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的中土传火之旅》seether

208、东国刀法

　　“你押谁？”
　　耳边突然传来没头没脑的问题把赫格加斯从思考中拽了出来，他回头一看是罗斯纳塔，向来脸上缺乏生气的他这会儿正兴致勃勃地挤到他身边坐下，展示手上亮闪闪的几枚银币。
　　“你们赌博？”赫格加斯不快地眯起眼问，罗斯纳塔挑挑眉摇了摇拳头里当啷作响的钱币说：“拜托，一点小乐子罢了，每把一个银币，哈斯莱特对那个人类信心不减，认为自己的损失不至于太惨烈，怎样，你要加入迫害他的行列还是助他一臂之力？”
　　赫格加斯又撇了眼罗斯纳塔，他手里应该有三枚银币，奥斯卡在刚才短短时间里已经输了三次，每一次结束得都很快，就如赫格加斯预料那样。第二把奥斯卡撑的比之前久了一些，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亮眼的表现。第三把卡兰吉尔使出了他的独门绝技。眨眼间朝胸部以上的所有致命之处发起攻击，你根本无法预判剑尖下一刻可能瞄准眼睛还是喉头，脸脖子被捅烂的巨大压力扑面而来，无论如何用剑去挡卡兰吉尔的剑锋总是如毒蛇般咬住你的兵刃直取要害，这还没完，看起来凌厉凶悍势不可挡的针对上半身的进攻，可能全都是致命的佯攻，在你疲于应付时冷不丁捅穿你的肾，错愕凝滞间斩首完成击杀。
　　这招绝不在快和准，而在于对手怎么挡，总有一剑无论如何也避不开，那是必中的一击，藏在暴风骤雨中的死兆不是人人都能看清的，即便看清了也应变不及，死不死全看卡兰吉尔收不收手。当然面对奥斯卡卡兰吉尔从不留手，佯攻奥斯卡倒是全部防住了，最后致命一击刺中腋下，紧跟着奥斯卡反击打中卡兰吉尔肩头。虽说卡兰吉尔打他是往死里打，但奥斯卡还是按照切磋的规矩主动认输。
　　这就是精灵高手和人类高手的差距吗，奥斯卡转身后暗暗感慨，卡兰吉尔的所谓绝技其实跟梅耶斯三连绞斩有异曲同工之处，但威力根本不能同日而语。曾经梅耶斯和他的剑技被奥斯卡视为不可逾越的天堑，现在……
　　精灵们面对这种情况都笑而不语，互相传递几个戏谑的眼神。但赫格加斯从未为这露出过笑容，他不知道其他精灵看出来没有，第一把胜利卡兰吉尔赢得并不算漂亮。
　　这导致赫格加斯对他往后的表现也没法向其他精灵那样自信满满。
　　虽然，将奥斯卡击败的后两次和第一次一样速战速决，身法矫健剑招迅猛，看起来状态绝佳，但赫格加斯还是选择走向哈斯莱特坐在他身边。
　　“怎么，来嘲笑我的吗？”哈斯莱特说着话眼睛还是死死盯在奥斯卡身上，“随你怎么说，我不看好‘赤星’。”
　　“你希望他输吗？”
　　这话问得哈斯莱特饱含怒火的眼睛立马转过来钉在赫格加斯脸上，不过哈斯莱特面庞抽搐了两下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咬牙切齿道：“我有的是时间亲手打败卡兰吉尔，没那个必要指望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类，我不看好卡兰吉尔是因为这家伙第一局就已经使出全力，这可不是好事。”
　　“不仅如此，”轻描淡写激怒对方的赫格加斯仍旧轻描淡写地接话，“我还从未见卡兰吉尔这么失态。所以，我押不死人。”
　　“你是说……”
　　他说的是从第一把开始卡兰吉尔就一幅恨不能弄死对方的气势毫不留情攻击致命之处，虽说这样做并不能伤害到奥斯卡，但的确有失风度，无论是赫格加斯还是哈斯莱特记忆中卡兰吉尔从没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你说的他好像被吓着了似的。”哈斯莱特摇摇头讪笑，赫格加斯瞥了哈斯莱特一眼视线又转向正在和卡兰吉尔对峙的奥斯卡，没有回答。
　　吓着没吓着，作为卡兰吉尔常年的手下败将哈斯莱特靠自己的眼睛很快就能看出端倪了。
　　当赫格加斯把注意力集中到右臂上时，手腕附近仍然隐隐作痛。
　　就看奥斯卡什么时候发现了。
　　第四次对决开始了，赫格加斯扭头一看，好家伙全队的精灵都在看热闹，说来也是讲实话谁愿意下到一个矮人自己都要放弃的凶险异常的矿坑深处探险？能在这里拖延一时是一时，更何况还有好戏看呢？
　　“这把奥斯卡得赢。”赫格加斯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否则后面也别想了。”
　　一旁哈斯莱特听得一清二楚，心想难道这就是赫格加斯特地跑来押奥斯卡身上的缘故？他就这么自信，要输最多也只赔一把？
　　反正他没法认同，如果说卡兰吉尔是罗瑞恩第一利剑，那他说第二没问题，卡兰吉尔所有挑战者中最强的就是他了。他绞尽脑汁想尽办法锻炼变强几百年了还是无法击败卡兰吉尔，这个人类打了三把就能做到？这也太扯了。
　　虽说……表现得确实是已经远超他之前的预料了。
　　为什么迟迟不开打？哈斯莱特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他皱起眉头视线从奥斯卡身上挪到卡兰吉尔身上，前三把基本是分出个高下两人分开半步距离再次开打，节奏快得眨眨眼就可能错过重要一招。
　　现在两人对着空气一顿比划却没有真正短兵相接，这让哈斯莱特挺错愕。
　　等下。
　　他突然意识到了。
　　卡兰吉尔已经用尽了手段，仍旧无法将眼前这个不死人打服。
　　甚至从表情上就能看出这两人心态全然不同，奥斯卡始终嘴角带着微笑，脚步保持轻快，连转剑花的动作都透着兴奋，卡兰吉尔，至少现在的卡兰吉尔从表情来看是与轻松二字无缘的。
　　卡兰吉尔先出手了，剑锋却垂在身侧并未架起向敌。这就是精灵的独到优势，人家就是能逼近跟前瞬间出招，在那之前你还无法预判剑的方向，招招自带佯动，人类就做不到这种极限反应，奥斯卡心想，是挺可恨，但也着实有趣。
　　去破除这种看似无法逾越的壁障岂不有趣吗？几次对战下来奥斯卡确信了，论起力量果然还是自己更胜一着，是卡兰吉尔压倒性的优势给了他对方力气更大的错觉。神明在死后又给了他机会，让他拥有寻常人类没有的非凡体质，这是超越的资本和前提，不从现在起抓住机会，尽情利用，难道，还要等死第二次之后？
　　今天这厮别想走，奥斯卡架住对方从斜下方挥来却自头顶落下的攻击心想，除非对方认输。
　　那么首先就要飞跃这道看似永远无法跨过的深堑……！
　　“他又要用那个了。”哈斯莱特盯住卡兰吉尔囔囔道，“马上……”
　　赫格加斯跟他已经进入一种即便不刻意把注意力放在对方身上，说话时也能心照不宣的奇特状态。他点点头表示赞同，毕竟若是能简单粗暴解决麻烦，那何乐而不为呢？
　　但是，真的能解决吗？
　　赫格加斯和哈斯莱特心中升起了同样的疑问，短暂胶着后卡兰吉尔甩开剑来摆脱了兵刃相咬的僵局，双方各推开两步，后脚跟刚站稳奥斯卡突然双持长剑高举过头顶向前进攻哐当一声砸在卡兰吉尔的头盔上，后者右手兵器险些脱手还好反应快用左手接住了。
　　之后营地里陷入了半秒死一样的寂静，哈斯莱特猛地站起身却说不出话，有几个精灵大张着嘴还不自知，赫格加斯微微瞪大眼，不过很快收敛神色，勾勾嘴角碰了下目瞪口呆的哈斯莱特提醒：“该收钱了。”
　　“不……等等，发生了什么？”哈斯莱特两手摁着头不知所措地问，“为什么不是奥斯卡……”
　　为什么不是奥斯卡惨败？毕竟，面对攻势迅猛出剑快到人类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疯狂要你命连招，寻常对手两剑接不下来就败北了，藏着真正致命一击的诡招也鲜少有人能逼出来，面对这样的攻击任谁都得集中十二分精神尽全力防御住再说，虽然这样也没用，卡兰吉尔的绝招是必中的。奥斯卡竟然高举武器过头放弃所有防御可能迎向卡兰吉尔饱含怒意的剑锋，刚看到他摆开这种架势在场所有精都认定他是急眼了不择手段，自寻死路，结果——
　　“答案不难思考嘛，哈斯莱特，”赫格加斯眯起一支眼瞥着仍旧处于震惊状态的哈斯莱特说，“你不是老对手了吗？”
　　哈斯莱特憋红了脸怒道：“你想嘲笑就直说！我只要发觉卡兰吉尔准备用那招我就感到窒息！无论怎么想破脑袋也没法想象如何破招！根本……根本防不住！”
　　“所以你几百年了也打不过啊，”赫格加斯无视了有些气急败坏的哈斯莱特神色严峻道，“防不住就不要防，卡兰吉尔的招式就是以破防为目的诞生的究极技，可以想象吧，为了达到这种境界当然要榨出每一丝精力全力出击……”
　　“所以……！”
　　哈斯莱特及时住了嘴没有当着这么多精面说破，的确……答案明明很简单，“赤星”卡兰吉尔这令人闻风丧胆，出招就教人绝望的必杀技是以彻底舍弃防御换来的，出招时及攻击过程中就是卡兰吉尔最为脆弱的时刻，理论上来说任何攻击他都承受不住……！
　　所以说只是理论上而言啊！
　　“不，不对，”哈斯莱特努力冷静了一下坐回赫格加斯身边试图反驳，“如果那个奥斯卡是个不会受到任何攻击的无敌存在那么强攻可破的说法我接受，……可他不是啊！卡兰吉尔绝对比他快，他的剑再猛再狠也会先受伤！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要是差点被他轻易扭断手腕你就不会这么武断地下结论了，”赫格加斯翻起白眼来，“保守估计一拳打碎我的颅骨不成问题，你看到他的架势了，那种斩劈傻子才硬接。”
　　“可是……”
　　“别可是了，我知道你想说他无论如何快不过卡兰吉尔，所以我想奥斯卡早就计算好距离，实际上是他抢了先手，卡兰吉尔……反应慢了一步。”
　　再问下去就真的丢人了，作为一个老剑士当然应当明白，赫格加斯的意思是奥斯卡并非一时兴起冒险，而是在动手前计算好了举剑落下的时间，卡准了距离压低重心斩过去，且及时抓住时机抢在卡兰吉尔之前动手，而心烦意乱的卡兰吉尔根本做不到防备这些，就算他紧跟着出手，甚至被砍之前堪堪反应过来想要收剑防御也根本防不住这力大势沉的斩击，可以说……这一次败北是无可避免的。
　　全部想通了之后哈斯莱特出了一身冷汗，他宁可自己没去细想。
　　那个人类，居然只用了三局对决看穿了卡兰吉尔的套路，短短时间内分析出弱点和破绽进而进行具有奇效的精准打击，简直就是经验老道的猎人在对付狡狐……
　　赫格加斯却在思考别的问题。
　　最后决胜那一劈与其说是剑法更像是刀法，但是赫格加斯没见过这种刀法，一定不是双刀的技法，弯刀也不适合这么劈。奥斯卡到底掌握了多少门武技？他活了多久？虽说看起来很年轻但毕竟是不死之身，大概可以看作同精灵一般寿数近乎无限吧，没错，他一定是有着远超他想象的丰富战斗经验，给予了敏锐且狠辣的眼光，大胆又沉稳的战术，才能做到一刻钟内填平水平上的沟壑实现反杀。
　　才能用肉眼可见的速度进步。
　　——周围好像太安静了？
　　突然意识到氛围不太对的奥斯卡这才把视线从捂住头盔的卡兰吉尔身上收回来，看向身后，精灵们的视线整齐划一地钉在他身上，毫不掩饰震惊和疑惑，暴露在这种视线的包围下多少让他有点不舒服，但神奇的是自从第一次对决开始到刚才分出胜负，周围整个环境于他而言就像蒸发了不存在一般，什么精灵什么目光什么黯溪谷宁若戴尔溪，全都从他意识中被挤了出去，只剩下他和卡兰吉尔，以及各自手中的剑。
　　赢了的瞬间仿佛突然回到现实，这感觉还挺奇妙。
　　不过真没想到啊，他打量手中直剑感慨，用剑真能使出东国刀法，上段还挺管用，有意思，真的是太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