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爱》南烟南下

5、chapter 05

　　短短几个小时，洛珈再次坐上昨晚那辆车，这回她仍坐在副驾驶位，不同的是，旁边司机换成了裴斯南。
　　他注视着前方，身子挺得笔直，浑身透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即使近在咫尺，却让人觉得遥不可及。

　　过分安静的场景让洛珈有些局促不安，脊椎和脖颈都挺得僵硬。
　　实在是有些难熬。

　　车停在公寓楼下时，洛珈轻轻松了口气，可即便如此细微的动作还是被裴斯南捕捉到。
　　他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微滞住，好看的侧颜染上一抹阴霾。

　　洛珈解开安全带默默打着稿腹，纠结许久最终也只是低低说了句“谢谢你送我回来”。
　　就在她要去开车门时，身旁男人忽然冷冷开口，“我已经联系齐川帮你找住处，别再到处乱跑。”

　　洛珈盯着自己攥紧的指尖心跳加速，犹豫半晌扭头看向他，冷不防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眸。
　　她不自在地低下头，不太适应这样与他对视，“其实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再找就好。”

　　话说到最后时声音越来越小，她也不知道，现在在他面前为什么这么胆怯。
　　裴斯南凝视着她微垂的眼睛，鸦羽般浓密的长睫遮住她眼里的情绪，膝上蜷在一起的手指出卖了她的紧张。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怯懦？

　　裴斯南冷硬的态度稍缓和，语气却仍不容置疑。
　　“洛秘书应该明白，任何员工出事都会影响到公司形象，所以，这件事就照我说的办，下车。”
　　“……”

　　洛珈沉默下来，在心里无声笑笑，原来……是她多想了。
　　良久点点头，“谢谢裴总对下属的关照，再见。”
　　裴斯南未再多言，等她下车后飞驰而去。

　　/

　　傍晚的时候果不其然又下雨了。
　　简霄逛完街回来时，洛珈正抱着膝盖坐在客厅飘窗上，盯着窗外静静发呆。

　　暖光打在她身上，倩丽的身影越显温柔，莫名给人一种“岁月从不败美人”的感觉。
　　简霄轻手轻脚走过去又一把将她抱住，吓得她一激灵。

　　“霄霄，我心脏病都要被你吓出来了。”
　　“想哪个男人呢这么认真？”

　　洛珈顿住，瓷白的脸上浮出一丝不自然，简霄随意一句话歪打正着，她刚才确是在想裴斯南。
　　“喏，给你带的奶茶和蛋糕，凑合凑合当下午茶吧。”

　　简霄将手里拎的美食放在小茶几上，边又怨道：“你说你干嘛非要搬出去住啊？我这里又不是没地方住。”
　　“我这不是不想打扰你和大东的二人世界么，别气别气。”

　　洛珈踩着棉拖走去洗手间，落在飘窗上的手机忽然响起。
　　站在旁边的简霄随意瞥了眼，瞧见“齐川秘书”几个字微微诧异，拿起来送到洗手间门口，“珈珈，电话。”

　　洛珈快速擦干手指接过来，迟疑片刻按下接听键。
　　齐川的动作很快，不到半天就帮她找好了住处，并约她明天去看房子。

　　通话结束后，她从洗手间出来，刚坐回椅子就对上简霄不怀好意的笑。
　　“老实交代，你和齐秘书是不是……”
　　“别瞎想。”洛珈迅速打断她脑子里龌龊的念头，一手托腮，“齐秘书只是在帮我找住处。”

　　简霄惊得差点收不回下巴，“公司什么时候这么人性了，居然还给秘书配房子？！”
　　她的表情十足夸张，洛珈被逗笑，“又不是白送，要花钱租的，天上不会掉馅饼。”

　　简霄翘着腿砸砸嘴，“那也说不准。”
　　两只眼睛定格在洛珈脸上，又缓缓下移，“凭你这模样这身材，就是哪天跟咱们集团那位，传闻所说的顶尖钻石级别新任总裁传出绯闻我也不奇怪。”

　　“咳、咳！”
　　洛珈差点被嘴里的奶茶呛住，抽过纸巾擦擦嘴，故作轻松，“别，钻石太亮，我怕闪了眼。”

　　/

　　下了一夜雨后冷空气又席卷而来，羊毛大衣已难以抵抗这种寒冷，深秋一去不复返，寒冬悄然而至。

　　第二天，洛珈按照约定时间来到齐川说的地址，看到眼前独栋花园洋房错愕不已。
　　这房子她恐怕消费不起。

　　“洛秘书，这边。”
　　齐川抬手指着方向，发愣的洛珈缓过神来，瞧见路边的指示牌窘住。
　　原来这座小区分A区和B区，A区是洋房别墅，B区则是普通公寓，两片分划区相隔不远，可价值却天上地下。
　　幸好刚才没问出来，不然可就丢人丢大了，洛珈默默地想。

　　经齐川确认过的房子自然不会有差错，且她对住处并不挑剔，这里胜在离公司近交通又方便，虽然租金稍贵点，但也在她承受范围内。

　　合同签订好后，齐川扶了抚眼镜，似笑非笑，“洛秘书和裴总是旧相识吧？”
　　洛珈动作微顿，言简意赅地回答：“曾经认识。”
　　“难怪。”

　　齐川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洛珈真怕他再继续追问，正想找话题岔开，他已识趣地缄口不言。

　　下午，洛珈花了不到半小时收拾行李，她的东西很少，一个手提包一个行李箱，自己搬也毫不费事。

　　“珈珈，我舍不得你！”简霄像八爪鱼一样紧紧抱住她，可怜巴巴地眨着眼睛，“我把大东赶出去咱俩一起住好不好？”
　　洛珈轻笑：“东城离这里也没多远，你要是想我了就随时给我打电话，我来找你。”

　　两人又墨迹了会儿，最后简霄执意开车送她，到地方后又帮她采买必用品将新家收拾好，两人吃完饭已到深夜。

　　周一上班路上洛珈有些无精打采，昨晚她辗转反侧睡不着，一想到以后每天和裴斯南抬头不见低头见，她既紧张又丧气。

　　提着早餐到公司后，洛珈发现同事们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许是自己想多了，她自我暗示道，径直去往办公位。

　　身为总裁秘书她有专属工位，就在总裁室外面，是个半封闭的小隔间，四周都是透明玻璃墙。
　　这也就意味着，裴斯南进出办公室都会从她面前路过，而她也能随时看到他。

　　洛珈长舒一口气抵达工位，却被眼前一幕给惊住。
　　桌上竟然放着一大捧红玫瑰，在空旷的房间里格外显眼。
　　这是……什么情况？

　　就在她发愣的时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几个同事已经围了上来，八卦之心熊熊燃烧，七嘴八舌向她打探情况。

　　“洛秘书，这是你男朋友送你的吧？”
　　“今天不是情人节呀，难道洛秘书今天过生日？”
　　“好香啊，刚才配送员拿进来的时候我隔老远就闻见了。”

　　洛珈茫然摇摇头，她哪来的男朋友。
　　几个女同事讨论得热火朝天时，裴斯南恰好往总裁室走来，经过这里时无意间瞥见洛珈桌上的玫瑰。

　　窃窃私语的几个员工立即止声离开，独留毫不知情的洛珈阅览玫瑰花里的卡片。

　　洛珈背对着门口，卡片上的内容还没看完，忽然，两根修长的手指出现在视线里，下一秒那张卡片就从自己手里被取走了。
　　“你怎么——”

　　等看清面前的人时洛珈的声音戛然而止，再一看，那几个围观的同事早已经跑得没影。
　　裴斯南两指夹着卡片认真看着上面的字，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下，洛珈莫名忐忑起来，下意识想要向他解释清楚。

　　“男朋友送的？”
　　他掀起眼皮看过来，眸中一闪而过的讽刺和冷漠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洛珈的脖子，让她说不出话来。

　　不等她开口，他忽然又将卡片还回来，撇过脸淡淡说道：“洛秘书，这里是公司，不是让你谈情说爱的地方，别失了分寸。”
　　一盆冷水浇下来，洛珈失去解释/欲。
　　“谢谢总裁提醒，抱歉，我以后会注意。”

　　她的回应在裴斯南眼里成了默认，他脸色很难看，表情也冷冰冰的。
　　最终，他抿着唇离开。
　　洛珈咬着唇坐回沙发椅，委屈和酸涩涨满胸口，他们什么时候到了这样针锋相对的地步？

　　没多久，一位打扮靓丽的女士踩着高跟鞋过来，一身白色西装合体修身，配上精致妆容十足干练。
　　路过时，她朝洛珈看了眼，神色有些微妙，停住脚又看了眼，像是在确认什么。

　　洛珈点头致意，她回了个笑容便推开总裁室的门走进去，随意和裴斯南笑着聊些什么，看起来很熟，甚至……有些亲密。
　　悦耳的铃声打断洛珈的思绪，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来，她看了眼来电显示，不禁想起那张卡片上肉麻的话，忍不住在心里将这始作俑者吐槽一顿。

　　“喂，哪位？”
　　电话彼端传来熟悉的男子声音，嗓音含着笑，颇有恶作剧得逞的意味。
　　“礼物收到了？怎么样，喜欢么？”
　　洛珈头疼地扶住额，压低声音，“乔柯，你在搞什么？”

　　乔柯是她离开桐城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不过与其说是朋友倒不如说是不打不相识。
　　这男人一向不正经，仗着自己有几分当红小鲜肉的潜质还喜欢四处留情，当初上学的时候，是芜城A大校园里有名的花花公子。
　　办公室里，裴斯南两手交叠放在腿上，身子靠在座椅里，梁颖轩还在一旁汇报项目进展，可他看起来像未听进去。

　　“斯南，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梁颖轩笑着打趣一声，扭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透明玻璃外是一张清丽的笑颜。
　　“我出去一下。”

　　裴斯南丢下这句话后起身走开，梁颖轩愣了愣，立即跟上去。
　　正在打电话的洛珈听到开门动静立即收回手机，挺直脖颈端正坐姿。

　　裴斯南两手抄兜站在她面前，脸上表情阴沉沉的，声音也像结了冰一样。
　　“洛秘书，我对花粉过敏，请你在中午吃饭前把这个——”
　　他目光投向桌上碍眼的红玫瑰，冷冷吐出几个字，“处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