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名字来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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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咚……
我在黑暗中数着另一个心跳。
53下。
一分钟只有五十几下的心跳，从医学的角度来说，是心动过缓。
不过据我所知，汪家人自有一套特殊的训练方法可以控制呼吸和心跳，使之处于极低的水平。按照教官的说法，这是因为降低消耗，能在极端条件下活得更久。
生活在这样一群人中间，我很少会尝试通过监控心跳的方法去观察他们的身体情况——就算真的有什么问题，那也是基地里的医生该操心的事。
况且我自己的心率也不是多么健康。
好在现在我的听力没有那么好，这种规律的声音对我来说并不吵闹，作为背景音来说甚至还有点催眠，于是我就听着那个心跳声，陷入了一个又一个毫无头绪的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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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个小孩挨着墙根站成一排，汪岑背着手踱步，不疾不徐地从学员们面前依次走过。
顶着教官的死亡凝视，孩子们盯着脚面不敢吱声，直到偶尔有人忍不住吸一下鼻子，其他人才此起彼伏地效仿，血腥味和鼻涕一并涌上天灵盖的酸爽想必时隔多年也会让他们十分难忘。
“黑课还没打过瘾，就这么着急加训？”汪岑瞥见站在队伍里悄悄抠手的女孩子，冷不丁发难，“汪小媛，最好别说又是你挑的头。”
汪小媛无辜地眨了眨眼，摊开两手示意她根本没参与。
汪岑见她头发丝都一丝不苟，看上去完全没剧烈活动过，又把目光投向了块头最大的男生，忍了又忍，实在有些在意他今天的反常：“还有你，汪魁，总捂着脸干什么？把手放下来！”
教官的命令汪魁不敢不从，只好犹犹豫豫地垂下手，那对乌青泛肿的眼眶刚一露出来，汪小媛几乎以为自己看见了动物保护基地里的大熊猫，直接不给面子地笑出声来，空气里顿时弥漫着快乐的气息，连教官都差点被她的笑声感染。
汪魁攥紧了拳头，碍于教官在场，他敢怒而不敢言，只是恶狠狠地盯着地面。
汪岑看过这一张张稚气未脱又有不同程度挂彩的脸，只觉得好气又好笑，视线落在某处时却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意外。
汪灿察觉到教官的目光，有些忐忑地抿了抿嘴，等待着即将到来的诘问。
他向来是最令人省心的好学生，如今混在这群违反纪律的孩子里面，嘴角还被人打破了一点，无端生出一丝辜负教官期待的羞愧，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才好。
正如他料想的那样，汪岑在他面前站定，语气和蔼：“汪灿，你来说，这是怎么回事？”
在他沉默的空当，与汪魁关系好的几个人已经七嘴八舌地接了茬，教官却摆了摆手制止他们喧闹，脸色一沉，声音也随之冷了下来：“安静，我没有让你们回答。”
汪岑刚接管这些学员不久，又不是凶神恶煞那一卦的，平时不怎么摆黑脸，看起来还算平易近人，很容易让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产生“和教官混熟了”的盲目自信，见他一直没动怒，接话茬的时候也就嬉皮笑脸的没什么顾忌，没成想会踢到钢板。
这个年纪的孩子就算再怎么调皮也该有自尊心了，被呵斥之后虽然知道收敛，但混合了尴尬又强装镇定的表情看上去还是有些滑稽。
汪灿的声音就在这时清清脆脆地响起：“我还没有正式出过任务，他们觉得我不应该用这么好的名字，要和我比一场。”
说话时他悄悄看了一眼站在最边上的那个女孩，明明是一起罚站，但她似乎并不太理解这件事。汪小媛在教官来之前很有眼色地拉着她站在那里，她倒是也没什么异议，可是等教官从她面前走过去，她就好奇地仰起头，用目光去追那束从方窗投进来的日光。
汪灿的视线越过好几个垂头丧气的头顶，最终定格在那只藏在发丝下的小巧耳朵上。
……白得像是玉雕出来的把件。
汪灿意识到了自己居然在走神，却仍有一丝心绪被那抹素白勾着，飘忽着不肯落定。
直到那只耳朵的主人侧过脸来，无比坦然地回看着他。
那双眼睛太安静了，对视的瞬间，汪灿听见自己的心跳清晰地鼓噪着，只能欲盖弥彰地用说话声盖过：“谁打赢我，我就和谁交换名字。”
学员之间流传着一条约定俗成的规律，说是寓意好的名字都是为以后的队长预备役保留的，与他同期的至今还有人仍以编号为名，汪灿却没经过实战就有这种待遇，难免会让人觉得汪先生偏心。
“哦？那是谁赢了？”汪岑饶有兴趣地问。
抢名字这件事倒是有点新鲜，他带了那么多届学员，第一次有人把这点龃龉捅到他眼皮子底下。放在以前，即使同门之间偶有不和，也不至于闹出这种打群架的阵仗，难不成真是时代变了？
汪岑等了一会儿，没有人回答，颇有些扫兴，但也可以理解，但凡是个脑回路正常的人都不会想在这种时候出风头。
然而角落里突然高高举起一只手，生怕他看不见似的，还用力挥了两下。
汪小媛仰头望天，她尽力了，但实在是按不住室友想要举手的决心。
“汪盈盈，你也对你的名字不满意？”汪岑突然觉得有些头疼，心说这个结果虽然是意料之中，但她怎么也掺合进来了……严格来说她甚至还没有正式的族名，只是先冠了姓凑合着让她熟悉一下环境。
被叫作汪盈盈的女孩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短发，细软的发丝随着她点头的动作轻盈起落：“不满意！”
她挣脱汪小媛的手，十分大胆地凑到汪岑身边，踮起脚从花名册里找到了自己的名字，不满地戳了戳后两个字的复杂笔画，脸都皱到了一起，认真地抱怨道：“我不喜欢这个名字，每次我都写不好。”
汪岑哑口无言，却不得不承认这个理由有一定的道理，毕竟那个字的字形结构对于初学写字的人来说确实有点劝退。
同时他也有些吃惊，身为汪家人，弱肉强食的规则从来都不分年龄段，只要实力够强，这里的一切都是可以争抢的，就连名字也是。出生在汪家的孩子尚且要经过一段时间的训导才能养成习惯，而汪盈盈居然刚来没多久就轻易接受了这个设定。
“那你赢了，以后你叫他的名字吗？”汪岑还是有点跟不上思路，指了指汪灿，有点无奈，“让他跟你换？还是怎么着，你给他重新起一个？”
都可以。汪灿悄悄在心里答应了，他对自己的名字本来也没什么感情，只是一个代号而已，既然是汪盈盈打赢了所有人，那么如果她想的话，现在汪灿这个名字就归她了。
“才不要，他当然还叫汪灿啊，我换个好写的字就好了，”汪盈盈扭回头，认认真真地打量了汪灿半晌，然后理直气壮地回复教官，抬头时毫不掩饰脖颈上的两道红痕，“我看到那么多人欺负他一个，就想帮他打一架！”
——比起其他人，她受的这点伤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汪灿愣愣地看着她，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出手的动机居然可以这么朴实无华。
他知道汪魁时常找他麻烦是为了什么，资质平平的吊车尾当然会眼红天赋型选手的光环，可他咀嚼着那句话里的每个字眼，确信汪盈盈没有半点傲慢的意味，她甚至没想参与这场无聊的竞争，只是站出来路见不平。
“行了，桌上有字典，赢家留下兑现奖励，其他人也别闲着，都去打扫训练场……”一群半大孩子在几秒之内就撤了个干净，汪灿起码还是磨蹭到门口才回头张望，汪小媛却是直接赖着不走，汪岑有点心累地皱了皱眉，“汪小媛，你也跟他们一起。”
放眼整个基地，会拉着汪盈盈来凑热闹的非她莫属，汪岑才不信她全然无辜。
汪小媛老大不乐意地嘟着嘴，刚转身就被人拉住了手，愣是冰得她一个哆嗦，脚下不由自主就站住了，抽空看了眼教官，发现后者也是一脸错愕。
汪盈盈倒是不怯场，还拉着汪小媛的手提要求：“我不会查字典，要小媛姐帮我。”
汪岑：……
真就谁的场都救是吧？！
自从汪岑当教官以来就没这么心累过，只能摆摆手准了，汪小媛自告奋勇跑去拿了字典，按照音序翻到特定的页数又递回汪盈盈手上：“这个莹字怎么样？横平竖直的，意思也很不错。”
汪盈盈皱了皱鼻子，看起来不太满意。
汪小媛耸了耸肩，倒也没说什么，正想把脑袋枕到她肩上继续看，却枕了个空。
“汪灿，你说我叫这个荧字好不好？”汪盈盈径自把字典捧到汪灿面前，眼睛弯起来像是新月，“这个字里也有个‘火’字，就算我从你名字里抢了一半啦！”
汪灿看着她的笑脸，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下意识地就点了头。
汪小媛小声提醒：“可是这个字的寓意不是很好哦！你才是我们这些人里实力最强的，汪灿的名字可比你选的这个亮堂多了。”
“有什么关系，我不介意，他的名字好听那很好啊，要我当他影子也可以，”说完她又转向汪岑，“教官，可以吗？”
汪岑：……
话赶话都到这儿了，现在才想起来问教官，这和先斩后奏又有什么区别！
“可以啊，”汪岑搓了搓眉心，没跟她直说外来的女孩本该用单字起名，顺势借坡下驴，“既然你这个名字是对标汪灿起的，那不如你也用单字吧。”
“从今天开始，你就叫汪荧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0章 名字来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