，手冢位列全能第一位，进了三项单项决赛，不二排在全能第二位，也进了自由操和单杠两项决赛。
不过这是在不二没有上满难度的情况下，大家也是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不二的全能实力似乎到了可以和手冢抗衡的地步，并且此番将是直面抗衡。
团体决赛最终也是不负众望，队伍以两分多的优势时隔多年重新夺回冠军宝座，手冢作为队长和团体决赛贡献最高的人可谓是功不可没。这次团体决赛他本人也当仁不让地上满六项，全部完美发挥，不禁令人感慨他究竟是凭借什么毅力才能从严重的伤病中迅速恢复的。
对此，手冢接受采访时的回答是：“也许是带领队伍夺取冠军的执念吧。今年是大家有史以来状态最好的一年，而团体冠军也是我和队友们多年的夙愿。”
“那么，对于接下来的全能决赛，你有什么想说的呢？”
“我会全力以赴。”手冢仍旧绷着脸，一丝不苟地说。
镜头突然给到了站在他身边眯眼微笑的不二。
“不二君，对于接下来全能决赛，你有什么想说的？”
“我也会全力以赴，只为抵达自己树立的道标。”不二仍旧维持着淡然的笑意。
“那就祝两位在全能决赛中能够发挥出实力，不留遗憾了。”
彼时沉浸于团体夺冠喜悦中的不二没有发现，在不远处听到采访内容的白石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了会心一笑。
【五】
两日后便是全能决赛。
就体操项目的含金量而言，团体永远是第一位的，代表整个国家的综合实力，而全能奖牌的含金量在无形之中也要明显高于各个单项，是全能选手梦寐以求的最高荣誉。这次恰好各国全能好手都从去年的低谷期恢复过来，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大混战，赛前讨论度也是居高不下。
白石看了眼网上的投票，预测不二夺冠的只有10%不到。大抵因为他去年本来就是黑马，预赛又降了难度防伤，团体决赛也只上了五项，并且在对手各种失误的巨大优势之下最后两项求稳了，大部分人并不确切知道他的真实情况，但白石并不觉得有什么好在意的。
不同于几乎次次比赛都全力以赴的手冢，不二的习惯就是不到万不得已不使用杀手锏，并且压力和责任越大就发挥得越完美。白石虽不觉得这是个好习惯，但他认为不二此番能够审时度势，做出最合适的选择。
第一组选手都是从自由操开始。不二拿出团体决赛上用过的难度6.3的成套，六串落地均钉住，开了一个好头，除预赛排名第四的选手前屈两周180意外趴地，其他人发挥得都不错，但不二的落地让他占尽了优势，第一轮后排在第一位，手冢排在第三位。
第二项鞍马，不二用了6.2的成套，质量依旧是不错，第一组其他选手发挥得也不错，手冢凭借难度分反超。
第三项吊环，不二上满难度到6.0，质量也就勉勉强强，但至少没有出现动作不到位降组的情况。
这一轮是不二先上的。他从场上下来的时候，白石便殷勤地跑上去帮他按摩肩颈放松肌肉，不二的目光却仍锁定在场上正准备比赛的手冢身上。
“有信心吗？”白石忍不住问了一句，又瞬间意识到自己这么说明显是给不二增加压力，便想立即撤回。
不二却十分自然地点点头：“嗯，目前看，我后三项的优势要比手冢大，但是手冢今天发挥也比预赛好得多，简直无懈可击。”
“加油！”白石并未多说，毕竟不二还要准备后面的比赛，不二也只是回了他一个惯常的微笑，接着就坐到一边的椅子上撕肩膀上的绷带。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章 跨越一步之遥（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