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潜回‘蓝莓共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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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６）
顾麟安排了几个线人在‘蓝莓共舞’监视着那里的一举一动，线人指着照片说，这个小子叫小苏，见过见过，是个小跑堂，只可惜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现在这小子玩失踪，下落不明，听说果子狸也在找她呢。
也是，世界之大，哪里不能找一个容身之地呢？只要你有票子！
线人摇头说，只怕是找到她比登天还难吧。好不容易逃离了果子狸的手中，还有什么理由回来呢？
但是，小苏就在这所城市，一天到晚逍遥自在，哪里也没去。她当然有理由回来，她心中一直有一个梦想，与其说梦想不如说是一种渴望。
屋外雷声阵阵，倾盆大作，罗玉不安的望了望屋外，下午六点却已经乌云扑顶，黑压压的一片。
一个月前，小苏突然联系上她，对她说，姐，我有钱了，我们跑吧。那个时候罗玉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她不敢说，一直接客，她连孩子的父亲是谁她也不知道。在蓝莓共舞，若是小姐有了孩子，拿果子狸的理论就是，在我的地盘有了孩子就必须生下孩子，而且这个孩子也归蓝莓共舞所有。果子狸会将怀孕的小姐们关到条件不错的地方养起来，甚至还会给她们月钱，可是罗玉知道，果子狸不过是像养宠物一样养她们罢了，孩子出生便会被果子狸像商品一样卖掉。所以罗玉不敢说，可是肚子一天天变大，再不跑就来不及了。就在这个时候，小苏偷偷找到了她，对她说：我们跑吧，城市这么大，还怕找不到住的地方吗？
于是两个孩子跑到了城郊外，在那里租了一间小房子，有模有样生活起来。罗玉问过小苏，既然要跑，为什么不跑远一点？小苏说：我必须找一个人，那个人在这个城市，我必须找到她才能离开。
罗玉知道，小苏找的人就是她的妈妈。可是一个狠心抛弃襁褓中婴儿的母亲，即便找到又能如何？可是，小苏是固执的，她说不论如何，她都想见一见她，亲口问她，这些年究竟有没有一天或者一秒钟是后悔的，后悔丢下她，后悔没能好好爱着她，她一定要知道答案！
“哎呀，淋死我啦……”小苏开门而入，抖了抖身上的水珠抱怨道。
罗玉从厨房端出来简单的饭菜，对她说：“先吃饭吧，今天有消息吗？”
小苏盘腿坐在矮桌前，端起碗狼吞虎咽起来，大至填了肚子，才发现罗玉面前的饭菜没有动过，奇怪道：“姐不饿吗？为什么不吃饭？”她又扒了两口饭道：“今天路过工地，顺道顺了点钢筋，我把它堆在门口了，明天没事卖了吧。”
罗玉点点头担忧道：“小苏，靠你那点钱和卖废品的钱，我怕熬不到我生孩子，我还是把他打掉吧。”她说完这句话，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虽然她大了小苏六岁，可是她承认，她远远没有小苏坚强。她也知道了，说这些话，小苏一定会生气。
果然，小苏放下筷子，面无表情盯着桌子。她不说话，罗玉也不敢说话。一个人盯着桌子发呆，另一个人时不时打量着对面的人。很久，小苏咽下了胸口的怒火才缓缓道：“姐，你当他是什么？”
罗玉‘隘了一声抬起头望向小苏，小苏也抬起头直视罗玉又问了一遍：“你当他是什么？”罗玉没有说话，红了眼眶。小苏接着说：“那是生命，是一条已经生成的人命。我虽然恨妈妈，但是有一点我很感激她，至少她没有把我弄死在她的肚子里，单单这一点，我觉得她是爱我的。我相信她有苦衷，所以我要找她，不是想要报复或者索取什么，我只想知道她有没有在愧疚中度日，想让她知道她的女儿其实活得很好，所以不要在愧疚。可是，你却要放弃一条人命，你于心何忍？”
罗玉捂住脸，哭泣起来，“可是……可是我养不活他……我想回家……”一个十八岁的孩子，现实的残酷过早的压在了她的身上，她想回家，即便是干农活也好，她再也不做发财梦了。可是，大着肚子，她怎么回家，怎么有脸去见爸爸妈妈呢。
小苏叹了一口气，老成的摸出手纸擦拭罗玉脸上的泪水，安慰道：“小娃娃都会动了，怎么能杀死他呢？姐，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凑钱，你不用担心，等孩子生下来，我会找一个好人家，将孩子托付给他们，这个孩子绝对不会像我们一样，他会很幸福的生活的。”
罗玉点点头，破涕微笑。小苏将筷子递给她，说道：“姐，吃饭吧。等一会我要再出去一趟。”
“你要去哪？”罗玉焦急问道。
小苏笑了笑说：“回‘蓝莓共舞’拿一些东西，走得匆忙，有些东西忘拿了。”
罗玉一听，脸色瞬时煞白，急道：“现在果子狸到处找你，回去不是自投罗网？你要回去拿什么，至于冒这个风险吗？”
小苏喝完碗里的汤，打了一个饱嗝，道：“也是，可是我的手表我得拿回来，我丢在柜子里了。”
罗玉摇头，拉住小苏的手急道：“就是你爸留给你的那块表？值不了几个钱的，不要去了！”
小苏站起身，掰开罗玉的手，苦笑：“是呀，那块破表最多现在能卖几千块吧，好歹也是镀金的，里面的钻石还是货真价实的哟。”她从鞋柜里面翻出一把破伞往外走，身后是罗玉几乎哀求的哭喊，她回头朝她微微一笑，说道：“虽然是一块破表，但是却是我那死老爹临死前忏悔的证物，他活着的时候，没有给我一天好脸色，死的时候终于说了一句人话，他说他只有这块表最值钱，卖了它换点钱走吧，永远不要回到这个没有人性的地方。”小苏的眼眶泛红，她忍着不让眼泪掉落下来，“所以，那块表是我爸爸留给我唯一的东西，我必须把它取回来。”说完，她打开门，奔向电闪雷鸣的雨夜。
从郊区赶到市中区的‘蓝莓共舞’要转十几个站，还要步行穿过好几条巷子，到达目的地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倾盆大雨，街上零散几个人都踩着匆忙的脚步。小苏隐在黑暗中，站在屋檐下，偷偷观察着‘蓝莓共舞’的动静。
那里灯火辉煌，人声鼎沸，好似人间天堂，可是小苏知道，那不过是一个地狱罢了。
她等着机会，要想神不知鬼不觉潜进去，只能从厨房的后门入手，那里只有丢垃圾的时候才会有人经过。雨越来越大，大风吹倒了门口华丽的招牌，门卫都跑过去扶招牌，乱作一团。小苏深吸一口气，趁着夜色和大雨的掩护悄悄奔向后门。
今天的客人不太多，厨房只有几个帮厨小伙。小苏躲在储物间，透着门缝观察里面的一举一动。她将表放在了隔壁仓库的一个废旧柜子里面，那里堆着的都是废品，里面又黑又脏，几乎没人会去。她怕手表被偷，一直藏在那里，她告诉自己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果然，父亲死掉这两年，果子狸的狗腿们抢走了她所有值钱的东西以及攒下来的小费，唯独没有发现这块手表，真是万幸。
“嘿，那个有钱的富婆又在发小费啦，快点去。”门口一个服务员喊了一嗓子，厨房里面的小伙子们赶忙端着果盘大步向外冲去。
真是天助我也！小苏握了握拳头笑道，赶忙从储物室钻了出来，蹲着身子，沿着橱柜缓缓朝外移动。
厨房外有一条走廊，走廊的斜对面是库房，尽头是浮躁的花花世界。小苏趴在墙角，伸出了半个头瞧了瞧，而后趁着没人火速冲进了库房。
“咳咳”，小苏关上门捂住嘴咳嗽。这破烂地方真是脏到家了，外面世界看着华丽美丽，谁知道这里有一个如此脏乱的地方呢？她打开吊灯，在昏黄的灯下寻找，翻开纸壳箱，破损的柜子静静地躺在原地，而那块泛旧的手表也安静的躺在柜子里面。
小苏拿出来，抹去上面的灰尘。时针‘滴答’着跑动，显示着是晚上十点半，小苏惊叹：“一分钱一分货，不错不错哟，我还以为早就散架了呢。”她环视四周，看见地上有一个大沿帽，样式不错，脏点倒不怕。她捡起来拍了拍戴在头上，将帽檐往下压了压，“还捡了一顶帽子，没白来一趟”。她将表揣进口袋，关上灯，轻轻将房门拉出一条隙缝。
有些收到小费的服务生已经回到厨房，三三两两靠在墙上数着今天的战利品。小苏吓得赶忙关上房门，心里暗骂：大妈，你不是有钱吗？有钱你就多发一会呀！这么快结束，我怎么出去呀。
她坐在地上，耳朵贴着门，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外面好似越来越热闹了，小苏估摸着大雨渐小，昼伏夜出的人们出洞了，所以才会如此热闹。照这情形，估计还要等上一会了，小苏叹口气，颓废的往下缩了缩。
不知不觉间竟然昏昏沉沉，又是那个熟悉的梦境，她站在空旷之地，四周升腾白雾，偶尔听见欢声笑语。她循着声响走去，眼前的画面渐渐清晰，她模糊的看见远处有些人围坐在桌前，谈笑风生。其中一人穿着白衣，长发翩翩，样貌却无论如何看不真切。她直觉觉得那就是妈妈，她想喊叫却叫不出声，想跑脚下却灌铅般沉重。正当她挥舞着双手的时候，白衣人和身旁的男人齐齐向她看来，雾瞬间散去，面貌也清晰明亮。这两张脸不正是被她骗的两个人吗？只见暴力警察不知何时手握尖刀，磨刀霍霍向她走来……
“碍…”，小苏一声惨叫醒了过来，帽子捂住的额头满是汗水。她喘着气，拍着胸口，心里暗想：好可怕的大叔，要是被他抓住，一定生不如死。
突然，门外传来对话让小苏心惊。只听一人问：“听见什么了吗？”另一人回到：“没有呀，我怎么什么也没听见？”那人坚定道：“不对，我明明听见库房里面有什么声音？不行，我要去看看！”另一个骂骂咧咧跟在身后：“指不定是老鼠，里面脏死了，看个啥呀？”
脚步声越来越近，小苏觉得身上的衣服都快被汗水打湿透了，她按住双腿，不让它们抖得那么厉害。她瞪大眼睛注视着门口，她知道，若是让果子狸抓住，只能是死路一条！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潜回‘蓝莓共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