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跑，钱迷豆！》海中一主

47、小苏，你害人不浅呀！

　　（４）

　　喧嚣的白日退去，宁静总会安抚忙碌一天的人们。安静的睡眠是一种享受，对于大部分人而言是这样。然后，一部分人习惯了昼伏夜出的生活，他们喜欢在夜晚制造气氛，在重低音的啸叫中寻求刺激。

　　省城某夜总会的包房内，一个高壮男子年纪约接近四十，坐在沙发正中喝着闷酒，旁边坐了七八个马仔一样的人物。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干瘦男子，高壮男子抬眼怒道：“还没消息吗？”

　　推门而入的男子低头不语，大气都不敢出。高壮男子举起举杯砸在地上，骂道：“叫兄弟都去找，把周边的地皮全部重新翻一次，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个死丫头给我揪出来。”

　　中年男子握紧双拳，狠狠砸在茶几上，翻倒几个空酒瓶。这个人正是果子狸，省城一带颇有威望的老大。他口中的死丫头便是小苏，那小苏长得浓眉大眼，精干短发，却是实打实的姑娘。

　　小苏今年十二岁，爸爸是果子狸手下副将，吃喝嫖赌样样全。小苏没有名字，大家喊他老子老苏，叫她小苏。小苏从记事便是一身男装混在歌舞厅，上过几次学，都是打架闹事被开除了。开除也就开除了，她爸说一个女娃上什么学？不知道女子无才便是德吗？结果十二岁的小苏辍学回家，整日无所事事，混在歌舞厅当个小皮条客。小苏的爸爸前年被砍死了，小苏也落个解脱，从此不会再有人打骂她了。可是，她那么小，总要生存。跟着果子狸被当做一个包袱，照旧挨打挨骂，还逼她去偷东西，喝酒。

　　有一个对她很好的姐姐，叫罗玉，今年才十七，家里穷，被迫当了小姐。她警告小苏，在这个污浊之地千万不要将自己女性特征显露出来，能藏多久算多久，果子狸他们不是人，是畜生，记住了？小苏记住了，却不太懂，直到有一天她眼睁睁看着罗玉被果子狸拖进包间，她几乎不敢相信。果子狸老的可以当罗玉的爸爸了，怎么会这样？后来一想，这就是畜生应该做的呀，不然怎么会叫畜生呢？

　　从那一刻，她没有一秒钟没想过逃跑。她要跑，还要报复果子狸。机会等着了，果子狸的第Ｎ个情人为他生了一个胖小子，她趁人不注意将孩子偷了出来，连夜爬上火车随便找了一个站跳了下去。于是，她来到了这个小镇，遇到了叫陈思辰的傻蛋，卖掉了果子狸的宝贝儿子，换取了两万块钱生活费，如此而已。

　　从此，她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了。当然，这只是一个孩子的想法，不论这个孩子有多么老成，她毕竟是一个孩子。她的目光太短太浅，她没有想到后果，哪怕一点点。果子狸是谁？手中的人脉比树叶的枝叶还要茂盛，他当然不会放过她，怎可能？于是一张网开始悄然展开，扑捉的对象却毫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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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五月，天气变得干燥闷热。

　　思辰抹了抹汗珠，眉眼笑弯了起来。药店已经快一周没有营业，他现在哪里还顾得了挣钱，一门心思全部落在小贝身上。一个月的时间，早已养成了感情，小贝现在一看见思辰，就露出牙床‘咯咯’笑个不停。

　　钱鑫端着一盆尿布从洗漱间走出来，脸色比锅底还黑。两万块就买了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家伙，想起来他就觉得胸腔膨胀，几乎炸掉。当他知道思辰花钱买了这个小子的瞬间，他条件反射把客厅的桌子给掀了，气得他几乎说不出话来，鼻子都气歪了。即便过了一个月，只要他一看见这个小屁孩，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以前的二人世界多么自由自在，现在他都快成了职业奶爸了。他‘嘭’一声将盆子剁在桌上，张嘴正要数落，却见思辰朝他比了一个‘嘘’的动作。

　　“小贝睡了，安静点！”思辰蹙眉道。钱鑫走过去拖轮椅，思辰一把扯住床单：“不要，我要看小贝睡觉。”

　　钱鑫气的肝火旺，一把将他抱起来走到客厅，丢在沙发上。“你这次实在太没脑子了，万一人家找上门来怎么办？你这是非法交易，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看你怎么办。”

　　思辰撑起身子，移到钱鑫的身旁，拉了拉他的袖子说道：“你呀就是杞人忧天，都一个多月了，要是有人要这个孩子，早就来要了。我相信小苏，我觉得他没有骗我。”

　　钱鑫咬牙，憋着气恨声道：“你就二吧，人家把你卖了你还帮人家数钱。好，就当这孩子果真没人要，可是你的身子能带孩子吗？我的假期就快到了，到时候我怎么放心留你一个人在家。”短短一个月时间，思辰的心悸就发作了两次，这孩子白天黑夜的闹，别说思辰受不了，钱鑫觉得自己也快要倒地抽搐了。

　　他将思辰扶着躺在沙发上，将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帮思辰揉着心口叹道：“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想要为我留个后，可是我不是说了吗？这些我都不在乎了，你还担心什么呢？”

　　思辰闭着双眼，钱鑫的大掌温柔的揉在心口，而后移到他的后腰，揉捏着麻木的肌肉。他轻笑，喃喃自语：“是呀……我还在担心什么呢……钱迷豆……我呀……就怕你会寂寞一人……”他抬起头望着钱鑫厚实的耳垂，而后摸了摸自己薄薄的耳朵叹道：“我没有你有福气，一定会走在你的前面的，没人照顾你，我死也不瞑目……”

　　钱鑫停住手上的动作，一把捂住思辰的嘴喝道：“又说这些傻话，再说小心我打你屁股，都说了，若你死了，我会再婚的，你完全不用担心！”

　　“也是，我们钱迷豆没心没肺嘛。”说着思辰咯咯笑了起来。

　　钱鑫故作生气，拍了拍他的屁股道：“是呀，所以以后就不要为了这些破事烦恼了，想一想若是有人来要小孩，我们那两万块能不能要回来才是正事。”

　　钱鑫忧虑的不是没有道理，只可惜，这两万块钱怕是要不回来了。

　　果子狸找上门的时候，可没有带着两万块的赎金来要回孩子。他只带了数个马仔，和人手一根棍棒。

　　果子狸的手下踹门而入的时候，思辰正在药店的卧房午休，他请的阿姨和小贝在隔壁房间，药店的门轻掩。通常这个时间没有什么客人，这条街道都是熟人，大家好像没有很强的防盗意识，只是将贵重物品放妥，掩上店门即可。

　　所以，大门被‘哄’的一声踹开时，思辰还以为是夏天的一个闷雷，心里还想，钱鑫没带伞，会不会淋湿。他的大脑正处在迷蒙状态时，突然身子被暴力的一拽，整个人跌倒床下，然后被粗暴的拖到了屋外的店里。

　　他趴地上，困难的撑起上半身，看见屋子中间坐了一个高壮的中年男子，乍一看有点像一种动物，想了想，好像是果子狸吧，只不过是发了福的果子狸。长得真好玩，思辰第一印象竟然是想笑。

　　果子狸眯了眯眼睛，瞧了瞧地上的思辰。很年轻的男子，中长碎发齐眉，眼大泛着桃花，笔挺配上丰唇，皮肤显得白皙。在这么一个乡巴佬的地方竟然有这种货色，这让原本就是双性恋的果子狸内心躁动起来。

　　阿姨也被马仔拖了出来，推在地上瑟瑟发抖。果子狸看着手下抱着的孩子，赶忙起身走过去接过来，亲了又亲。随后，他将孩子递给一旁的马仔，缓步走到思辰的近前。他用脚尖挑起思辰的下巴，眼睛流连在那张精致的脸庞上。

　　“小苏呢？”果子狸晃了晃脚尖，故意用皮鞋尖戳思辰的喉结处。硬物刺激喉管，思辰忍不住打了一个干呕，他用手推开眼前让人厌恶的大脚，盯着果子狸毫不示弱：“你是什么人？乱闯别人的店里，就不怕我报警吗？”他用力撑起身子，咬牙道：“把小孩还给我！”

　　“还给你？”果子狸冷笑一声，问道：“我为什么要还给你？我可是这个孩子的爸爸呀，亲生父亲！”

　　思辰从头到脚被浇了一盆冷水，冷的他打寒战。他的脑海里闪过钱鑫的训斥：你就二吧，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是呀，这一次他真的是傻到了极点，人家亲生父亲找上门来啦，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果子狸俯视着趴在地上的男子，看着他的腿不自然的拖在身后，走过去踹了两脚道：“怎的？瘫的？”他看着地上的男子紧抿双唇，气愤的恨着自己，他笑了笑说道：“好吧，我也不想欺负残疾人，你若是老实把小苏交出来，我也不为难你，这次的事情就算了，ＯＫ？”

　　你说ＯＫ就ＯＫ？你以为你带几个马仔我就怕了你？看你那发福的肥脸我就恶心！思辰握紧拳头心里咒骂，若是以前，我早就一拳头挥在你的脸上了，还敢拿鞋子趁我的脸？

　　婴儿突然‘哇哇’哭了起来，思辰看着小贝，只觉得心口发疼，孩子的哭声就像万千只针扎在心窝上。果子狸看也不看孩子，蹲下身一把拽住思辰的头发，让他仰视自己，冷笑：“你最好快点说，我的耐心有限度，再不说砸了你的店！”

　　果子狸低下头逼得更近，语气充满恐吓，牙齿咬着打出响声。这样一个弱不禁风的残废，他根本没有放在眼中，基本上吓一吓，他就会什么都招了吧，果子狸坚定自己的想法。他正低头准备在说些什么话吓一吓眼前的男子，哪知刚一低头，一个拳头便直直朝他的鼻梁打去。果子狸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口袋里的打火机落了出来。他毫无察觉，只觉得鼻腔一凉，两股液体流了下来，他用手擦拭，触目全是血红。他‘啊’了一声跳了起来，几乎抓狂骂道：“打死这个废物！打死他！”

　　思辰紧紧握着拳头，咬牙看着叫嚣的中年男人。几个马仔冲上来踩他的双腿，他好笑，没有知觉你们随便踩吧。接着他的身上传来尖锐的疼痛，他咬紧牙关，将头埋在双臂中。拳脚雨点般落下，突然有人一脚踹在了他的胸口，他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的疼痛，接着一口血从他的嘴里和鼻腔里面喷了出来，喷在地上一大片。

　　马仔们停止了殴打，齐齐看向老大。果子狸皱紧眉头，看着地上的男子痛苦的蜷起身子，不停地咳嗽着，每每咳嗽一声，口鼻便会呛出鲜血。他挥了挥手，说道：“我们走，免得弄出人命来，麻烦。”手下应诺着，跟着老大推门远去。

　　保姆阿姨惊吓的几乎站不起身，只能爬到思辰的身旁，边哭边喊：“思辰呀，你怎么了，天呀，怎么会有这种这种事情？”

　　思辰觉得胸口的空气越来越少，他无法吸气，他知道断掉的肋骨戳破了他的肺。他无法在说话，只能颤抖着手指了指桌上的电话，而后眼睛一黑，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