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的中土传火之旅》seether

108、冬雨

　　又下雨了。

　　为什么要说又？那也纯粹只是因为奥斯卡分外讨厌下雨天。现在他连阿莱斯的份儿也一起讨厌了。

　　一人一马淋着雨慢腾腾地跋涉在密林古道泥泞的古道上，奥斯卡从未见过阿莱斯那张马脸如此鲜明地表达一种情绪——一种沮丧和烦躁混合起来的情绪。

　　奥斯卡当然早早下了马，他是真的担心烦躁的阿莱斯突然尥蹶子把他从背上掀下来，虽然不至于受什么伤，但毕竟是不太雅观。

　　另外奥斯卡考虑过要不要去瑞达加斯特那里避避雨，但是为了躲个雨又离开主干道横跨大半个密林似乎没有必要，所以只要阿莱斯没有半途跑路，他忍一忍还是没有问题的。

　　然后他们在密林古道上走了五天，就下了五天的雨。很快奥斯卡就得承认自己已经忍无可忍了，这样下雨真的令人头大，一直以来阴雨连绵阿莱斯就算没发脾气奥斯卡也心疼，既然雨没有停的势头，他也不骑马了，就牵着阿莱斯在道上走。心想他倒要看看最后是他先走出密林会雨先停。

　　结果他出了密林，雨还没停。

　　这是第五天的傍晚。

　　好在接下来的路很简单，除了密林古道顺着跟前自北向南的奔流河逆流而上，就可以一路到长湖镇了。沿途还要再经过一小段有森林边缘路段，唯一的区别是先过河还是后过河。

　　这种天气没有人会在河边做生意吧？

　　奥斯卡一边走一边想，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还得等到摆渡人出现才能过河。

　　好烦躁啊。奥斯卡心想，他已经快被雨水搞得丧失理智了，他觉得阿莱斯也差不多。

　　然而，沿着密林边缘在淅淅沥沥的雨声当中走了将近一天时，日暮时分，在昏暗的傍晚天空下，奥斯卡远远看见河边渡口停着一艘看形状轮廓就知装潢豪华的双层游船。

　　……哪个大户人家的老爷吃饱撑的这种天气出来游船？

　　奥斯卡一边想一边寻思，既然这家伙这么闲，要不要问一问对方肯不肯搭载自己一程？

　　不过自己这蒙头遮脸的如此可疑，真的不会引起对方什么过激反应吗？

　　管他的，他一边想一边走上前，大不了又是干一架，但唯有一点，他绝对不要再去蹲监狱了，牢房蹲够了，谁再敢揪他去牢房他就跟谁杠到底。

　　于是他来到了驳船靠岸的那一边，一眼看去就有两个身穿奇特盔甲的男人在檐下遮雨聊天。

　　其实也不算特别奇特，主要是这几个兵头戴飞碟状铁帽，布衣的覆盖看起来比铁盔要多，皮草看上去特别暖和（尤其是在这种季节），脖子上系着的红领巾比奥斯卡的围脖要鲜亮多了。

　　“打扰！”奥斯卡出声引起对方注意，“敢问这是哪位老爷私船？”

　　一个侧向面对奥斯卡所在岸上的士兵头一歪就看到了奥斯卡，他愣了好一会儿才用力拍了他对面同伴的肩膀，两人一起钻出来站在甲板上望着奥斯卡目瞪口呆。

　　怎么的，披个斗篷反而有反效果了吗？

　　奥斯卡一手叉着腰正在寻思这个问题，一个士兵已经走上前发话问：“岸上站的什么人？？报上名来！”

　　一般被问及这个问题，奥斯卡第一反应总是拒绝回答真实答案。

　　“能搭载我过河吗？”他选择岔开话题，“条件好说。”

　　“条件就是，你先表明你的身份！”

　　“……”

　　这么执着啊。

　　“……好吧，我只是个路过的旅行者，我叫奥斯卡，这个应该无关紧要吧。”

　　“是那个从巨蜘蛛巢穴救出幽暗密林王子的骑士奥斯卡吗？”

　　“……是我。”

　　“请上船说话！”

　　出于经验，奥斯卡看到喊话那人同伴的姿态就知道对方并没有放松警惕，也就是说目前还没有完全信任他的说辞。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于是他看着对方放下搭板来再将阿莱斯暂且留在岸上，自己走过去上船来。

　　上船了就发现士兵果然不止这么两个，他们的头头暂时还没有露面，士兵们自觉给奥斯卡让出地方来，看样子是想让他进里面说。

　　奥斯卡回头看了眼岸上还在淋雨的阿莱斯，解开领扣褪下斗篷交给最近的士兵，进入房间内。

　　跟外面的天气形成截然不同对比的是，房间内是灯火温暖，干燥明亮。

　　坐在堆满美味食物长桌尽头的是个大腹便便，体型肥胖，看起来还挺面善的小胡子男人。他身上的皮草比起外边的士兵自然是更加夸张华贵，烛火都能映照得他肩上丰茂的狐狸毛油光水泽。

　　看到奥斯卡进来他就立马起身，放下刚才正在啃的鸡腿，仓促擦擦手，身上不知什么物件摩擦发出金属质感的碰撞声。

　　“哦，您一定就是奥斯卡吧！”他一边使劲儿插手一边瞪大眼问。

　　奥斯卡环顾一圈室内问：“你在等我？”

　　“可不是嘛！来吧来吧，赶紧烤烤火，吃点热乎的。”这胖男人走到奥斯卡跟前自我介绍道，“我是长湖镇的镇长鲁邦达尔，国王陛下特派我来此恭候您大驾！”

　　说完他还动作夸张地行了个礼。

　　这种热情委实把奥斯卡给整懵了。

　　“国王陛下？派你？”奥斯卡摸了摸后脑勺问，“难道你们是接到了密林的……”

　　“对对对，就是那位密林的精灵王，”鲁邦达尔连连点头答，“密林的精灵王国跟我们河谷邦长期以来保持友好亲密的贸易关系，瑟兰迪尔王言辞恳切地向我们的国王说明情况，让我们一定要好生款待拯救了精灵王子的人类勇士。”

　　这说的，奥斯卡都不好意思了。

　　“你们这么确定不会找错人？”他又矜持地问了一句。

　　“确定，绝对确定。”鲁邦达尔连连摆手说，“瑟兰迪尔王特地描述过你的外貌，肯定错不了。”

　　外貌？哪来的外貌？不如说描述了一下盔甲是什么样的差不多。

　　“这样，”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那双裹满泥巴的泥泞双腿说，“能不能先安排一下我的马，给它找个兽医？”

　　“兽医……船上没有，得回城里，不过下层是有专门供牲畜使用的，也相当温暖舒适哦。”

　　说完鲁邦达尔上下又打量奥斯卡一番说：“要不您也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衣衫，整备整备？再好好享用丰盛晚餐？”

　　鲁邦戴尔说着侧身朝满桌丰富美食伸了伸手。

　　奥斯卡咽了口空气，痛苦地给出了拒绝答复：

　　“不用，给我个生了火的房间，直接去长湖镇吧。”

　　“真……真的吗？”鲁邦达尔咽了口唾沫目瞪口呆地问。

　　“是啊，我看你饿得很，继续吃吧。”奥斯卡招招手说，“我只希望快点把自己弄干，我快泡发了都。”

　　他真的吃的完吗？

　　奥斯卡暂时没有闲心去关心这种事，确认了阿莱斯被安顿好了之后，他带上自己的特大剑和盾牌，来到了鲁邦达尔为他准备的房间。

　　进屋一看，奥斯卡确认这是自己在中土住过的最奢华的房间，霍比特人的洞府固然舒适，但比不上这一间金碧辉煌。鲁邦达尔说稍后来拜访他询问详细情况，奥斯卡非常怀疑他是真的打算把那一桌子晚餐全部吃完。

　　总而言之，奥斯卡终于可以摆脱那种湿乎乎黏腻腻的状态，暂作休憩了。虽然篝火还是他最好的选择，但他至少可以把被泥巴裹满的双腿，湿透了的斗篷处理一下，还可以将武器装备烤烤干。

　　鲁邦达尔还非常体贴地给他派来了伺候的侍女和干粗活的仆从，全被他遣走了。

　　不过奥斯卡将他们带来的各种工具留下来，所以等鲁邦达尔按着肚子努力控制住不要打嗝太响，挪着肥胖的屁股进门时，奥斯卡刚刚把两腿上的泥层全部刮下来。

　　“你这屋又得叫人清理了。”刚听到脚步声奥斯卡就瞥了下头说道。鲁邦达尔嘿嘿一笑应道：“多大点事啊，仆人有的是。”顿了顿他又说，“看来阁下做独行侠冒险已久了，我还以为你会更乐意有人服侍。”

　　奥斯卡一笑置之，把刮刀哐当一下扔在木盆里。伸直双腿烤火。

　　“好漂亮的大剑。”

　　果然鲁邦达尔一进来就注意到靠在炉火边的亚特大，奥斯卡盯着他向亚特大伸出的手好一会儿，最终鲁邦达尔还是识趣地收回手，拘谨地兜着手转身对奥斯卡说：“这一定是一位绝世名匠的得意之作，为什么不向我展示一下呢？我真的很好奇。”

　　“这里太窄，”奥斯卡笑着摇摇头，“施展不开。”

　　“哦，哦是的，瞧我多蠢，”鲁邦达尔尴尬地笑了，“这剑，立起来比我还高。真是了不得的武器，所以……是一位矮人大师？还是……”

　　“精灵，”奥斯卡仍然保持着迷之微笑，虽然对方根本看不到，“刚多林的精灵。”

　　“刚多林……是……是那个……”

　　奥斯卡点头后，鲁邦达尔的表情更夸张了，他展开胳膊面对亚特大边笑边说：“能见到这样的大师还得到他的作品真是太令人艳羡了，所以这位大师……”

　　“死了，很早以前就死了。”

　　“这是……他的遗作？”

　　“我不知道，也许算是吧。”

　　“哦，”鲁邦达尔挑挑眉在奥斯卡旁边的软垫扶手椅上坐了下来，“这可真是令人遗憾，但是有这样的作品传世，对匠人来说也算是一种传承和延续了，我觉得那位精灵大师很乐意看到它的作品能在你这样的勇士手里冲锋杀敌。”

　　“你可真是小嘴抹蜜啊。”奥斯卡笑道，“不过我觉得我们该谈正事了。”

　　“是的，我同意。”鲁邦达尔举了举手呵呵笑了，“国王陛下两天前接到瑟兰迪尔王的亲笔信笺，他要求……他通过一些合理的交易和条件，和我们的陛下达成了这个小小的共识。你在何谷邦内——只要不做破坏行为——就可以自由来去，做你想做的事。我们会给你所有你需要的支援，当然也会给你最好的待遇，只要你在何谷邦逗留，就是我们的座上宾，我们的武装力量绝不会干涉你的行为，当然，花销方面也不必担忧，我们还不至于被一个人给败垮了。”

　　“这也……太……”

　　“慷慨？没关系，精灵王说，这都是你应得的。既然已经得到了对方的认可，你就大大方方接受这一切就好了。”鲁邦达尔张开双臂说，“还有一项我还没有说，也是最重要的一项，你还有一项特权，无论何时你想觐见国王陛下，都可以提出要求，只要我们的陛下方便，他会尽量通过面谈满足你的要求。”

　　奥斯卡微微张大了嘴，然而还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点点头。

　　那么问题来了，现在何谷邦的国王是谁？鼎鼎有名的屠龙者巴德肯定够已经不在世了，奥斯卡懊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没仔细看看各大家系的族谱，现在倒好，关键时刻想不起来了。

　　“唉，话说这么多……嗝！对不起，”鲁邦达尔少女般捂了捂嘴说，“说了这么多我嘴都干了，你喜欢什么样的酒？果酒？粮酒？我个人喜欢甜一点……”

　　“镇长应该也有很多事要处理？”奥斯卡例行拒绝，“我实在太累了，想好好睡一觉。”

　　“可……可还什么都没吃呢？？难道上船之前已经吃过了？”

　　“瑟兰迪尔王的信笺上有没有说……”

　　“说什么？”

　　“有没有提到让你少提问题？”

　　“呃……”鲁邦达尔嘿嘿笑着站起身，又打了个嗝说，“总而言之你现在已经是我们何谷邦的贵客了，有任何需要，外面时刻有人伺候，你开门提就是，我……嗝！我去消化消化，抱歉，实在太失礼了，我就该缓一缓再进……嗝！怎么越嗝越厉害了……嗝！”

　　奥斯卡看着鲁邦达尔捧着肚子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踩得地板嘎吱作响，忍不住思考了一下他到底吃了多少这个问题。

　　所以……现在河谷邦的国王到底叫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