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诱捕直球》尤可追

16、第 16 章

　　这是秦问第二次撞见他陷入结合热，对这情况并不陌生，但对方在见到他以后，似乎并不这样想——

　　眼神接触仅仅两秒，转学生便难堪地别开了头，习惯性地借以帽檐来遮掩自己的窘迫处境。

　　不求助、不反应，也不甘示弱。

　　可怜死了。

　　刚才上前的举动被人拦下，秦问只能观察形势，盘算着还有没有机会把人从这儿带走。

　　正这样想着，他看到转学生伸出手擦掉了脸上的泪，下颌别向一旁，背开人群，似乎不想被人看见这副模样。

　　秦问看得眉头不展。

　　都这样了，还假装坚强？让人怀疑，是不是私底下，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他也常这么哭？

　　小鸡绕过围观徐沛尘的同学，凑到队长身边：“问哥，这就是那位……”顿了一秒，想了个合适的称呼：“……孟同学？”

　　秦问：“他这样多久了？”

　　“快十分钟了。”小鸡答，“我和杨钊本来要帮忙，当时情况你没见，他那样子简直恨不得遁进墙里，不许任何人靠近他一点。”

　　秦问盯了孟清徊几秒，径直进班。但很快，又带着什么东西再次回来。

　　小鸡看到自家队长走进人堆，站在距离omega三步远的地方，俯身说：

　　“我拿了抑制剂。”

　　他摊开手心，一脸严肃地向对方展示，模样就好像在说，自己值得信赖。

　　这正是周六那天，秦问专程骑摩托到学校给他放的应急抑制剂，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派上用场。

　　一旁的小鸡简直不敢相信，他们队长还会用一种轻声细语的腔调同人讲话。

　　楼道上，所有围观看热闹的同学都纷纷往这边看，没人再关心徐沛尘的死活。

　　孟清徊茫然地听到声音，并没有抬头——

　　靠近的alpha只会让他倍感痛苦罢了。

　　熟知的木质花气味由远及近，其间还交织着属于alpha特征的信息素因子。

　　他能察觉出，来人是谁。

　　但无尽的恐慌感俨然已经包围了他，脖颈打直，脊背紧绷，感受着身体如受细微电流冲击般酸软。只能绝望地往角落里缩一点、再缩一点。

　　好热。

　　好想找个东西降温。

　　理智在逐渐流失，他用手心不断地去摸冰冷的墙壁，以至于衣服、手指都蹭上墙灰，还有几团惨淡的白覆在下颌和脸颊之上。

　　秦问见状，安抚道：“……我离你近一点，好吗。”

　　孟清徊哆哆嗦嗦，手在墙壁上胡乱游移了下，把身体挤进墙角。

　　秦问很有耐心地移动着，像哄小孩子一样，把姿态放低：“想想我们上次，嗯？”

　　“当时你那么乖地配合，现在肯定也能做到，对不对。”

　　他注意到孟清徊偏过一点头，似乎有在听他讲话。

　　“信息素不停止扩散，就会吸引越多越多的alpha，岂不是得不偿失。”他说着，往前挪出一步，动作很轻，试图不引起omega的反感和敌视。

　　敏感的omega觉察到愈来愈近的霸道信息素，抽一口冷气，失态地慌乱抵抗：“你不要过来！不要标记我，别过来！”

　　秦问的脚步顿住了，但并没有放弃，继续诱哄：“还是说。”

　　“接着释放，让他们知道你身上带着我的信息素气味也无所谓？”

　　纵使再不情愿，omega的身体也被alpha所在的方向牵引着。略有强势的逼迫意味激起了孟清徊的反叛，他宁愿在这里待到死，也不想接受alpha的好意。

　　“我知道，不要再说了！”理智崩溃，羞耻感笼罩着他，只能用帽子遮住脸，本能地重复：“不要标记我，不要标记我……”

　　“我在这儿！”

　　秦问拔高了几分声调，叫停他机械的重复。

　　转瞬又恢复柔和低沉，安抚起六神无主的omega：“没人敢标记你。”

　　“我也不会趁人之危。”

　　说话的声音好听得像甘泉主动发出清冽的声响，去引诱岸边摆尾的鱼快些投入自己的怀抱。

　　他不紧不慢地诉说：“你不要害怕。”

　　“你是好人？”

　　秦问听到这词，嘴角泛起涟漪,他笑了笑：“对，好人。”

　　身后却有几个alpha嘀咕起来，说没见过这么掘的omega不如抓了标记算了。

　　他捕捉到秦问语气中的笑意，再听到他们的话，直接变了脸色。

　　前功尽弃——

　　“别过来！！”声音带着急躁的警告，人把头埋得更低，明明抱着膝盖瑟缩成一团，却仍旧不肯放下丝毫戒备。

　　秦问还是前进了，他同样被omega散发的情愫深深吸引。喉头滚了几滚，心想，这场闹剧必须快点结束才可以。

　　Omega在热潮的冲袭中打起精神，隔着泪眼朦胧，警惕地盯着外界的一切，看了秦问，又看了周围。

　　人群的前排，站着的不乏是满脸嬉笑的、拿他动情的模样当乐子瞧的alpha。

　　“在瞧什么。”

　　可怜的目光胡乱游离了一阵，最终落回秦问的脸上。

　　“你能和谁求助？他们？”

　　“想想，希望最应该寄托在谁身上？你觉得，他们是会给你抑制剂，还是别的什么？”

　　Omega红着眼，眼睛带来的胀痛让泪珠如断线般坠落了数滴，他掩住全脸，喉咙间发出强忍哽咽的声音：“……让他们走远点。”

　　秦问回头，对那几个alpha低吼：“都滚。”

　　人群向后散开几步。

　　“我向你发誓，这次会和上次一样。”他边说，边缓慢地走到了墙根处。“很快就会好起来。”

　　也许是提到了上次的经历，在秦问带着询问试探的和缓声线中，身心俱疲的转学生只是惊恐地看着，又往墙壁处紧贴了贴，但好在没再作出刚才的攻击姿势。

　　小鸡松了口气。

　　众目睽睽之下。

　　手足够温柔地搭上肩，将omega靠在自己怀里，又找准他后颈上针孔和青淤不密集的位置。

　　抑制剂的针头刺破皮肤的瞬间，身体长期处于警戒状态的omega突然推出了抗拒的手，但刚刚挥出去，便飞快被一只更有力的手握住了。

　　秦问控制他的同时，还一边稳固地保持单手注射。

　　小鸡看呆了，歪了歪头，看着那交握在半空中的两手。

　　怎么做到的？他一个寡王握得这么自然？

　　还帮omega注射得这么娴熟，简直像兼职过医护专业代打。

　　药水被注射进一半，尖锐的痛感越来越难以忍受。

　　孟清徊不得不昂起头，强忍下疼，还无意识地用力去握秦问的手。

　　秦问由他握着。

　　两只手于半空中绞紧，用力相扣，持续十几秒。

　　Alpha的操作流畅熟稔，在结束的一刻，孟清徊才松了力气，手从秦问掌中滑脱，无力地坠下来。

　　同学们眼都看直了，这交缠的两只手，跟完成了一次意识流doi似的。

　　他们面红耳热，一连嘟囔着：“卧槽不是不让人碰，敢情是只让秦问碰啊。”

　　“这算实锤了吧？校霸谈恋爱就是比别人放肆，这是可以说的吗。”

　　“你小声点，人还在那儿呢。”

　　下一秒，omega几乎没什么反抗，就虚软地埋进了alpha的颈窝。

　　有淡淡的信息素笼罩上来。

　　秦问等了片刻，对着空荡的墙面出神，同时压下了欲望。

　　维持清醒消耗的体力过大，心率恢复了正常，孟清徊在得到危险已经过去的信号后，脑子里紧绷的弦便一下放松了。

　　几秒后，他彻底失去了意识，再也听不清耳边有人在说什么。

　　-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手机铃声吵醒了熟睡中的孟清徊。

　　睁开眼睛的瞬间，视野落入一大片白。从身边纯白的布帘、带着红十字印花的被子来看，他应该躺在医务室的床上。

　　隔着飘动的门帘，他听到有人正在帘子后打电话：

　　“人还没醒呢。”

　　“放心，踢你的球去吧！”话音刚落，布帘被掀了起来。

　　林呈韵见他醒了，眼睛霎时亮了亮：“你觉得怎么样？”

　　“……”

　　见孟清徊坐了起来，打量四周时，表情有些疑惑，她解释说：“秦问抱你来的。”

　　“校医说你结合热刚过，最好离alpha远一点，他就来找我帮忙。”

　　她对孟清徊笑笑，又不忘补充一句：“我是beta。”

　　“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你可以喊我陪你去医务室。”

　　“怎么能麻烦你呢。”孟清徊在对待别人好意时总是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还是真诚地对她说：“谢谢你了，林同学。”

　　他低下头，注意到自己的手背被涂抹了药酒，那是揍徐沛尘鼻梁的时候伤到的，软骨处已经淤青了一片。

　　至于自己是怎么从长廊上离开的，他已经回想不起来，只记得有人在不断地向他施以诱哄。

　　“你怎么会和徐沛尘那种人打起来？你认识他吗？”

　　孟清徊如实回答：“我不认识。”

　　林呈韵语气忽然义愤填膺起来：“我就知道，只要知道谁信息素好闻，他马上跟条狗一样追过去了！你以后躲着他走！”

　　她说话过于大声，校医听到动静，敲敲门，从隔壁走了进来。

　　“同学感觉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好多了。”

　　“借过。”校医绕开林呈韵，走到床前：“你刚被送来的时候，我发现你……这儿……”

　　他专门指了指脖子后方，孟清徊会意。

　　“你最近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孟清徊思索一秒，正在想该如何整理自己的话，方便人迅速理解，只听校医又问：

　　“今天的发.情是因为外力因素被迫导致的，对吗？”

　　“是。”

　　他看着这位omega同学脸上的伤痕，再看看手上的新伤，很难不去把它们和校园霸凌之类的事联想到一起。

　　“现在的孩子还真是肆无忌惮……”

　　他无比同情对方的遭遇，无奈自己只是个校医，无法做什么，于是好心建议：“如果你对alpha信息素很敏感的话，也许可以主动地多熟悉下alpha这个群体的气味，比如他们的衣物、常用品之类的东西，多多少少能让你钝感一些，以后再经历这种事……反应起码也会随之变小。”

　　这之后，校医又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孟清徊：“林同学，现在该上第几节课了？”

　　“不是吧？你还有劲儿学习？”

　　“别管了，你在医务室躺一上午都行，秦问找女魔头给你请假了。”

　　她提到秦问，不知怎得，面上浮出一点八卦的坏笑：“你们是在一起了吗？”

　　她把两手握在一起，模仿他们在长廊上牵手的姿势。

　　“……没有。”孟清徊否认。

　　“诶？这就怪了呀。”她说，“我是不知道你们关系怎样……但据我了解，秦问可真没跟哪个omega走得像你这么近过，不然你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

　　她瞪大眼睛，说话非常直接：“把秦问真搞到手。”

　　见孟清徊完全get不到，她像个推销员一样卖力：“那可是秦问，当年刚上高一，就被封为‘校队第一帅哥’。”

　　“咱们学校是省里的体育重点中心，你看，篮球队、足球队、排球队、皮划艇队哪个队里缺帅气强壮的alpha？”

　　林呈韵大手一挥，比出第一的手势：“他在一众群芳里名列前茅唉，在球场上就更……唉？你该不会还没见过他踢球吧？”

　　她声音忽然拔高，没人捧哏，居然也能把自己说得兴奋起来：“上次全市中学生运动会，他带着整个足球队碾压式扫荡全场，体育老师笑得合不拢嘴，说他毕业后进省队是小菜一碟，未来是奔着世界级球员去的，还说华国足球多来几个秦问，入围世界杯早该有望！”

　　碍于身上的被子被她压住一块儿，孟清徊无法下床，十分无奈，不得不继续听她夸奖alpha。

　　“关键你看他今天对你的样子，他们球队的人看见之后，眼睛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林呈韵和孟清徊同坐在班上最后一排，他转来的这几天，遭遇的所有事她基本都看在眼里。

　　班上那些alpha是怎么对他，又是怎么样用言语和行为欺负他的，身为beta的林呈韵有心而无力。

　　“与其被别人嗅来嗅去，又是拦路，又是被强制发.情的，你倒不如和秦问在一起算了。”她由衷地提议着，越说越尽兴：

　　“没人敢动他的omega。”

　　“到时候，你就不会再被那群狗东西围着转，有人保护你，你就可以专心学习了！”

　　“……”

　　她语气诚恳极了，眼眸清澈。

　　“孟同学，你一点都不动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