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爱》南烟南下

12、chapter 12

　　机场贵宾厅，宽大明亮的落地窗前，洛珈两手捧着热牛奶坐在单人沙发里，情绪一直紧绷着。
　　裴斯南就坐在她旁边，长腿交叠，手里随意翻动着报刊。

　　这样一对比，她的紧张和忐忑更明显了。
　　犹豫半晌，她微微凑过去，小声地问：“我一定要去吗？”

　　裴斯南转向她，因为离得太近，她身上的气息猛地将他嗅觉霸占住。
　　若有若无的清甜香，和记忆里的一样。

　　“为什么不想回去？”
　　他的视线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脸上，犀利的目光仿佛能一眼看穿她的心虚，让她不敢直视。

　　她低下头抿了一小口牛奶，试图转移话题，“你没来厦城之前，是一直都在桐城吗？”
　　裴斯南瞥了眼她唇边淡白色奶渍，抬手用指腹轻轻抹去，抽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下手指。
　　“算是吧。”

　　突然亲昵的一个举止让洛珈暂时忘了紧张。
　　她转过身摸出手机，漫无目的地在屏幕上划来划去。
　　忽然，消息栏里跳出梁颖轩的一条信息。

　　Trina：「洛珈，听说斯南突然带你去出差了，他肠胃一直不太好，麻烦你帮我多提醒一下，让他记得按时吃饭。」

　　洛珈盯着这几行字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脸边忽然多了道呼吸才回过神。
　　“看什么这么入迷？”

　　裴斯南单手支在沙发扶手上，修长的手指微微并拢，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瞥来一眼。

　　她下意识熄灭手机，支支吾吾地说：“没什么。”
　　虽然在职场上她还算小白，可作为同性，梁颖轩发来这条信息的用意是什么，她心知肚明。

　　不久后，地勤人员走来提醒他们登机。
　　头等舱并没几个乘客，机舱内很安静，单人独座很宽敞，洛珈调整好舒适的坐姿，打算趁机补个觉。
　　她眼睫半阖，大脑渐渐放空，余光中，过道另一边的裴斯南低垂着眼睛在翻看杂志。

　　认真专注的模样，和回忆里刻画了很多次的那张脸，渐渐重叠。

　　他读大学时是系里有名的学霸，加上英俊帅气的外表，淡漠不易接近的性格，一度成为整个金融学院女生心目中的top1男神。

　　那时候，她曾悄悄溜去他上课的教室很多次。
　　她清楚的记得，他喜欢坐在最左边靠墙的位置。
　　隐秘的角落却不妨碍他闪闪发光，金融系的老教授最喜欢叫他起来讨论问题。
　　而每一次，他缜密的思维，独到的见解，宏大的格局，无一不让人拍手叫好。

　　这样优秀的一个人，曾被她喜欢了整个青春。
　　可她真正与他在一起的时间也不过一年。
　　在光阴的长廊里，与他有关的所有回忆都是青涩的，就像初夏的梅子。
　　很酸，却能解渴。

　　在过去五年里，他们都缺席了彼此的世界。
　　很多时候，她甚至连那句“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都问不出来。
　　过得好，与她无关；过得不好，与她也无关。

　　洛珈盯着裴斯南发呆时，他忽然抬头看过来。
　　四目相对，她眼里闪过慌乱，立即低下头假装玩手机。

　　冷不丁的，手机屏幕跳动一下。
　　点进去后，原本空白的对话框多了条消息。
　　「时间还早，睡会儿吧，想说什么等到以后。」

　　以后。
　　他们，还有以后吗？

　　/

　　中午十二点，航班抵达桐城国际机场。
　　直到离开机场坐在车上，城市的面貌在眼前一一闪过，洛珈才真切地感受到，相隔五年，她真的回来了。

　　桐城靠海，冬天的空气也透着湿咸。
　　主道两旁的风景迅速掠过，到市中心后，洛珈情不自禁地再次紧张起来。
　　不是近乡情怯，而是单纯的，压抑，窒息。

　　“洛珈。”坐在后排的裴斯南忽然叫了她一声。
　　“嗯？”她低低地应了下，抬头望向后视镜。
　　他的目光透过镜子落在她眼睛里，深沉如暗涌。

　　沉吟片刻，他淡淡道：“中午想吃什么？”
　　洛珈知道他原本想问的应该不是这个，但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改口。
　　她枕着靠背望向窗外，目光越飘越远，许久后很轻地回答：“想吃学校门口的沙茶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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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珈没想到，她随意提一句，裴斯南竟真带她去了。
　　现在正是下课的时候，舞蹈学院门口，学生出出进进，很热闹。
　　隔着车窗，她看到那些男孩女孩飞扬的笑容，在那些还有些稚嫩的脸庞上，她总能寻到点自己的影子。

　　“走吧。”裴斯南低声说。
　　下车后，在他抬脚的刹那，洛珈忽然从后面攥住他衣角。
　　他脚下一顿，随即转身望向她。
　　“不舒服吗？”
　　“没有。”

　　洛珈垂着眼睛摇摇头，他盯着她看了好久，似乎轻轻叹了口气。
　　接着将她握成拳头的手指轻轻松开，攥在自己手心里。
　　“想说什么？”他低头问。

　　洛珈盯着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忽然有些难受。
　　现在，他们究竟算什么关系呢？

　　“洛鸣……”犹豫许久后，洛珈艰难地主动提及这个名字，重重呼了口气后才继续说，“我来桐城的事，能不能别告诉他？”

　　她鼻子红红的，长睫也微微轻颤。
　　裴斯南牵住她往前走，不在意地说了句：“从你走后，我跟他没再联系过。”

　　洛珈被动的跟着他的脚步，原本还算聪明的大脑忽然有些转不过来。
　　他们曾是那样要好的朋友，怎么会说不来往就不来往了呢？
　　越过马路后，她轻声问：“为什么？”

　　走在前面的男人停住脚，高大的身影挡住她的视线，看起来有一点落寞。
　　“他不告诉我，你究竟去了哪。”

　　低沉喑哑的嗓音，被湿润的海风送进耳朵里。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是那样震耳欲聋。

　　他再次转过身来，认真地看着她。
　　“洛珈，每个人都有任性的时候，可我没想到，你的任性会花五年那么久。”
　　“我甚至常常怀疑，当初你说的话，是不是从来就没作过数？”

　　眼前忽然浮出一层薄雾，渐渐模糊了他的面容。
　　从前的一幕幕一帧又一帧地重复播放，洛珈红着眼圈扯出一抹不太好看的笑。
　　“我这不是，长大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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