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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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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云公主满身冷汗,面色惨白如纸,极度的痛苦令她已无法行动。她绝望的闭着眼,没人来救她了,阿黑不知去了哪里,爹爹又不在了,最疼她的人都不在,难怪姨娘要挑这个时候下手。
突然她听到最外的一道门被打开了,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她微弱的希望很快化成灰烬,来的是琨王妃。
琨王妃步态优雅地走过来,看着她的眼光冷漠如冰,又带着一丝欣然自得。
“姨娘……”她的嗓子嘶哑无力,发出破碎的声音,“我……”
她心里明白琨王妃不可能良心发现,但她不想死。
“很痛吗?”琨王妃发出一声笑,“这可是我用了五千两白银买来的蚀心水,果然有效。”
她打了个冷战,不再妄想琨王妃会救她,虽不明她为何恨自己至死,但极度的折磨令她无多余的力气思考了。
“你爹如果知道他的小宝贝会有今天的惨状,一定会心痛而死的吧?”
琨王妃的笑容加深,眼中闪着古怪疯狂的光芒。“我早就说过,我会报复的,可惜从来没有人认真听过我的话。”
空洞的笑声在屋内回荡,琨王妃欣赏着云公主死亡边上挣扎。
“小公主,你知道我原本有个未婚夫的吗?你知道你的好爹爹利用权势才迫我来你家的吗?你知道……”
她喃喃自语着,手抚上了云公主的脸庞,那惨白的肤色已转为灰败,几缕血丝从云公主的唇边渗出,她用手轻轻试去。
“你爹爹只对我在意了半年就开始寻花问柳了。”
她也是有尊严的一个人。她不可能装作若无其事,忍辱偷生一辈子。
“云儿,有时候,死亡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
琨王妃慢慢离开床前,向后退开,一直到门口,“最可怕的是,你不知道你死了,还是活着?如果死了,怎么还会痛苦?如果活着,怎么感觉不到快乐?心里有什么东西在啃着,一点一点的,就象这蚀心水。呵,一切折磨永远没有了结的时候,它们一直跟着你,就象你的影子……呵呵呵……”
她对云公主一笑,“我要他的一切心爱的东西都化成灰烬,先是你,然后是你哥哥和这琨王府。”
“我给当今天子上了密告奏折,出首琨王爷的谋反之罪,来抄家的禁军也快来了吧?”
她轻轻地关好了门,轻轻地笑着,然后,脚步声渐渐地消失了。
※※※
“云儿,云儿!”
云公主勉力睁开眼睛,她已无法忍受这种椎心刺骨的痛,她为什么还没死?她想解脱,谁能帮她解脱?
由于意识涣散,她过了好一会才认出摇晃她的是阿黑,惊喜一闪而过,就淹没在无边的地狱般的焚烧里。
“痛……”
她的衣服已被汗水浸透,全身无一处不极度难受,“救我。”
“好,好,你哪里痛?”他手脚慌乱,心忧如焚,不知重返王府,竟然会是这等局面。
“心……好痛……”她想伸手抓住他,但却动不了,她要他帮她,结束这可怕的刑罚。
“我……”
该如何?他惊惶,急躁,不安,害怕,他怎么才能救小公主?谁能告诉他?
等等,不是有一个常帮他的鬼吗?
“你在吗?”他大声求救,“求求你,快告诉我该怎么办?”
“快出来呀!”
“你上哪儿去了?”他大吼着,没人理会他,屋子里只有他和垂死的小公主。
鬼始终没出现。
※※※
左舷靠在石壁上,看着倚在椅上的曼香,她双目闭着,神态安祥,昏黄的光落在她身上,映衬出柔美和谐的曲线,如同梦幻中的绝世女神,任谁见了,也要目眩神迷。
他知道,她马上就要醒了。
她动了动眼睫,很快地睁开了双眼,有一瞬间的迷惘神情,似乎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左大相爷?”
左舷笑笑地说,“欢迎回来。”
“你为什么半路召我回来?”突然间爆发的大喝令他身子一缩,这女人,还是睡着比较可爱。
曼香气冲冲地闯过来,“送我去的是你,刚看到一半,叫我回来的也是你,你没事练法术怎么不找别人?”
左舷退后,再退后,讪笑,“这,我可以……解释……”
她怒目瞪着他,他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因为楚天涯的梦快结束了,所以我提前召你回来,该留点时间去主墓室看看他们作法。”
“我们也该开始另一个法术了。”
左舷伸手在空中划了个半圆,口中念念有词,神色十分严峻。
听了片刻,曼香哼了一声,笑道,“别念你那劳什子咒语了,这哪是什么灵犀咒,怎么我听着有点象李义山的无题诗啊。”
左舷脸微微一热,还好他皮黑,看不出脸红来。
他摸摸鼻子,讪然笑笑,“你的耳力不错啊。”
这女人,也不给上司留几分面子。
“我只不过是把难懂的咒语换成了悦耳的诗歌而已。”
虽然作法其实根本不用任何外在的动作和声音,但如此做作一番,才能符合世俗中人对道门的期望嘛。
曼香正待答言,突然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异样。
“听到我的话没?”
左舷的话在她意识中浮现。对面的左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却没开口说一个字。
果然是心有灵犀!左舷好厉害的道行。
她才这么想,左舷的话就送了过来,“呵呵。小把戏而已。”
她看了他一眼,努力在心里想,“左相,以后禁止对我用这种把戏。”
“只要你不去想你的秘密,我自然不会知道。”
左舷打了个手势,叫她跟着一起走,两个人边走边用意念交谈着。
拐入一个黑沉沉的巷道中,他突然叹了口气,“能让当朝第一密探的曼香如此害怕,这个秘密究竟是什么?”
师父曾说,玄一派的人习的是役人之术,永远应该是掌控一切的翻云覆雨手,因此本门的首要功夫,就是窥人内心的弱点。
但这个曼香,却藏着一些他所不知道的,用眼线和法术亦无法触及的东西。
她如同解不开的谜题,令人重重困惑。
“每一个心湖深处,都有不为人知的神秘,左相你又何尝不是。硬要事事都一探究竟,岂不累死?”
“呵,呵,本相倒不是这么无聊想要知道你的隐私,只是对你当年为何会加入我旗下觉得好奇。”
一个孤单少女如何会找到身为高官的他?并坚持加入这十分危险的一行?
“当然是为了钱,不然你以为我忠君爱国?”她嗤笑。
就知道她也不会实话实说,左舷笑道:“我以为是别的理由。”
“什么理由?”她瞪大双眼。
“因为你暗恋我,才…”他还没想完,就被她的嘲讽打断。
眼波扫过一丝嘲笑,曼香摇了摇头,又上下打量着左舷,发出一声叹息,越过他自去了。
左舷不大自在地咳了一声,“曼香,你的礼仪有待加强。”
虽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但她的反应也太打击他的自信了。
* * *
当两个人通过秘道走进主墓室侧面的暗室时,左舷感到了楚天涯刚刚从大梦中苏醒,一种十分强烈的情绪从邻近传来,他不能感知这个人的思想。
楚天涯是意志力超强的非凡人物,就连巫门之主的意念也及他不上。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人会允许龚克对他作法,他要在云公主的棺前回想什么?
莫非记忆不够真切可靠,还要依赖时光的暂时倒流?
只听楚天涯的声音低低传来,“门主,时辰到了没?”
龚克应了一声,然后失去了动静。
“他们要做什么?”曼香在心里问。
左舷身为玄门正宗,当然明白这正是巫术里的还魂术,但是云公主的肉身已多年,势必无法再用,那么他们只能借尸还魂了。
但是,借哪个的肉身?
他转回头,看见同伴脸色惨白如雪。他突然想到,那个人原来是她。
如果不是要借用她的形体,楚天涯何必带一个他从不信任的女人来?
云公主若活着,正当是年方二十与曼香差不多的年纪呀。
“是啊,你想的对。”
“他提过?”
“猜到了。”
“放心,有本相在,龚克没法成功。”
他手下第一密探若变成了有关着女子外表,女童内在的怪物,那可有多恐怖。
只是如此一来,龚克有可能发现自己的干扰,令楚天涯起疑。
“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