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的中土传火之旅》seether

244、暮色微光

　　老汤姆在前边带路，奥斯卡闷头跟在后头，他们从小路转入林间小道，除了路更窄，头顶数目越来越密直到遮天蔽日，脚下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坦好走，平坦得奥斯卡开始怀疑这地是不是被老汤姆特地平整过。

　　路上奥斯卡总想开口多问点关于他们目的地的情报，但想起之前老汤姆十分笃定的说法，他又直觉问了也是无用，不如就看看这条路需要他们走多久，既然汤姆放话说过不会浪费时间的话。

　　这条小路倒是相当静谧，头顶枝叶繁茂密集，奇怪的是道路上竟一点也不嫌光线黯淡，视物毫无阻碍，就是略显乏味。

　　“喂，”奥斯卡还是没忍住开口问了，“到底还要……”

　　“到咯。”汤姆回头指了下前方。

　　“到……到了？？”

　　奥斯卡不能相信，他小跑起来来到汤姆身边又大跨步快走几步，放眼望去，目瞪口呆。

　　这……

　　这走出林荫道，怎么就到了这种地方？虽然说的确他们是在向东边走没错，但那么遥远的路途，奥斯卡怎么感觉他们只是走了一刻钟功夫的林荫小道，就到了一个奥斯卡完完全全不认识的地方？？

　　“这就是阿诺王国旧地。”汤姆手往前一指介绍道，“不过你运气不好，没能直接看到这里的异相，还得老头子我费点儿口舌。”

　　然而他说的什么奥斯卡却没法字字听进耳朵里，他缓步走到外头灿烂的天光之下，看着这一片散落废墟的明媚山林，半张着嘴好一会儿合不上，自己也说不上来是更震惊哪件事。

　　扑面而来是满眼深浅不一的葱绿层层爹爹参差错落，地上像是扑了层绿绒毯，花点草，翡利菊，金红花星星点点点缀其上，几株桃金娘伴石而生，给这片绿茵增添几抹亮色，而一丛丛红瑞木则为高低错落的灌木草丛妆点出雅致风韵。灿烂阳光从摇曳树影间投射而下，斑斑驳驳，连树丛间原本死气沉沉的残垣断壁都沾染上春天的生气。

　　奥斯卡边张望边无意中走到疑似曾是一座凉亭的废墟旁，现在这个地方只剩下几根碎得高低不一的原著和圆形台基以及三级阶梯，还有缠绕其上的藤蔓。

　　“这个地方有什么不对吗？”奥斯卡仰头望着柱子顶端的鸟窝问。

　　“你刚才根本没听啊！”老汤姆气呼呼地快步走到奥斯卡身边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说，“我正要说！”

　　“说什么？”奥斯卡扭头迷茫地看向汤姆，汤姆翻了个白眼展开双臂说：“我要说，你今天错过了看奇景的好机会。我只好用我贫瘠的形容方式，给你……解释一下这里的怪异之处。”

　　奥斯卡两手叉腰舒了口气问：“所以这副光景是不正常的吗？”

　　“不不，这是正常的，”汤姆连连摆手说，“不正常的是另一幅光景，它有时候会出现，有时候不会。”

　　“另一幅光景，是什么样的？”

　　“沙漠。”汤姆叉着腰慢慢走到圆形台基上说，“差不多的废墟，取代这片树林的是一片沙漠。”

　　“……沙……沙漠？”奥斯达惊讶地瞪大眼，“而且你之前说，这沙漠有时候会出现有时候不会？”

　　“是啊，我也搞不明白其中门道。”汤姆挑挑眉摊着手说，“你才是这方面的专家，当然要请你来调查。”

　　“我也算不上什么专家。”奥斯卡一边说一边开始扫视周遭，“有没有发现篝火？就是能把我传送来去的……”

　　“我知道，没有。”汤姆否认得很干脆，“不过你放心，我身后这条通道可以保持开启直到你不需要为止。”

　　“……那就有劳了。”奥斯卡悄悄松口气，又问，“有没有发现……呃，其他什么怪事？”

　　“比如？”

　　“可以让人……凭空消失的缝隙之类？”

　　“这就不知道了，毕竟这种事不会发生在我身上。”汤姆从基底上走下来说，“而且这里也长期无人踏足，我也无法发现……受害者。”

　　“那还是先调查看看。”奥斯卡捏着下巴还在东张西望，“怎样，你可以帮忙吗？”

　　“这有何难，来来，动起来！”汤姆说着伸展开胳膊关节说，“正好我也活动下筋骨。”

　　“鉴于这地方确实大得很，我们一个小时后在这碰头。”奥斯卡指了指脚下说，“你应该——不会迷路吧？”

　　汤姆叉着腰哈哈大笑起来，留下句“谁知道呢”就转身离开。

　　好吧，来找找看。奥斯卡想着也从台阶上走了下来，继续四处张望，开始漫无目的地地游弋，说实在要如何去找他想要的东西他也没有什么计划，因为目前位为止遇到的那几次不足以总结出什么经验，他没法推测那么个裂缝可能出现在什么地方。

　　而且甚至……极端倒霉的情况下，可能这又是……

　　全新的一种异状！跟以前完全不同的那种！

　　想到这个可能奥斯卡就感觉感到额角有根青筋在跳。

　　不能这样瞎转悠，只会事倍功半。也许汤姆有什么特别的法术，像是那种可以缩短千里距离的神奇魔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但是他没有，也不能光等着别人来回报。

　　奥斯卡边不紧不慢地踱步边回忆汤姆说过的话，如果他没理解错的话，汤姆说的是时候一到整个地区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却又说不上来其中规律。也就是说，他在这走着走着都可能突然遭遇这种变化吧。

　　那这样的话裂隙会不会不止一个？会不会……比他以为的还要大得多？不不，格局没打开啊，裂隙的样子应该是不受任何空间限制的，不能以常人的认知来考虑，奥斯卡边走边反复回忆，之前遇到过的那些承接两个不同世界的“边界”，有的是一道深沟，有的是水中一团泡沫，有的是一个漆黑的深深竖井，有的……

　　对了，边界。

　　无论裂隙是什么奇形怪状的，它们至少都有个边界或者某种渠道作为通路。

　　去哪儿找可能存在的边界？如果说是整个地区都会被“置换”，那就是……

　　往南走。

　　昔日阿诺王国的领地，东西纵横广阔，南北纵向却不那么辽阔，当然不能向北，北边就是安格玛山，还有卡恩督姆，他得向南，至于到底要走多远他也无法断定，毕竟只是在地图上目测过大致距离，可能……三五天吧。

　　或者更久。

　　不过他可以不吃不喝一步不停一直走，向南走到死人堤，暮暗湖，从南边模糊的阿诺边界绕一圈，看看能有什么发现。

　　虽然说有了个初步的计划，对于这种希望渺茫的前途奥斯卡还是感到特别烦躁，反正他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或者可以期待一下神通广大的汤姆能比他更早发现端倪。

　　不，那也行不通吧，无论各自调查结果如何，他们中任何一个也得把预定路线走完才能回到碰头地点啊。

　　唉，烦人。

　　奥斯卡满腹牢骚地开始了自己的南下之路，从北至南地势持续走低，天气始终阳光灿烂，微风也和煦，鸟儿枝头婉转，这早春丽丽景多多少少抚平了他心头暴躁，大不了就当是踏春好了——走了一个小时候奥斯卡想开了，反正自己也不会累不需要进食，汤姆更没有给他设置时限，那不如放松心态珍惜眼前。

　　毕竟谁知道下一个要深入探索的险境是什么鬼样子。

　　这一路走来奥斯卡没少见曾经阿诺王国留下的各种遗迹，即便都已经残破不堪，也能依稀可辨曾经的屋舍样式，根据散落的废墟彼此之间的相隔距离，大致可以推测出这座失落已久的王国曾有的布局和结构。

　　他们出发点的那个位置，从凉亭样式来看不像平民家中或者街头巷尾能见的精美构造，除了凉亭外远处也能看到坍塌只剩一般边缘的喷泉和当中只剩碎石的泉中石雕。难道是王宫花园？不对，阿诺王国未分裂前都城在暮暗湖附近的安努米纳斯，离这儿还远着呢。

　　那也有可能是某个王室贵族的别苑什么的，广置宅邸这种事在亚斯特拉的上层人当中很常见。不管怎么说，凉亭周围，或者说这覆盖大部分阿诺地区的繁茂春花，可能很久很久之前，无数次的花败落叶之前，是在御用工匠手中精心照料，修剪成各种贵人们乐于见到的规整形状。之后……

　　就在国王单枪匹马前去挑战巫王未归之后，阿诺王国就开始不可避免滑向衰败的深渊。

　　虽说这个艾雅仁都尔国王的“死因”多少有点任意妄为因素在其中，但是之后他的三个儿子由于争抢王位直接导致王国分裂却是不断上演在历史当中的真事，亚斯特拉过去的统治者当中也发生过类似的事。不知道现在自己的故国亚斯特拉是什么模样，毫无疑问，不死人诅咒不解决，初始之火不能重新旺盛，衰败成废墟也是不远的事。

　　只是不知又要过多久，废墟上才能变得如眼下这般生机勃勃，还是说，连这种机会都没有？

　　明知道自己几乎不可能再回得去了，还是难免挂心。

　　有没有人……像自己这样，成为唯一一个不得不奔波在世界各处，为脚下土地的未来劳心费力，吃尽苦头，尝试拯救动荡未来的……不死人？有的吧，自己这样离开始仅有一步之遥却自甘堕落放弃的失败者，命运还能够再给予又一次的宝贵机会委以重任，在被他抛在身后许久的荒芜世界里，一定也有个优秀得多的勇士在孤身奋战。

　　或者并不孤独。

　　我是不是见过他。

　　奥斯卡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

　　在黑暗阴冷的孤山矮人祖坟，不，深渊洞穴深处，在马努斯脚下，他见过那个不死人。穿着不知从哪弄来的亚斯特拉上级骑士套，看行头跟他一般无二，仍然不会说话但是在协力打倒马努斯后在地上写字母道谢。

　　他无疑就是更久之前奥斯卡在北方不死院救出来的活尸。虽是活尸，但可贵的是仍然保有神智。

　　现在一想，他都到达那种地方了，不管马努斯是不是他一人解决，都足以证明其实力强悍，按照传说的讲法，他其实就是拯救乌拉席露公主的“狼骑士”。

　　这么强大的战士，一定能……拯救世界吧。

　　他一定会坚持走到终点，奥斯卡毫不怀疑这点，这是同为不死人共有的觉悟。

　　想到这里奥斯卡突然感到放松许多，脚步也轻快起来。

　　不知不觉日正当中，已是中午，奥斯卡抬头看了看日头，现在从枝桠间照射下来的阳光也变得刺目无法直视了，奥斯卡左看右看，树林间远远望出去能依稀望见分别在他西侧和东侧绵延起伏的丘陵，这样说来他确实走上了正确的道路，如果不偏离方向太离谱一直走就能走到暮暗湖以及湖畔的阿诺故都安努米纳斯。

　　从此往后奥斯卡一直竖起耳朵留心听着前方有没有水声传来，连安度因河都释了冰，这里肯定也是一样，虽然位置确实偏北很多。

　　奥斯卡保持大步流星的脚步走得又轻又快，这样一整天下来能不能走完一半路程？

　　想到这里他又充满了干劲，走了这么远他见过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动物匆匆跑过他跟前，也许是太久没见过活人，有只狐狸还停下来盯着他看，奥斯卡作势抬手要冲过去才把它吓跑。

　　打猎……

　　可能是春光大好，气息宜人让他突然变得特别多愁善感，回忆总是不由自主涌上心头。

　　于是就在这种被纷乱回忆萦绕的微妙氛围中，奥斯卡一刻不停走得飞快，从阿诺故地北方向南疾走，日夜兼程一刻不停，原本他预期三到五天的距离，只消不到两天时间他就在偶完，第二天傍晚终于循着水声找到了暮暗湖。

　　听说这个地方在精灵语中名称更加优美些，幸达语地名直译就是暮色微光之湖。虽然这个名称很可能只是为了和暮暗丘陵联系起来才取的，但是不得不说暮色中湖面上泛着碎金微光的暮暗湖确实别有一番景致。

　　奥斯卡舒了口气，快步走到湖边跪下来掏了几把水泼到脸上。就算他不可能会累，用干净的凉水褪褪脸上的尘土也能感觉清爽点。

　　泼完水后奥斯卡胡乱在脸上抹了两把，抬起头来。

　　黄沙扑面而来，粘在他湿漉漉的脸上。

　　奥斯卡瞪圆眼完全呆住了。

　　我……我这么大一个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