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苍白的月色》宫明

2、缠绕

　　那晚的月色很苍茫，一如我苍茫的心情。刚入夜，他就在门外等我，而我迟迟没有出门。我的脑海里反复的想起你，你那张雪地中的脸——

　　我记得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常常会抚弄着我的短发，很羞涩的笑。你会盯着我看，看很久。

　　我得走了，我对自己说。

　　出了门，他一把抱住我。我冷静的说：钱呢。

　　他拿出一百块。

　　至今想起来，我依然觉得冷。只有一百块，只有一百块……

　　但那个时候，一百块很多了，够我买车票，买一些吃的东西，够我在大城市里呆上几天……总之，够我离开村庄。

　　我们踩着细白的雪，去了我和你经常会去的山洞。

　　很快，那个男人褪光了我身上所有的衣服，迫不急待的分开我的双腿。我被他的胳膊夹在冰凉的山石墙壁上，月光飘摇的洒下来，点点的落在我身上，像是珍珠做的嫁衣。

　　他用力——

　　我哭了。

　　因为……

　　那张薄薄的膜那么脆弱，我似乎听见了血液喷出的爆炸声。

　　当时那种心痛的感觉，我至今还记忆犹新，那种一下下撞击的沉闷的声响总会出现如今富贵的梦里。

　　我倍加珍惜用贞操换到的一百块钱，每天都藏在鞋底，着手筹划着离开。

　　终于，这一天来临了。

　　之前的很久，我都没有找过你，我打算彻底的把你忘了。但是临走的那天，天下起了很大的雪，铺天盖地的银白色让我发疯的想你。但是我毅然决然的没去找你，而是孤独的走到村口。我一直低着头，雪花盖满了我的头发，很像个白发老人。

　　过了那夜，我感觉自己突然老了，不像是十几岁的青年，心力交瘁，伤痕累累。

　　我的身后留了一串串浅浅的脚印，不多时间就被大雪刷成无痕。

　　我就要离开了。这个村子没有什么好留恋的，除了一个人，你。

　　突然抬头，我整个人傻住了，像是被固定在大雪的中央，震惊的看着前方——你围着红色的头巾，被风吹散的凌乱头发衬在凝雪的肌肤周围，眼睛红红的，唇也红红的，小巧的鼻尖也红红的。

　　我冲上前去，不顾一切的搂住你，将你压倒在雪地上，开始疯狂的吻。我怀疑当时的我精神崩溃了，思维混乱，胡作非为。

　　你用尽全力推拒着我，发出呜呜的声音。但是我不管，我就是要吻住你，因为我担心，这一面是永别，如果不把这张白晰的脸吻遍，我怕我将来有一天会后悔。

　　终于，我放开了你，颓然的躺在雪地上，雪花落进我的嘴里。我的眼泪流了一地。

　　你坐在雪地上，静静的坐着，之后用手写下几个字：缠绕，痛么？

　　我记得那个问号画得特别巨大，我看见这几个字后愣住了，之后逼问道：“什么痛不痛？你看见了什么！”内心突然很恐惧，但你之后写出的话简直让我如同步入地狱。

　　你写道：每天晚上我都会去那个山洞等你，直到那天……

　　我一把捉住你的手，愤怒、羞耻、惊诧，我大声的吼道：“谁要你去那个山洞的？为什么那天我没见到你？你到底都看到了什么！”

　　你哭了，融化了雪花的泪滴在我的手上。我觉得我做了一件世上最荒唐的事情，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和别的男人□□。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我苍凉凄楚的笑，放肆大笑，笑声比哭难听百倍。之后，我扯着你红色的围巾，大声叫：“为什么要来送我？然后告诉我这些？你知道就知道为什么还要亲口告诉我你知道！你不会在心底里埋一辈子吗！”

　　你抽噎着，之后急切的打着哑语，可我看不懂，我一把推开你，扭头便跑，如果有个鼠洞，我也愿意钻进去，可是没有，满地除了雪什么都没有，所以我只能跑，我以为通过跑就能将罪恶和肮脏扔在身后。

　　跑了很远，我停住了，使劲使劲的哭，风将我的哭声带到很远，带到你身边。等我哭够了，抬头发现你又站在我身边了。

　　你蹲下来，仔细的写着歪歪扭扭像蟑螂爬一样的字，“你还会回来么？”

　　我脱口而出，“不会。”

　　你颤抖的写着：我会想你的，以后回来看看我。

　　我讥笑道，“想我什么？一个下贱的女人有什么好值得你想的？妓女的女儿真就做了妓女！”

　　你纤细的手指不怕冷的在地上不懈的画着，写出的字像是蚂蚁般，啃着我脆弱的神经。你写：我知道你会成功的，因为你叫缠绕。

　　我冷哼，成功？这两个字太遥远，如果去城里做妓女，我都未必能成功，何况做别的呢？我连小学都没毕业。

　　但是后来，我确实成功了，可能是借了你的吉言，我成为富贾一方的女富豪，拥有一家火得一塌糊涂的服装厂，可是为了这一瞬间成功的满足感，我付出了很多。

　　在你写完最后几个字，我站起身，时间不早了，如果再不走，就赶不上最后一班车。

　　你跟在我身后，走了很远一段路。

　　“快回去吧！如果有可能，我会回来看你。但是在我回来之前，你必须把我忘了。”我头也不回的说着告别的话，之后快速向前走着，风和雪似乎都赶不上我的脚步，你也没有赶上。身后再也没有碎碎的脚步声，我知道你已经停在了某个地方。

　　我就这样头也不回的离开——
　　我的事业成功了，但我没有再回那个村庄。
　　我没脸见你，也不想见你，因为你已经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