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魔脚踏两条船后翻车了[穿书]》枕山海

7、唯一

　　穿到书中的第七日，卡珊德拉跟在阿尔伯特的后面，在教廷最正式的金色光辉殿堂会见了全部的八位大主教。
　　除了地位尊崇的教皇和圣女外，光明教会的编制还有：大主教八名，分散在各地区的主教十二。目前几乎都赶回了圣弗朗。

　　高高的碧蓝穹顶下，这二十人分成两列肃穆而立，伊西多则是站在日月王座下的台阶上等候。
　　见到“创世神”时，他明显地怔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冰冷淡漠的表情。

　　“吾神。”
　　他们一齐垂首弯腰，神明纯白的衣角从余光中掠过，紧跟着的是圣女亦步亦趋的步伐。
　　待得到神祇的允许后，他们才缓缓起身，虽然依旧低垂着目光，内心却一百万个想偷偷瞄一眼早已成为传说的“创世神”。

　　“卡珊德拉说你们今日要演习加冕仪式的流程，所以我来看看。”阿尔伯特站在属于卡珊德拉的月之王座后面，唇角的微笑温和亲切。
　　此时的祂褪去了和黑发少女独处时的阴沉森然，像是忽然从寒冷的黑夜变为了煦暖的白昼。

　　因为堂堂“创世神”都没有落座，在场的所有人都只好选择性的忽视了自己后方的座椅。
　　多默大主教绞尽脑汁地想着补救的办法，上方的神祇却再度开口，询问起了当天的安排。

　　“卡珊德拉圣女的加冕仪式将于三天后的上午，在金色光辉殿堂举行。届时圣女殿下要先换上纯白的冕服，在六位主教的陪同下从耀之厅步行至金色光辉殿堂，途中接受神官和信徒们的礼拜，蓝雀花帝国的王太子拉维尔殿下、精灵族的阿格兰瑟殿下、巨龙族的弗雷桑格斯殿下，以及其余从大陆各处赶来参礼的贵客都会在殿堂内等候。”多默大主教双手捧着一卷长长的羊皮纸，上面详细地记载着本次仪式的流程，不少地方还有删改的痕迹：“进入殿宇后，将会转由等候在入口的教皇冕下手执圣女殿下的右手，两位顺着红色地毯来到日月王座前，待教皇冕下为圣女殿下披上红袍便可坐下，最后再由在下为殿下戴上黄金玫瑰之冕。”

　　说完，多默大主教示意身后的一名主教上前，向卡珊德拉展示那顶精美的圣女冠冕。

　　金枝玫瑰缠绕，中间缀以浅红的宝石，内侧还有着创世神的一句谏言：必承其重。

　　多默大主教又对卡珊德拉介绍了一下这位年轻的主教，说她的名字是玛丽安安，稍后会将加冕当日的冕服和其他用具一起送到圣女的闺阁中。
　　这句话其实是暗搓搓地在请示阿尔伯特，毕竟教廷上下都知道那间房间的真正主人是谁。

　　邪神对他话里的询问未置一词，大约是默许了。
　　“倒是比过去繁琐了许多。”祂说道，在多默大主教恭顺低头时话锋一转：“到时候，圣女的冠冕便由本神为她戴上，像从前那样。”

　　此话一出，下面那些人看卡珊德拉的目光更不一样了，羡慕、赞叹、嫉妒、忌恨……那两个曾经被圣火灼身的大主教真是完全不记打。
　　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的卡珊德拉想道，又悄悄地看了伊西多一眼，教皇仍是神色淡淡，一副并不会为任何事物或人动容的样子。

　　“圣女加冕，属于她的黑耀骑士也该开始挑选了？”
　　“是。”多默大主教回道，“沙莱大人已经着手此事了。”

　　随着他的话，又一位身份尊贵的大主教出列向阿尔伯特躬身：“在下便是沙莱。圣女的黑耀骑士已初步挑选出了十人，都是圣殿骑士中佼佼者，只待圣女冕下过目。”

　　卡珊德拉对这位大主教有些印象，和蔼的老爷爷，好人不长命的典范。在伊西多陪伴奥罗拉去寻找最后一枚光明碎片时，被跳反的二五仔谋害了。
　　她记得，那位偷偷投身了暗影兄弟会的大主教，似乎是叫……诺里尔。
　　就是那日对阿尔伯特的身份提出质疑、被火焰灼烧全身的。

　　她的视线不由得落在了队伍最末尾的诺里尔身上，对方表情阴沉，眼里闪烁着谋算的暗光——大约很是为“创世神”的苏醒头疼。
　　不知道他要是得知了眼前的神祇其实就是他们信奉的邪神，会作何感想。

　　阿尔伯特颔首对沙莱的办事效率表示了认可，随即就发现身侧的小魅魔一直出神地盯着某个人，仿佛对方是一块甜美可口的小蛋糕。
　　祂于是也瞥了一眼，原来是那个胆子很大的“小老鼠”。
　　说起来，在教廷的这几天，祂可是收获了不少“有趣”的东西。

　　确定吾神没有其他想问的后，沙莱大主教也退回到了人群中。多默则是仔细小心地将羊皮纸卷起来，请示道他们是否可以开始正式演练加冕的流程。

　　“吾还有一件事要说。”阿尔伯特缓声道，“在我沉睡的千余年中，你们依旧不忘我曾经的教导，我很是欣慰。”
　　卡珊德拉听得眼角一抽，祈祷真·创世神不会被祂的不要脸气得直接醒过来。

　　“不过，你们中的某些人，却很是令我失望——竟然与罪无可赦的邪神勾结，背叛心中的信仰。”祂骂起自己来毫不口软，果然神明都不在乎这些。

　　一堆书信凭空出现在地面上，在教廷潜伏多年的二五仔瞬间眼皮一跳，手指一动就想将这些证据焚毁，但紧接着，身上就传来了剧痛。

　　“唔！”一声闷哼掺杂在众人疑惑的嘀咕声里，诺里尔大主教跌在地上，身体和手脚都因为疼痛而向内蜷缩，仿佛一只煮红的虾子。
　　他一边在地上蛄蛹一边挣扎，想要用咒语熄灭身上的火焰，但所有的一切都是无用之功。
　　白色的烈焰越来越旺盛，突破他的皮肤开始侵烧五脏，他终于意识到上首的“创世神”是真的要取自己的性命，顿时痛哭流涕了起来，想要得到神的谅解。

　　“吾神？”脾气好心肠软的沙莱大主教看向上方，内心轻轻地为误入迷途的诺里尔叹了一声气。
　　暗影兄弟会，那个如它的名字一样来去无影的神秘协会，自伟大的创世神沉睡后便开始在大陆上行动，想要用黑暗的信仰取代光明，让一切回归到无序的混沌。
　　他们认为，如此才算“众生平等”。

　　平等的死亡。

　　像诺里尔这样的，历来不是没有，只是他……到底是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沙莱想道，于是再次出声，恳请神祇能允许将诺里尔交由红衣审判会处置。

　　红衣审判会，顾名思义，由八位大主教以及教皇圣女组成的司法审判，通常是主教们接到检举或发现违法犯罪事宜，上交给某位大主教后，他们十人在寂灭之厅投票裁决。

　　“也罢。”阿尔伯特收回了那簇火焰，被烧得死去活来的诺里尔精疲力竭地躺在地上，身上的袍服都化为了灰烬，裸露在外的皮肤布满了伤痕。
　　以及一个在圣火灼烧下显现出来的，暗影符号。

　　铁证如山，他的结局不会比……原著的卡珊德拉好到哪里去。

　　处理完了隐藏在教廷中的“小害虫”，阿尔伯特表示你们可以开始排练了。
　　不过因为八位大主教缺了一个，一直站在旁边不出声的伊西多只好暂时充当了一下诺里尔的职位，教皇的职责则是交给了伟大的“创世神”。

　　整个演习的过程，气氛都十分的压抑和肃穆，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结束后，卡珊德拉依旧是跟着阿尔伯特一起回去，路上心事重重，想问什么又不敢开口。
　　那个诺里尔，应该也算祂的手下吧，为什么就这样轻易的……
　　她撞上了一堵人墙，准确来说，应该是神墙。

　　“在想什么？”祂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
　　离回到耀之厅还有一段距离，两侧花圃中的绣球开得正好，深处的黄金玫瑰却仍然只有光秃秃的花茎，这也是一部分人怀疑阿尔伯特身份的原因。

　　这条路平时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但此时只有他们。卡珊德拉往四周看了看，确定的确没人后才低声问：“诺里尔加入的暗影兄弟会，不是您的……”
　　“不过是打着我的旗号为非作歹的一群懦夫。”阿尔伯特说道，“连正面与光明教会为敌都不敢，只敢躲在阴影中蝇营狗苟。”

　　“为非作歹”从祂的口中说出来有些怪怪的，卡珊德拉觉着这个词应该更适合祂本尊。
　　而且令她感到意外的是，从对方方才的语气来看，祂和那个邪恶的暗影组织并无太大的关系。

　　这样看来，小说里的女主一行因为暗影兄弟会屡屡暗下杀手而将目光锁定深渊中的邪神，多少有点草率了。
　　她默默为上司点了个蜡。

　　“原来是这样。”卡珊德拉嘟囔着，片刻后忽然恍然大悟：“那，那您的部下岂不是只有我一个？”
　　“聪明。”邪神难得夸奖了她一句，微微笑道：“所以，你可要更加努力地为我在大陆上传播黑暗的信仰呐。”

　　翻译一下就是，她一个人要干很多人的活。

　　“不过，”见小魅魔顿时耸拉下了脑袋，阿尔伯特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暗影兄弟会的某一个人，曾经为了获得无上的力量来到深渊，想要成为我的信徒。”
　　“您拒绝了？”
　　“当然。”邪神这回没有碰她的脑门，而是不重不轻地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你是本神唯一的信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