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爱》南烟南下

2、chapter 02

　　几乎是下意识的，洛珈迅速抬眸问：“裴总？”

　　“是的。”齐川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两手交叠放于腿上，“我知道洛珈小姐不是文秘相关专业出身，但我相信，以洛珈小姐的能力是可以胜任这份工作的，而且，我们为这一职位提供的薪酬是洛珈小姐原来岗位的两倍。”

　　齐川好整以暇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洛珈被他的这番话弄得有点懵，在她以往的认知里，求职者和招聘者往往并不处于平等地位，前者似乎总会卑微一些。

　　而这位秘书倒像是在步步引诱她一样。
　　这个念头刚升起她就忍不住掐了掐手心。
　　想什么呢？真把自己当成可遇不可求的人才了？

　　迟疑片刻，她勾唇浅笑：“齐秘书，我觉得我可以试一下。”
　　像是早有预料一样，他脸上并无半点波澜，随手提起座机话筒拨了个号码。
　　“带洛秘书去人事部门办理入职。”

　　“洛秘书”三个字让洛珈尚有些不适应，就如这场与预想中大不相同的面试一样。
　　没多久，刚才为她引路的那位女员工走来，极客气地对她说：“洛小姐这边请。”

　　临走前，齐川又叮嘱一句：“办完入职手续先来我这里一趟，有些工作要和你交接一下。”
　　她笑着点头，昏昏沉沉来到人事部门走完所有流程，耗时短到连从霄霄家里过来花费的时间都比这长。

　　人事姐姐把工作证递来的那一刻，她仍觉得这一切都很不真实。
　　“洛秘书，裴总十点半有个电话会议，记得提前准备好，这是裴总今日行程，之后的就需要洛秘书亲自规划负责。”

　　刚到齐川办公室他就递来一堆文件，不等她消化又罗列数十条关于这位还没见过的总裁种种禁忌。
　　譬如他说过的话不喜欢重复第二遍，美名其曰提高效率。

　　“好的齐秘书，我记下了。”
　　她在便利贴上迅速一一写好，连同那两大袋满满当当的文件放在物料盒里。
　　“嗯，我现在带你去认一下裴总办公室。”
　　“好，谢谢您。”

　　刚要抬脚，座机铃声响起，齐川微抬手示意她噤声。
　　她抱着盒子站在门口，细碎的对话声在耳边响起。

　　“洛秘书已顺利入职，是的，我现在就带她过去。”齐川握着电话筒压低声音，不知对面说了什么，只见他眉头微微蹙起。
　　“好的裴总。”简短几个字结束了通话，在他看过来时，洛珈立马换上微笑的表情。

　　“洛秘书，你暂且在我这里熟悉一下公司最近的业务。”
　　他从文件夹中重新抽出一张行程单后便步履匆匆地离开办公室。

　　洛珈愣在原地。
　　这是什么情况？

　　/

　　桌上的一沓资料翻来覆去看了n遍时简霄的电话打了过来，喊她出去吃午饭。
　　末了还不忘恭喜几句，嚷嚷着叫她晚上请客吃饭。

　　她将文件及座椅归回原位，提包走到门口时手机铃声又响起来。
　　是陌生号码。

　　“喂，你好。”
　　“洛秘书，把你邮箱发到这个号上，我有些文件要你现在汇总，下午六点前务必搞定。”
　　齐川火急火燎地吩咐完后便挂断电话，听着“嘟”的一声，洛珈叹了口气。

　　发完邮箱号后，她找出简霄的号码拨了过去。
　　“霄霄，我中午不能跟你一起吃饭了，齐秘书临时安排了点工作。”
　　“什么？”简霄近乎咆哮的声音传来，“这都中午十二点了，总不能不让人吃饭吧，之前就听说那位齐秘书很龟毛，没想到还真是，你那边要忙很久吗？要不我等你。”

　　洛珈垂下眼眸，单手将提包里的笔记本取出放在桌上，开机打开邮箱。
　　“待会儿我点外卖好了，你快去吃吧，中午休息时间本来就不多，别等我了。”

　　在简霄的吐槽声中她结束通话，随意一瞥，齐川发来的文件包接近两个G。
　　看这个量六点前能不能完成都是个未知数。

　　窗外沉压压的，好像给整座城市蒙上一块灰布。
　　二十八楼的视野格外开阔，远处的江河尽收眼底，闹市中心人群车流如渺小的蚂蚁来回穿行。

　　她微舒口气，手指覆上鼠标忙碌起来。

　　/

　　在齐川要求的时间前十分钟她总算紧赶满赶搞完了，在对方发来“收到”二字时，紧绷的神经倏然松了下来。

　　看着桌上留有咖啡渍的纸杯，这才想起到现在还粒米未进。
　　为了赶时间，她连外卖也放弃了。

　　揉揉发酸的脖颈，她起身将桌上纸屑扔进垃圾桶里。
　　这个点按理说该下班了，但她没接到通知，不清楚是否要加班。

　　正犹豫要不要给齐秘书发条短信问一问，对方再次打来电话。
　　“洛秘书，我现在要陪裴总去参加商务晚宴，有几份报表要你整理一下，裴总明天早上开会要用。”
　　洛珈脸上的笑容僵住，却又温声细语地应了声“好”。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被敲响，抬眸看去，简霄踩着细长高跟走来，手里提着两杯奶茶。
　　“咦，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惊喜出声。

　　“一层一层找呗。”简霄玩笑道，环视一圈后发出惊叹，“可以啊洛宝，独立办公室，全景落地窗，我在这儿混了两年还只是个小隔间，你才来一天就已经原地起飞了，女神求包养！”

　　浑身疲惫的她瞬间被逗乐：“要真像你说的就好了，这是齐秘书的办公室，我只是临时用用。”

　　说起来，她到现在连自己的工位在哪都不知道。
　　莫名有些挫败又好笑。

　　“行啦，能给总裁当秘书那就离富婆又近了一步，对了，新任总裁长得帅不帅？我整日光听她们念叨可到现在还没机会见上一面呢！”
　　简霄眨着卡姿兰大眼睛，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像总裁董事这种高层那都是有专用电梯的，普通员工想要偶遇属实难了点。

　　“没啊，我还没见着面，齐秘书给我安排的任务满满当当，我差点以为自己是他的秘书了。”
　　话刚落，电脑“滴滴”两声，俯身一看，是齐川发来的压缩文件。
　　“……500M？我觉得今晚不用睡了。”她瞪大眼睛，刚才的困意霎时烟消云散。

　　简霄哆嗦肩膀，低声吐槽一句：“惨无人道！”
　　而后也被一个电话叫走。
　　洛珈瘫坐在椅子上，一时竟不知该心疼她还是自己。

　　/

　　雨天并无黄昏，时至夜晚也不过是把覆在城市上方的灰布染成了黑色。
　　水珠随风摇曳，最后落脚到透明玻璃上，点点霓虹都汇聚在这一颗又一颗水滴里，折射出斑驳光影。

　　第三杯咖啡饮尽，钟表指针停在十的位置，原本还算喧哗的大楼渐渐恢复平静。

　　桌下，洛珈微微拉伸发涨的双腿，看着走廊上的灯一盏接着一盏地熄灭不禁有些着急。
　　齐川交给她的工作眼下只完成一半，看来是要奋战到凌晨了。

　　“叮”的一声，手机屏幕亮起。
　　是简霄发来的信息。
　　“洛宝，大东今晚约了同事聚餐，死活非要我一块去，恐怕不能陪你加班啦~”附带可怜眨眼表情。
　　她笑笑，划开屏幕，迅速敲下两行字发过去。
　　“没事啦，玩得开心，回家注意安全。”

　　熄灭手机，她起身往茶水间走去，却在这时听到办公室里的座机响起来，一声比一声急促。
　　迟疑两秒，她还是折了回去。
　　但才来第一天，这短号是谁打来的并不清楚。
　　提起话筒，她按下疲惫以客服语气接听。
　　“喂，您好，这里是齐秘书办公室，您是哪位？”

　　对面没有说话，只有几不可查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就在她以为是对方打错了想要挂断电话时，一道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到我办公室来。”

　　嗓音有些熟悉，如深秋月夜不断翻涌的海浪，让她原本平稳的心跳漏了一拍。
　　而后重新快速跳动。
　　来不及开口询问，通话结束的忙音在空旷的房间内不断回荡。

　　愣怔片刻，她从桌上拿起公司通讯录按着刚才的号码查找，最终目光定格在“总裁室”几个字上。
　　“不会这么巧的。”
　　她喃喃自语着，捞起包上的外套穿在身上，抚平胸前衣领处的褶皱，深吸一口气朝外面走去。

　　电梯幕墙映出她的身影，乌黑披发此时被随意挽在脑后，垂在耳侧的碎发让硬挺的小西装看起来柔和几分。

　　抵达后，她顺着墙壁上的指示往前走，不同于其余楼层，这里没有小隔间，也没有零散的工位，只有几间宽敞的会议室和办公室。

　　廊道上只有寥寥几盏灯亮着，耳边尽是高跟鞋“哒哒哒”的声音。
　　半分钟后，她顺利找到总裁室。
　　她迟疑着抬手叩响办公室门，心脏却莫名跳得很快。
　　说不清道不明。

　　“进来。”
　　依旧是刚才电话里那道声音，只是更加清晰，也更熟悉。
　　她手指微颤，缓缓推开门，房间内昏暗不明，唯有落地窗前一盏吊灯散发着微弱光线。

　　那位尚未谋面的新任总裁安静地伫立在窗前，留给她一个背影。
　　纯白衬衣在黯淡的房间里格外醒目，熨烫得没有半点褶皱，做工精良的西裤衬得他双腿修长且笔直。
　　未见正脸便让人在脑海中勾勒出优越的俊颜。

　　也让她情不自禁的想起那个人……
　　那个人，不可提。

　　“总裁您好，请问找我过来有什么事吗？”她温软出声，攥在手心里的手机微微浸了点汗水。
　　良久，他缓缓转身与她遥相凝视，一双深邃狭眸仿佛蓄满狂风暴雨，最终却又归于平静。
　　“洛小姐，好久不见。”他说。

　　“啪嗒”一声，洛珈手里的手机落在光滑地面上，她瞪大双眼，心脏像是停止跳动，而鼻尖又满是酸胀。

　　这一刻，她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逃。

　　她也的确这样做了，连手机都顾不上捡，她踉跄着后退几步，迅速拉开办公室门，却在下一秒被身后的人强硬拽回去。

　　“怎么？见着我很惊讶？”他用力将她身子翻转过来，逼迫她与自己对视，“还是说，你就这样不情愿见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