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学精分手册》子木桃

2、第二章

　　“其实再怎么也比不过警察先生你长发黑亮，貌美如花。”

　　“怎么会呢，先生远远看去确实是一等一的大美人。”

　　其中夹杂着青年微弱的声音：“是我说错了……”

　　没人听。

　　别吵辣，再吵去练歌房吵！

　　莫名其妙沦为吃瓜群众的玩家，看着两人一来一回莫名有些阴阳怪气的对话，忍不住问系统：“他们之间有仇吗？”

　　系统：“你问我我问谁，我就是个陪你唠嗑的可怜打工统。”

　　松江时雨叹气，主动开口打断两人互怼的局面：“安室先生跟榎本小姐是什么关系？”

　　安室透微微一笑：“我们都是波洛咖啡厅的员工，她让我来接你。”

　　“这样啊。”

　　平平无奇的回答，连一丝好奇和疑问都没有，仿佛换他出现完全没问题。

　　安室透从中察觉到异常，他敛下眸，在松江珣也看不见的地方与萩原研二打暗号。

　　松江时雨还真没关注这些细节，他在震撼这个游戏在某些方面的偷懒。

　　“你们这个游戏其他方面搞那么细致，为什么剧情NPC设置那么摸鱼？名字建模都不换一下。”

　　松江时雨简直无语：“萩原研二也就算了，反正离开后也碰不到，但是我怎么跟这个安室透好好相处？”

　　他满脑子都是上一个周目在组织里的“安室透”，对方是那种动辄冷笑、说话诡谲阴险，为了抢跑琴酒的任务甚至还会主动拽他一起加班的存在。

　　跟眼前这个笑眯眯又带点小腹黑的完全不像。

　　但在这周目，安室透同样是自己的任务对象，松江时雨可能要监视他，偷窥他，找出真相后曝光他，然后交给警察叔叔！

　　原本觉得良心蛮痛，但代入上一个安室透，他就一点也不痛了。

　　组织杀手，人人得而诛之！

　　系统：“你为什么不考虑是榎本梓的问题？”

　　松江时雨理所当然地说：“小姐姐是世界的瑰宝，怎么可能犯错，一定是这只金毛！”

　　话是这么说，松江时雨坐回地上，悄咪咪摸出了自己的手机。

　　尽管三周目的【记者】卡很废，但他可以切换前两个周目的身份卡，利用它们的技能。限制是每次切换都必须缓冲十五分钟。

　　松江时雨第一周目是警校教官，一手格斗和拆弹技术点满；第二周目则是去非法组织当了次黑客，把计算机方面的技能点亮了。

　　松江时雨搓手手，切到了【黑客】卡：“让我来康康安室透的小秘密……等下，先找找我家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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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松江时雨低头操作时，萩原研二和安室透打暗号的手速已经快把空气切成碎块了。

　　两人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喜怒不形于色的存在，即使心中再多狂风暴雨，表面也能艰难维系平静。

　　而这暴雨的的核心，无非是在一旁笑得灿烂的青年上。

　　‘是他吗？’

　　‘我不知道。’

　　萩原研二：‘外貌和声音都很一致，但是性格不一样，我倾向于他跟教官可能有血缘关系。’

　　安室透的手在身侧停顿了一下：‘我担心，是一个阴谋。’

　　比起萩原研二只觉得可能是亲戚回国，安室透更相信这是一个阴谋。

　　作为一个有着多重身份的公安卧底，他过去的身份已经被彻底抹除，哪怕与萩原研二同为警校学生，他们彼此也会装作初识。

　　那么与过去的教官有着同样一张脸、同一个姓氏的青年，又怎么会如此凑巧地出现在他的身边？

　　惊怒的情绪在心中翻涌，安室透敛下眸，不让戾气溢出。

　　他绝对不会放过拿松江教官作饵料的不轨者！

　　***

　　“既然松江先生有人来接，那么我就先走了，安室先生，其他的交给你了。”

　　“好的。”

　　这场并不长的对话以萩原研二的离开终结。

　　安室透站在树荫下，停顿半秒后才露出了温和礼貌地笑，他俯身拍了拍低头玩手机的青年的肩膀。

　　“松江君，我们先回咖啡厅吧？”

　　“啪！”

　　话音未落，松江珣也条件反射地拍开他的手。

　　一直以热情开朗形象示人的青年此时深埋着头，身形不住发颤，攥着手机的手指因大力泛起清白。

　　他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你，别，碰，我！”

　　似乎察觉到这样说不行，最后还用尾音勉强地加了一句“拜托”。

　　安室透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头顶，柔软的金发随着身颤晃动，缩在树荫的阴影中，像是一颗瑟瑟发抖的蘑菇。

　　他下意识攥紧拳头，瞳孔微缩，竟然又从面前这人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亡者的身影！

　　那是三年前的事，他在组织好不容易拿到代号，同时也拥有了一个固定搭档。

　　“波本，进去直走，在最里面的房间，那是你今后的后勤搭档——A。”

　　安室透皱了皱眉：“他的名字或者代号呢？”

　　负责人用新奇的目光瞥了他一眼，解释道：“这些都是组织培养出来的工具，作为工具，自然不需要名字，如果你乐意，也可以取一个。”

　　“你是组织罕见的全能型人才，朗姆大人乐意培养，所以将技术水平最高的A分配给你，只要别把他带出去，或者使用过度，其他随意。”

　　“使用”这种词，听起来可真恶心。

　　安室透冷着脸推门进入，找到了最里面的一扇门，开门后却险些被亮到刺眼的光闪得后退一步。

　　在短暂地适应了几秒后，安室透才能定下神来观察整个房间。

　　房间不大，地上铺着柔软平整的海绵砖，靠角落放着个床垫，床边的桌子上放着乱七八糟的杂物。

　　除此便是占满了整个墙面的显示屏，上面闪着幽光、无数字符流动，直接将房间从温馨拽入了工作的状态。

　　一个瘦小的身影趴俯在工作台上，无声无息的，罩着黑色的斗篷，乍一看还容易直接略过。

　　安室透喊了两声未果，直接走过去将那歪歪斜斜的斗篷拽开。

　　底下露出了几缕柔软偏长的金发，在亮到刺眼的灯光下有些发白。

　　安室透还没来得及抓住头脑中一闪而过的想法，就猛地被推得往后踉跄了一步。

　　“不要，碰我！”沙哑干涩的声音有些尖锐，像是炸了毛的野猫，接着又爆发了一连串的咳嗽。

　　突然抬起头的青年重新拉回兜帽，朝安室透看过去，满是警惕。

　　他脸上戴着个大大的灰色口罩，有些凌乱的刘海横七竖八，只露出一双蓝得发黑的眼睛。

　　两人对视了几秒，由A先挪开视线，安室透敏锐地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对自己的不欢迎和……失望？

　　就好像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一样，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这种感觉令他莫名烦躁。

　　安室透就这么看着对方咳得七荤八素，半晌才停下来，接着用冷淡恶劣的语气说：“我是波本，你的搭档，如果还有力气动弹的话，请尽快帮我查出XA-3号资料的具体信息。”

　　迎接他的是一个飞过来的鼠标。

　　“滚！”

　　脾气很暴躁的“工具”全然没有搭档意识，哪怕自己高声说话会咳嗽，也要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地骂安室透几声。

　　也正是这么大幅度的动作，安室透才看到这人被黑色大斗篷笼罩的身体下面，却是坐着个金属轮椅。

　　A扭身瞪他，腿上却是全然没有动静，像是已经彻底没了知觉。

　　安室透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他在组织里的形象是能跟琴酒冷嘲热讽的存在，但看着这般情况，嘲讽的话语卡在喉中还是没说出来。

　　他选择转身就走。

　　只是在转身关门时，安室透发现A一点一点地推着轮椅，艰难地去捡那个被他丢飞的鼠标。

　　斗篷下垂落的金发绕在手边，随着手指紧绷的动作颤动着，像是个为了防御竖满尖刺的毛团刺猬。

　　之后，安室透刚刚走到基地门口，他的手机里就已经传来了他所需要的XA-3的资料，除此外没有任何多余的信息，连句问候也欠奉。

　　XA-3号资料，是针对日本国安部的机密，安室透随口报过去只是想刁难一下，没想到这被困在组织最深处的神秘黑客，在信息领域，确实有着广阔的自由。

　　但也仅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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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虽然没了斗篷，但在树荫下，面前的金发青年低头蜷着的模样，竟然与A有那么几分相似。

　　安室透下意识朝对方的双腿望去，包裹在牛仔裤里，笔直修长，此刻并膝斜坐着，看不出来有没有力道。

　　恍然间他突然想起远远看着的时候，松江珣也明明就是站立的状态。

　　更别说A也已经死了，当着他的面胸口中枪，最后直直从甲板滑下，跌入海里。

　　不可能活下来，不管是松江时雨还是A，都不可能活着……

　　他被这样貌迷惑，险些露出破绽。

　　安室透垂着眸，心中已然将松江珣也放在最高戒备的那栏。

　　有着松江时雨的样貌，不经意间流露出A的姿态，这是哪方势力在试探他？而他又暴露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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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江时雨不知道安室透已经把他拉成了最高戒备、居心叵测的那栏人。

　　从好感上看，他们别说“关系很好的同伴”，连陌生人的程度都算不上！

　　他现在正盯着手机里一行行属于“松江珣也”的信息发呆，一边在脑海中疯狂鸡叫。

　　松江时雨：“啊啊啊，我站不起来了！我的腿，我的腿子！”

　　系统：“……啊。”

　　松江时雨哭唧唧：“你没跟我说切换账号连debuff一起继承啊！还有为什么我还要维系A的人设？”

　　系统：“照理说是不会，可能因为系统故障过？”

　　松江时雨：“那你快修啊！”

　　系统：“亲亲，这个不在我业务范围内。”

　　松江时雨：“那我现在怎么办？安室透还在盯着我看啊！我要怎么跟他说我间接腿瘸，还是说被他吓到腿软？”

　　系统：“可以说被他的王霸之气或者荷尔蒙诱惑到腿软。”

　　松江时雨：“……我先打死你吧！”

　　被系统这么一气，松江时雨怼人的力道都强了不少。

　　他【黑客】的人设很鲜明，【阴晴不定】【阴阳怪气】【暴躁易怒】，怎么讨人嫌怎么来。

　　此刻虽然收敛了几分，但松江时雨知道，安室透绝对被他吓了一跳。

　　果不其然，后者缩回被拍红的手，语气冷淡几分。

　　“松江君，我们已经在外面浪费不少时间了，小梓小姐还在店里等我们。”

　　安室透的这次没有碰他，低声道：“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回去再办，或者你先跟我说一下，我帮你？”

　　松江时雨：“……”

　　他不敢开口，怕把人骂哭后直接被裁员。

　　身份卡要求他去咖啡厅当卧底，松江时雨就必须遵守，如果这条规定翻车，已经不能撕卡重来的他会怎么样，松江时雨一点也不想知道。

　　松江时雨：“统统，帮我把疼痛值拉到零。”

　　系统：“啊？”

　　玩家说罢便安详地往后一倒，迅速干脆。

　　装死的天赋技能练得明明白白。

　　在一旁疯狂揣测阴谋论的安室透：“？！”

　　安室透没想到自己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说两句话，低着头一声不吭的青年突然身形一晃，直直朝地上倒去。

　　他呼吸一滞，下意识单膝跪地，在松江珣也后背与地面即将贴合时一把揽住了他。

　　细长的金发绕过指尖，造成酥酥麻麻的痒，枕在他手臂的后颈却是湿冷冰凉的。

　　安室透皱着眉，看着对方格外惨淡的面色，泛白开裂的嘴唇让人不由得怀疑刚才拿在手中的水到底喝到了哪里。

　　还真像榎本梓所说的那样，松江珣也真的中暑了？

　　明明刚才看着神采奕奕……

　　厚实的白衬衫扣到了最上面的一颗，将身体上所有能观察的状况通通遮掩。

　　夏天穿那么热不中暑才怪——是要隐藏什么吗？

　　安室透空着的左手上抬，碰到了对方胸口的纽扣……

　　“唔。”

　　松江珣也突然难受地拧起眉，似是无意识地攥住了他的手指。

　　“松江君。”安室透低低唤了声，“中暑不能闷着。”

　　松江珣也再没反应，安静苍白，细软的金发被冷汗打湿黏在额上，看着格外惨淡。

　　安室透心口不由一揪。

　　他扭头望了望空无一人的大街，简单检查了一下松江珣也的口袋——没有危险物品。

　　“真是糟糕啊……”

　　意味不明的话语消散在空中，安室透敛着眸，动作轻柔迅速，护着松江珣也的腿弯将人揽到了怀中。

　　他起身准备打车去医院，顺道将刚才抽出的手指，又重新塞回了那松松蜷起的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