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的中土传火之旅》seether

247、来迟一步

　　看着似乎没有多少路，但是真要上路了朝一个方向去奥斯卡就实实在在感受到了脚程有多遥远。要不是雷鸣与闪电时不时“提醒”他正确的方向，他恐怕很难保证自己不会在茫茫沙漠中迷失方向。他有种奇怪的直觉，能造成这种奇景的有没有可能是某个人……某个力量相当强大的人？或者非人？

　　此人会不会是……造成整个地区搅进时空乱流的“元凶”？

　　就在他打算深入思考这个可能性时，最早吸引他的动静戛然而止，奥斯卡突然反应过来这周围是不是太安静了点？

　　他放眼望去，只有连绵的沙丘起伏，偶尔风撩起纱幕来翻卷着拂过丘脊，除此之外只剩单调的风声。

　　奥斯卡赶忙加快脚步往之前电闪雷鸣的方向跑去，他只希望没了那么明显的“地标”不至于跑歪绕圈，幸运的是他紧赶慢赶没多时就发现了个足以证明他大致方向没错的“路标”。

　　一具尸体。

　　一句身穿漆黑古怪盔甲的尸体，最奇特的是，这面朝下躺着的尸体头部居然拖着头巾似的长布条，这让奥斯卡联想起自己的老奶妈。

　　当然，他的老奶妈肯定不会使用比成年男人还高还宽，表面粗糙不堪更像两块刀形大铁片而非兵器的双刀。

　　这尸体下一滩黑血和沙土融在一起，结成硬块，奥斯卡走上前用脚将尸体翻过来，毫不意外看到歪斜的头巾下露出皮包骷髅骨头的面孔。

　　这是谁杀的？

　　会是那个有能力引起雷霆的奇人吗？

　　奥斯卡放眼望去，这会儿离的近了反而是失去方向感了。周围的灰沙起伏看来总是大同小异，几乎没有什么鲜明的分别，但至少奥斯可可以确定自己离目的地不远了。

　　可惜这里有而没什么可以登高一望的高处可以确认方位，奥斯卡又看了眼地上一动不动的尸体，决定去相对而言比较高的沙丘上看看情况。

　　他又毫无意义地抹了抹头盔上的灰迈开步伐往高处走，此时此刻他突然感到疲倦万分，脚步更加沉重，他心里有个角落抱怨着不要再做无用功，因为无论怎样挣扎到头来都是一场空，只徒留满腔遗憾罢了。

　　但他的脚步就是无法停下，踩着一步一个斜陷的脚印登上这低矮的沙丘顶端。

　　登高远望这个法子还是相当凑效的，奥斯卡一眼就望见百步开外不同寻常的场面。

　　除了仍旧随处可见的建筑物残骸外，奥斯卡发现沙地低凹处有一处边缘分明的圆形广场，广场上立着五个破损程度不一，但都看起来相当老旧的高背靠椅，正当中竟然立着个已经点燃了的篝火，除此之外最令人在意的是圆形广场正当中躺着一具不完整的尸体，乍一看奥斯卡还以为那是块巨大的脏兮兮的抹布，仔细辨认出这“抹布”分明有两只干瘪瘦弱的手臂后，奥斯卡快步跑上前去蹲下查看。这尸体趴在地上脸朝一侧躺着，腰以下只有破布烂衫，空空荡荡。虽然不至于像活尸那样几乎只剩皮包骨，但也差不远了。死前的表情非常惊恐甚至狰狞，仿佛一边目睹什么极其恐怖的场景一边死去。

　　奥斯卡不由得转头看看周围，除了呼啸的风沙外什么都没有，这确实是刚刚那个不断落雷霹雳声响的地方？除了地上几滩黑血之外，只有那篝火还在静静燃烧着。

　　奥斯卡坐下时盯着螺旋剑忍不住陷入思考，点这篝火的会是谁？是那个自己亲手救出的不死人？还是索拉尔？还是别的什么……他不认识的不死人？

　　或者是那个引起电闪雷鸣的……

　　他越想脑子越混乱，于是决定从篝火边站起来，再走动走动总比只是坐在那里想破头也没有结果强。

　　还有什么事能冲击到他的认知呢？应该没有了吧。

　　在他已经接受世界注定倾颓毁灭后。

　　想到这里他又感到心里好像坠了千斤大石，甚至有呼吸困难的错觉。

　　原来还是没有完全接受啊。

　　他朝着地势更稍高些的地方走去，这次比起之前奥斯卡更加感到脚步拖沓沉重，好像靴子里灌了十斤沙。

　　你还想看到什么呢？心中那个声音又在问他，冷静中透着讥诮，这里还有什么值得一看，还有什么未知有必要发掘？这里已经全部完蛋了，除了终将吞噬一切的灰白沙尘和逐渐风化无形的世界残留物，还有什么呢？

　　然后他又看到了一具尸首，跟之前于篝火边发现的那具大同小异，不过至少这个看起来像是拼了老命爬了这么远距离，但终究是无甚作用。

　　奥斯卡回头四处看去，在东边稍远些又看到另一具破烂残缺的尸首，联想到圆场之内有五个王座，可能还有两具尸首不知所在，但那也跟他没关系。

　　但……那边那个体型庞大的尸体是怎么回事？曾经也是王座上的一员？那么硕大的个头恐怕那小小的王座都塞不下吧？

　　纯粹处于好奇，奥斯卡还是向偶然发现的披戴破旧红披风的尸首跑去，进了之后才才发现那不是什么红披风而是顶破旧的尖顶红帽，拖着长长的连帽坎肩，或者是其他什么看起来像坎肩的东西，毕竟布料过于破烂陈旧沾满灰尘沙砾都快辨不清原样了，那布匹下明明没有包容物却还鼓起一个个人头大的鼓包，让人看着就犯恶心。

　　奥斯卡惊讶发现此人面目看来竟然不是活尸，只不过脸上髯虬浓密须发蓬乱，几乎把整个脸都盖住了。

　　这老头身着简陋盔甲，手上紧握一柄直刃却有刀帽的巨剑，身上血迹斑斑几乎没一块好皮。奥斯卡不禁开始想象又是什么样的英雄，能把这块头有他两倍不止的怪老头给砍成这样杀掉，引起雷鸣的到底是谁？

　　可是放眼望去，这里除了自己之外真的没有第二个还能站立的“活物”了，难道……难道那个不死人已经通过篝火传送走了？

　　奥斯卡也说不上来此时此刻自己有何指望期待，任何思绪冲动面对这无际沙漠似乎都变得没有意义。奥斯卡甚至有种自己也正在逐渐僵化成沙的错觉。

　　他赶紧甩甩头回过神，不管怎么说找到篝火是个好事，他应该去和汤姆商量一下。

　　没错，我还有任务要完成。

　　必须完成。

　　人没了就是半途而废，不行，绝对不行。

　　奥斯卡拍拍头盔里堆积的沙尘转头往篝火走去，边走边思考见了汤姆应该说点什么。

　　说起来，支撑这整个地区时空裂隙开张的力量之源，不会就是地上那具体型骇人的尸体吧？

　　那现在他死了莫非…………

　　奥斯卡小跑着来到篝火边，传送于他而言已经非常简单，一套熟练流程便回到老林子里汤姆住处附近的篝火边。

　　现在看到这个篝火奥斯卡也是百感交集，他不会忘记当时他是怎么在这附近被树根绞死的。

　　现在汤姆有在家吗？这可难说，也许他的妻子有办法联络到他？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奥斯卡熟门熟路地摸到汤姆家门口，一眼看到金莓就坐在院子里台阶最顶端也就是门口，怀里抱着只长毛丰茂的灰棕色白手套大猫晒太阳。

　　“哎呀，这不是奥斯卡。”金莓的眼神很敏锐，奥斯卡才从树荫里走出来她就主动打招呼。奥斯卡一对上那张笑起来恍若春花乍放的笑颜开口立刻结巴：“呃……是、是我，庞巴迪尔先生在家吗？我……有事找他。”

　　金莓捂着嘴咯咯笑起来，抚摸着大猫看起来就很柔软顺滑的被毛答：“他不是和你一起出去了吗？这个问题该我问你吧？”

　　“他没回来过？”

　　这个问题杠问出口奥斯卡就感到头上冒傻气，汤姆早和他约好了地点，他传送过来这个地方只是因为这里的篝火最近而已。

　　金莓摇摇头微笑道：“他不是为你留了条‘通道’吗，你还是试试去那边找他吧。”

　　“哦……马上去。”

　　奥斯卡挠了挠头盔加快脚步跑过门口，他当然知道汤姆给他开的通道在哪，就沿着这条门口小路一直走之后就会莫名其妙地走进一片生机勃勃的绿野或沙漠废墟。

　　——是阿尔诺春意盎然的野地。

　　满眼翠绿扑面而来让奥斯卡有种强烈的分裂感，再听莺啼婉转花红草绿奥斯卡竟然感到强烈的不真实。

　　别扭归别扭，在这样的山林里走着走着奥斯卡的确有种——干涸皲裂的心田渐渐活泛过来的感觉。

　　不仅仅是景色而已，就连不死人迟钝的感官也能感受到春暖融融，微风和煦，任谁也无法拒绝行走在这样的春光里，除非是什么见不得日光的黑暗造物。

　　没过多时奥斯卡就找到了汤姆，这老小子居然靠着那残破凉亭的圆柱叉着两条腿箕踞而坐，打着呼噜睡得香甜。这换做奥斯卡是万万办不到。

　　奥斯卡走上前毫不客气摇醒了他，汤姆哼哼两声迷迷糊糊睁眼醒来，一看到奥斯卡眼睛都亮了。

　　“怎么样怎么样！”他蹦起来拍着身上灰尘追问，奥斯卡叹口气反问：“你睡了多久？没发觉这里发生的变化吗？”

　　“我当然发现了，”汤姆挺直腰回，“就我靠的这破亭子，我们看到的周围这些残垣断壁，刚刚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它们重新出现多久我就睡了多久。”

　　奥斯卡沉默片刻又问：“那你这边有什么发现？”

　　“没什么新发现，还是老样子。”汤姆耸耸肩口气难掩失望。

　　“你应该也见识过那沙漠了吧？”奥斯卡两手叉着腰问，“有什么看法？”

　　“唔，我虽然见到了，却无法长久停留其中。”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虽然跟你一样会被猝不及防‘带’到那片沙漠废墟中，但很快就会被从中‘剥离’，这么说有点抽象是吧，但我觉得我要是非得形容一番恐怕会更妨碍你理解，总而言之，我在那个异世界不能久待，走几步就得‘回来’，所以不能跟你一样随心所欲的探查啦。”

　　“这……”

　　这确实是奥斯卡没想到的。

　　“所以在你短暂的停留中……你有借机得出任何结论吗？”

　　“非要说结论，也不是没有。”汤姆抱起胳膊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说，“我说，那一片一望无际的沙漠，应该是某个地方的世界尽头吧？很快就要湮灭归于虚无的那种。”

　　乍一听汤姆如此直白地道出事件本质，哪怕已经劝导自己多时了奥斯卡还是感到有人朝自己肚子上来了一拳。

　　“……嗯……”

　　“有你熟悉的东西吗？”

　　汤姆轻飘飘的问题再一次像是无形的手扼住奥斯卡的咽喉。

　　他垂着头沉默许久，点了点头：“有。”

　　“那你在沙漠里呆了足够长的时间，有没有想到什么解决办法？”

　　奥斯卡沉重地呼出口气，也是摇头：“我没有发现支撑裂……导致整个地区时空动荡的力量来源，见到的除了死人就是活死人，这次跟之前都不太一样，我……我现在也没有头绪。”

　　“这可就麻烦咯，”汤姆揉着太阳穴摇摇头叹气，“你真的一点思路也没有吗？这样下去绝对不行，这片时空动荡不安的地区正在一点点扩大，我尽全力也只能稍作遏制，无法彻底根除的话，迟早……”

　　“这你怎么不早说？？”奥斯卡立马拔高音调问，“那出现得也会越来越频繁吗？”

　　“是啊。”汤姆忧愁地点点头，“出现的越来越频繁，而且那片沙漠景象停留在中土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你记得吗？很久之前我们做过关于这个现象和可能导致的后果的探讨。”

　　“……记得，还用瓜做了比喻。”

　　“恐怕，这瓜正在逐渐成形呢。”

　　不行！绝对不行！

　　“等有机会，我再去一趟。”奥斯卡摁住汤姆的肩膀严肃道，“一定要找到解决办法！”

　　“你确定会有吗？”听了奥斯卡的“汇报”后汤姆整个人都明显可见地变得悲观起来。

　　“没有也得有，那片区域我还没探索完，就算……”奥斯卡默默咬紧牙关，“就算真的走到世界尽头，我也得找出办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