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魔脚踏两条船后翻车了[穿书]》枕山海

21、所爱

　　处理好白兰奇事件的余波已经是半个月后，圣女在净火厅休养完毕，教皇从对伍德的审讯中得知了“黑暗碎片”的存在，一番思索便想明白它肯定是被那晚出现的羊角少女莉莉丝抢走了。
　　教廷那串长长的统计名单又多出了一截，卡珊德拉一言难尽地朝那个名字看了又看，小动作落在伊西多的眼里，白衣的教皇却并未多问。
　　他看向心不在焉的多默，询问对方蓝雀花帝国是否仍旧没有传来答复。

　　“……”向来办事认真又尽心的大主教，双眼无神地盯着桌上的某一点，完全无视了耳旁的声音。
　　卡珊德拉轻轻咳了一下，多默茫然地看了过了，愣头愣脑地问：“圣女身体不舒服吗？”
　　问完这个愚蠢的问题，他才在教皇逐渐冰冷的视线下回神，反应过来自己正在讨论室。

　　“暂时没有。”多默借着翻动纸张的动作来掩饰尴尬，好在眼下事物繁多，他这点小小的走神不算什么。
　　说起来也奇怪，他们囚禁了帝国的王太子，帝国却只字不言，仿佛他们抓到的是个假冒的。
　　要不是送信的神官再三保证弗吉尔国王当面拆看了信件，他只怕要以为那位神官玩忽职守。

　　“那我们现在要如何处置拉维尔？”卡珊德拉问道，她早上去见过这位荣耀不再的王太子，对方颓废地面向墙壁而坐，那双看不到的眼睛里不知藏着什么，却令她很不安。
　　毕竟是原著描写最多的男主之一，自从在加冕仪式上线后就几乎一直陪伴在奥罗拉身边，感觉不应该就这样丧失斗志。

　　伊西多又问了几个问题，多默每次的回答都慢了半拍，最后终于羞愧地低下了头，说自己过会儿就去向吾神忏悔自己的罪过。

　　卡珊德拉在多默走后不久就找了个借口离开，创世神的神像映入眼帘，那张苍白美丽的面孔每次都会让她想起阿尔伯特，把她一个人丢在圣弗朗的可恶邪神。
　　神殿空无一人，湖边的竖琴寂寞地弹奏着古老的乐曲，音符在湖中泛起涟漪，最后归于寂静。

　　“圣女冕下，”身侧传来一个鬼鬼祟祟的声音，卡珊德拉瞬间从神殿回到了教廷，扭头一看，说话的竟然是多默。
　　对方小心地看了眼讨论室，见那扇沉重的门没有开启的征兆才小松了口气，欲言又止的问教皇冕下是不是借给过她几本书。

　　“确实借过。”卡珊德拉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难道是也想看吗？

　　“哦，噢，我知道了……”多默仿佛变成了一只幽灵，轻飘飘地从她眼前飘走了。
　　他觉得自己完了，那本书不仅被教皇看到了，还被圣女看到了。
　　也许明天他就会第三个被剥夺大主教身份，正好主教缺了一个，也许自己会被分配去那里……

　　和伊西多一样，多默偶尔会在教廷学院上几堂课，那本书就是上个月没收来的，是最近十分流行的吟游小说，作者大约是哪个闲得没事做的吟游诗人。
　　类似的书他过去就没收过不少，按理说这次也会扔掉处理，却偏偏被他看到了名字。
　　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他看了几眼，然后就看完了。

　　他发誓，这一定不是自己的问题，绝对是书上有邪恶的魔法在诱惑他。

　　吟游诗人借用文字讲述了一个缠绵悱恻的故事，情节曲折，感情真挚，如果其中的男主角不是创世神女主角不是公主的话，多默看完也许会掉几滴眼泪。

　　他看完后思索了片刻，觉得这种败坏吾神名声的事不容姑息，最好还是上报教皇封禁这本书。可如此一来冕下又难免会知道自己已经看过的事，一阵内心的纠结后，新圣女选了出来，他要去忙碌加冕仪式了。
　　等他再想起这件事，被他放在抽屉里的书不见了，几经打探才知道他当时可能放错了抽屉，书应该落在了教皇的手上。
　　更悲惨的是，他从旁敲侧击中得知，那些书又到了圣女处。

　　这下全教廷都会知道他看奇怪的小说了。

　　因为多默大主教的异常表现，卡珊德拉在回去后又将那些书都翻了一遍，却没能找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难道在那一本上面？她想起至今仍未被阿格兰瑟归还的那本，对方这几天似乎在故意躲着她，一直没看到精灵的身影出现在冷湖或者中庭花园。

　　心事重重地躺到了床上，卡珊德拉站在了熟悉的梦境分岔路口，属于阿尔伯特的那扇门依旧门扉紧闭，她象征性地去敲了几下，滴，魅魔卡。
　　不过她自愿上班也不全是因为邪神的逼迫，自从变成魅魔后，除了传统意义上的食物，她还必须定期吸取他人的“爱”，否则就会头晕眼花四肢无力，像一条失去了理想的咸鱼。

　　好累，什么时候才可以舒舒服服地睡个好觉。

　　魅惑创世神的任务仍然没有进展，别说到那位神明的梦中去了，她至今都没能找到过去的路。好在邪神不在，不会像以前那样天天对她来一个灵魂发问。
　　随便选了条路走上去，尽头的梦之入口被层层叠叠的藤蔓缠绕，只露出了一些古朴雅致的花纹。她即将推门的手犹豫了一下，隐隐觉得那一侧的人不同寻常。

　　片刻后，她看到了一片毕生所见的、最美丽的森林。连绵如云，翠如翡石，一时让她忘记了所有的话语，着迷似的跟着林间的清风，漫步在无数的绿意下。
　　好一会儿，她才想起自己是来睡觉的。

　　这个梦境正值白昼，在她的操控下很快就迎来了漫长的黑夜。卡珊德拉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躺下，才闭上眼睛没多久就感觉到了一股灼热的视线，几乎将她的脸烧出两个洞。
　　她无奈地醒了，而吵醒她的罪魁祸首正无辜地冲她眨着眼睛。

　　紫色的光一闪一闪，如同星空的一隙。

　　没想到，这个梦居然是阿格兰瑟的。

　　卡珊德拉已经想溜走了，但转念一想，自己一没伤天害理二没违法犯罪，为什么要急着跑？
　　梦中的记忆与现实的记忆并不相通，再加上多出了一对翅膀和犄角，她自信对方不会认出自己的身份。

　　“你好。”阿格兰瑟腼腆地和她打招呼，眼睛里的紫色几乎要溢满出来，像大海那样将人溺毙：“你、你长得真好看，你是我的公主吗？”

　　卡珊德拉沉默了。
　　都说梦是现实的映射，她以为精灵的梦会如同一缕清晨的风，弥漫着草木的清香——却不料会是如此俗气的，骑士与公主的故事。

　　“我不是。”她说，语气本可以再冷硬一点，但对方刚刚夸她好看：“我是恶毒的女巫。”
　　阿格兰瑟的脸色白了一白，却还是用温柔的嗓音说道：“没关系，我也很喜欢女巫。”

　　卡珊德拉再次沉默，思考着自己要不要表演一下一口一个小猫咪，好让这个单纯的精灵认识到自己的可怕。
　　可是对方身上的光……又闪亮又纯粹，看着就知道一定十分美味。
　　一口下去，估计好几天都不会饿。

　　她不争气地咽了下口水，纠结地想着顺着演下去应该也不会有事，反正醒后他多半会忘记。

　　“好吧，我也挺喜欢你。”卡珊德拉朝他伸出了手，没想到精灵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纯情，不仅触电般地避开了，脸上还红得快要烧起来了。
　　“不，现在还不行。”阿格兰瑟拒绝和她有肢体接触，“起码等到婚后再说……”

　　卡珊德拉突然觉得配合他演出不是什么好主意，双手警觉地收在身前，一旦对方再说出什么过分的话就立即跑路。

　　“我们先离开巨龙的巢穴。”握着长弓的精灵边说边查看着四周的动静，仿佛真有头龙藏在森林中似的——

　　一声龙吼划破夜空，金色的身影从翠绿的云团中跃出，长满了尖刺的龙尾扫过他们的身前，呼啦啦地扫断了一排参天的古木。
　　“想走？没这么容易！”它说着标准的反派台词，巨大的前爪在地上刨出几道深深的痕迹，腔腹透出火焰的深红，正酝酿着一口灼热的龙息。

　　卡珊德拉觉得这头龙很眼熟，似乎就是还赖在圣弗朗不走的弗雷德斯里克，难道这两位的梦还是联动的？

　　“别害怕，我会保护你。”拿着弓箭的骑士说，仔仔细细地将她挡在了自己的身后，然后勇敢地迎上了小山一般的飞龙。

　　几个回合后，弗雷德斯里克败于恐高，在留下一句“我还会回来的”之后，就钻进了浓密的深林中消失不见。

　　阿格兰瑟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眼下的场景和他在书中看到的一样：击败了巨龙的勇士救出了公主，并跪地向一见钟情的少女求婚。他觉得自己也该这么做，于是优雅地半跪了下去，小心翼翼地看着眼前的魅魔，慎重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绝世的珍宝：
　　“美丽的女巫小姐，”他的声音婉转如一串美妙的歌声，“精灵族的阿格兰瑟在此向你求婚，无论生或死，我的灵魂将永远属于你。”

　　“……”错过了最佳跑路时间的卡珊德拉，觉得自己现在骑虎难下。
　　她的沉默被对方当成了默认，身边的场景一转，两人来到了一座白色的神殿，创世神的神像屹立在身前，低垂着眼睛注视着他们。

　　阿格兰瑟向神明起誓将会爱她如生命，然后目光灼灼地看向魅魔少女，等待着她答应。
　　可就在此时，四周的黑暗里走出了一个，邪气四溢的身影。

　　“我不同意。”突然出现的阿尔伯特说，神像和神殿随着祂冷若冰霜的声音一点点破碎，仿佛一个一触即碎的泡沫。
　　祂视若无睹地走过阿格兰瑟，将差一点就成为了新娘的卡珊德拉打横抱起，带着她离开了这个绮丽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