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佟至

1、文思宁X卫虞

　　卫虞被师尊带回灵麓山时，尚在襁褓中，瘦得像个皱皮小猴子，一双又亮又大的眼睛怯生生地望着自己。
　　文思宁霎时便心软了，主动揽下照顾小师妹的活儿。
　　师尊一反常态，耐心地给她交代各项事宜，最后嘱咐她不许随意教卫虞法术。
　　“思宁，本君就将她交给你了。”莲迟眼神意味难明，文思宁那时并不清楚个中猫腻，只当是师尊心生怜惜，疼爱小徒儿。

　　她原担心自己与这孩子处不来，卫虞却格外喜欢文思宁，喜欢黏着她，喜欢看她练剑。她平日不哭不闹，安静得像个玉雪团子，但要是一离了文思宁，必定要哭得喘不过气来。
　　文思宁只试过一次，就再也舍不得她哭了。

　　瑶凤阁顶楼除了玄灵宫首徒，从来不曾迎来过第二个人，文思宁却破例让卫虞与自己宿在一起。
　　她时常带着这个小东西去屋檐上看月亮，卫虞窝在自己怀里，看不了一会儿便困得睁不开眼，闹着要回去。
　　后来为她破例太多，这反而成为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件事儿。

　　那时也有人调笑她，玄灵宫首徒成了奶妈，走到哪儿都带个拖油瓶。
　　还不等文思宁反驳，躲在自己身后的卫虞总是会先哈回去，然后奶声奶气地说：“我才不是拖油瓶，我以后肯定比你厉害！”
　　文思宁笑着摸摸她头，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她探查过卫虞的灵脉，资质不佳，与修炼一途无甚缘分。文思宁只愿她做个普通人，一世平安喜乐健康无忧，已是万幸。
　　但旁人不会明白她的想法，只会笑她太傻。

　　后来调笑的人多了，卫虞也当了真，央求文思宁教自己法术。
　　文思宁却犯了难，她不知该作何解释，只好搪塞她说你还小。
　　卫虞其实不小了，她抽条儿快，十岁出头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娇俏可人，活脱脱一个美人胚子。

　　“大师姐，你为什么不让我学术法？”卫虞拉着她的袖子，“难道你也嫌弃我？”
　　“当然不是。”文思宁拗不过她头疼不已，“一切都要凭师尊做主。”
　　“师尊，师尊，你怎么老提师尊？”卫虞问，“他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文思宁安抚她，“你以后会见到的。”

　　卫虞被拒绝后，总会异常羡慕地摸着她的清河剑，她摸得极为仔细，连剑穗子也不放过。
　　文思宁答应她，等到她有了自己的本命灵剑，也编一个送给她。
　　“那说好了，你可不准骗我。”卫虞伸手要与她拉钩，两人尾指勾缠在一起，晃了两下，盖了个章。
　　其实这只是句玩笑话，文思宁心里明白，师尊没将这个徒儿放在心上，否则怎么这么多年也不来看一眼？
　　她虽然贵为首徒，可师尊却不会事事与她商量，文思宁有时也想不明白师尊为何要这么做。

　　但很快，一件让她更想不通的事情发生了。
　　那日文思宁照常在瑶凤阁午憩，昏睡之间被一片温热笼住，她以为是卫虞坐在一旁玩闹，没怎么在意。
　　但那濡热又落在脸上，不成章法地亲吻，肆无忌惮，丝毫不顾及身下人的感受。
　　文思宁终于忍不住，她一睁眼就瞧见卫虞神情慌乱，还没待开口，后者已经先发制人撒起娇来。
　　“我要学术法，大师姐……我想保护你，你别扔下我……”她声音带上哭腔，似乎是怕极了，她想将头埋进文思宁的颈窝，被一把推开。
　　“卫虞！”文思宁呵斥她。
　　“大师姐……”卫虞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眼眶溢出泪水。
　　“今日罚你抄玄灵宫宫规十遍，不抄完不准用膳。”
　　“我只是……喜欢大师姐……”卫虞眼神受伤，喃喃细语，见她不肯回心转意，转身夺门而逃。
　　这一走，便是好些天。

　　文思宁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最后求到师尊洞府前。
　　莲迟走了出来，似乎很吃惊：“那个孩子不见了？”
　　“师尊，求求您，她不通法术肯定还在玄灵宫……”
　　“你要本君如何？”莲迟脸上依旧带笑，像带着一张永恒的假面，永远慈悲，永远和善，仿佛与众生苦难无缘，永远都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莲迟老祖。
　　“思宁，你失态了。”莲迟语气淡淡，像是非常失望，“她只是个凡人，总有魂飞魄散的一天，你不该如此。”
　　文思宁在那一刻，心里涌出一丝怨恨。

　　那天雨吓得很大，文思宁忘记用灵力驱散雨水，在雨水中走了许久才到瑶凤阁。
　　卫虞早在那里等着她，在雨幕中露出一个模糊的笑容。
　　文思宁气得发抖，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你去哪儿了！？” 她惊怒交加，不敢细思。
　　那是她第一次动手，打完才惊觉不妥，她颤抖着双手想要抚摸卫虞的脸庞，却被她一把捉住。
　　卫虞浑身都湿透了，她刚从雨里来，像个湿漉漉没人要的小狗，眼巴巴地看着文思宁。
　　不知何时，她的个子超过了文思宁，也不再是那个需要保护的孩子。
　　“大师姐，你不要怪我。”卫虞说，“我再也不走了。”
　　文思宁明白自己应该硬下心肠，可她狠不下心，任凭卫虞紧紧地抱住自己，在耳边厮磨呢喃。
　　卫虞身体带着热意，是冰凉刺骨中唯一的温暖，文思宁避无可避，放任自己贪恋、沉沦其中。

　　何为忘心？何为无情？
　　她到底是一介凡夫俗子。
　　凡心不灭，此情长存。

　　一个很短的小番外~
感谢观阅，么么哒=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