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
啊，晚修终于结束了。我伸了个懒腰，然后迅速把书本塞到书包里，拉上拉链，抬头看了看钟。
已经22:10分了啊，回去之后爸妈应该都已经睡了，那么明天早餐吃什么好呢？
我漫不经心地想着，快步走向地铁站。
呼啸的狂风向我打来，真的是一夜之间温度骤降，今年的秋天怎么会这么冷啊？
我搓了搓胳膊，又加快了脚步。
呼，终于到地铁站了。
我一如既往地将地铁卡拍到刷卡处。
滴，数据错误。
怎么回事？
我正感到疑惑，旁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不好意思同学，今天我们的机器出了点故障，只能接受投币。”
我被吓了一大跳，之前都没有注意到旁边竟然站着一个工作人员小姐姐。
我突然有点不知所措，“可是，我没有带钱。可以用地铁卡里的钱去换地铁币吗？”
小姐姐的嘴角咧开来，也许她只是职业地微笑，但是在我的角度来看，阴影下她的笑却带了些诡异的意味，一丝凉气从背后升起。
“当然可以，这是您得到楼下进行兑换了。请从左侧扶梯向下。”
我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因为急着回家，没有细想，就匆匆走向了扶梯。
怎么一个人也没有啊今天。之前的这个时候地铁里也是会有零星的几个人啊。我站在扶梯上，望着下方。
扶梯下方是一个小黑点，不，并非是没有开灯，只是上下的距离太远，导致从上向下望去竟然看不到尽头，像是深渊的巨兽张着嘴等待送入口的小羊羔。
真是的，我在想什么啊，这是什么奇怪的比喻。我捶了捶自己的脑袋，已经高三了就不要再满脑子中二病思想了啊喂！
漫长的等待，扶梯抵达了负x层。我莫名松了口气。
这是一个很空旷的大厅，工作人员办公的柜台委委屈屈地缩在一个小角落。我走上前去，看到一个头发银白的老人坐在里面，他戴着眼镜，在抄录着些什么。
我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打扰了。这里是换地铁币的地方吗？”
我把地铁卡递了出去，老人一言不发地接过，在电脑上操作了几下，然后将卡和地铁币给我。
“谢谢。”我正准备离开，一转头却突然发现好像不知道怎么走。今天从扶梯上下来我就已经完全不认路了，那个小姐姐指路的时候我还疑惑地铁站怎么突然多了一个我完全不知道的地方。但又觉得每天放学我只是走回家的那条路线，可能只是没留意也说不定。
大概。
看着空旷的大厅，我突然有些害怕起来。
我又转回来，问：“那个，您知道2号线怎么走吗？”
老人终于把头抬了起来，之前即使是在操作的时候他也一直低着头，全程和我没有语言或眼神的交流。
我自诩不是一个胆小的人。但是当那个老人抬起头时我还是吓了一跳。他的左眼只有眼白，而且不似正常人那样。他的眼白是浑浊的，还掺杂着一些黄色。
不，这没什么，我也不是没见过残障人士，不能露出异样的表情……
老人开口了，声音像是指甲磨在黑板上一样，“右边直走，再左拐，有一个电梯。”
“谢谢您。”这次我道谢的声音像蚊子一样小。我低头飞速向右侧的拐角走去。
嘭！我撞上了一个人的肩膀，其实也许没有发出很大的声音，但是我觉得头都快被撞掉了，好痛！
什么啊，原来是谢一啊。我抬起了头，将嘴边的道歉吞了回去。
“哟，谢一！你怎么在这，今天不是请假了吗？”我拍了拍面前男生的肩膀，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谢一仿佛这时才清醒过来，“啊，是你啊。抱歉刚刚在发呆，你说什么？”
我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没办法啊，要回来拿作业。”谢一无奈地笑了笑，成功收到我的一个肘击。
“怎么这么晚了还要卷啊！我今天都打算早点睡了。”
我的目光转移到面前的电梯上，按键是亮的。
“怎么还没到？”我上前戳了戳按键，“也没显示楼层。”
“再等等吧，应该快到了。”谢一心不在焉地回答。
我觉得谢一今天也很奇怪，可能是他不太舒服吧。平时他身体一向很好，今天却请了一天的假。我还特意去问了老师，他请的不是事假，而是病假，真是稀奇啊。
我们沉默地等待电梯。
叮。
终于到了，电梯门缓缓打开。
首先让我感到不适的是电梯内昏黄的灯光。什么年代了还用这种仿佛快要没电的灯泡，白炽灯它不香吗。
其次就是站在电梯里像是门神一样的两个人。电梯里位置本来就不大，这两个人还一左一右地杵在两边，想要和他们保持社交距离就只能走到他们中间的后面，或者站在中间的前面。
我莫名觉得不能将后背对着这两个人，便拉着谢一走到了他们身后，靠着电梯站好。
电梯开始上升，然后猛地颤抖了一下，我及时抓紧了电梯的栏杆稳住了身体。
灯光开始一闪一闪，我骂了一声，却突然注意到之前电梯颤抖的时候面前的两个人好像动都没动过一下，就好像整个人钉在电梯上了一样。
不，应该只是下盘比较稳罢了。
我心里想着，转头看了谢一一眼，毕竟他也没动。
原来整个电梯只有我一个弱鸡吗……
我默默悲哀了一下。
叮。
门开了。
之前没觉得害怕，现在回想起来，电梯有可能是出了什么故障，总之赶紧离开吧。
我这样想着，拽着谢一的手冲出了电梯门。
看着面前2号线的标识，我莫名松了口气。
明明没发生什么，却觉得好累啊。
坐在回家的地铁上，一直在神游的谢一突兀地开口了。
“真不想再搭一次电梯啊。”
“为什么？”我问，“电梯快很多啊，我之前坐扶梯下来花了很长时间呢，电梯嗖的一下就到了。”我想了想，又补充道，“当然，就是这里的电梯感觉不太安全。”
“不是因为这个，”谢一黑沉沉的眸子盯着我，“你没发现吗，那两个人都是尸体啊。”
！怎么回事！我的手猛地抓紧，随后又松开来，无奈地笑了笑，“这么晚就别开玩笑吓唬人啊。你知不知道这种行为很无聊。”
谢一很是疑惑地看了我一眼，语调没有起伏，“没在开玩笑，就在不久前，这个电梯里发生了恶劣的杀人事件。听说尸体变成肉块溅满了整个电梯呢。而且杀人的斧头还被发现挂在监控上。”
听到他这么说，我反而更加笃定他是在开玩笑，双手环胸，背向后靠去，“哦？这已经是明晃晃的挑衅了吧。如果真照你这么说，地铁站怎么没有换电梯？再不济也应该封锁吧，怎么还会任由尸体在电梯里呢？”
谢一这次没有看我，他低下了头，将自己的脸藏在阴影里，喃喃道：“因为已经来不及了啊……”
然后不管我怎么追问，他也只是垂着头，不说话了。
啧。
过了一会儿，地铁到了我家所在的站。
“走了，谢一，再发呆你就等着留在地铁里吧。”
我在谢一眼前挥了挥手，率先走了出去。
谢一默默地跟了上来。
又是电梯。
我不能理解，为什么今天扶梯前都立着禁止通行的牌子，就这么执着于让我们乘电梯吗？
受不了。我按下了电梯的按键。
门开了，电梯里是熟悉的两个人。
我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这时谢一走上前来，抓住了我的手。
“你愣着干什么，不进去吗？”
说着，近乎强硬地将我拖进了电梯里。
电梯门快要关上了。
“等一等！”一道女声从外面传进来。
一个上班族打扮的女人近乎莽撞地闯进了电梯。
然后更莽撞地撞到了左边的那个人。
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我松了口气。
电梯继续上升，然后，像上次一样，猛地颤了一颤。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我面前的女人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满地满墙的鲜血肉块。
呕。
好恶心。
不知道为什么，我并没有感到害怕，甚至还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真的只有恶心。
连多余的同情心都没有。
之前一直背对着我们的两个人此时终于转过了身。
依旧的面容模糊。
不是说我已经眼瞎到这么近的距离都看不清了，是他们的脸，已经被砍得完全看不清原本的模样了。
其中一个尖利的指甲向谢一伸去，我甚至能看到指缝里夹杂着的血肉。
滚啊！
我举起书包向它打去。
出乎我的意料，书包竟然轻易地将它拍到了电梯内壁上。
这时，右边的人也向我扑了过来。
我又一挥书包。
电梯内壁上又多了一个人。
我正震惊于自己竟然是隐藏的大佬的事实，余光却瞄到壁上的手拽住了谢一的衣角。
电光火石间，我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我之所以能将他们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是因为我没有进行直接的触碰。那个上班族之前撞到了左边站着的那个人，所以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变成肉块了。
不，不可以，谢一！
“……而且杀人的斧头还被发现挂在监控上。”
对，斧头。
我冷静下来，逼着自己不要看已经插入谢一肩膀上的手。
果然，监控上挂着一个锋利的斧头。
我踮起脚尖将它拿了下来，一回头就看见谢一的肩膀已经被撕下了一块肉。
这一刻，我听见了理智的弦崩断的声音。
……
等我回过神时，顺着手中的斧头留下的血汇集了一小滩，电梯里的血腥味已经浓烈到让人无法呼吸的地步了。
地上的肉块增加了，甚至可以说是堆叠成山，电梯壁被鲜血覆盖，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显然，这里经历了一场大屠杀。
而造成这一切的凶手……
是我。
手里的斧头掉落在地上，我茫然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切。
谢一呢……他去哪里了……
就在我绝望之际，背后突然传出了一个声音。
“怎么，不走吗？电梯门开了。”
是谢一，我松了口气，他还活着。
于是我踏过肉块向门口走去。
啪叽。
我低头。
是我踩到了一块肉啊，那没事了。
我正欲继续往前走，脚下又传出了声音。
梅开二度，奇怪的声音总是从意想不到的地方传来。
我不想理会，但是肉块开口了。
“你以为你还能像往常一样若无其事地走出这个电梯吗？”
我皱了皱眉，对于肉块能开口说话这件事情我并不觉得奇怪，毕竟是被砍碎了还能拼成人形吓唬人的东西。
但它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并不认为它以现在的形状还能对我产生什么威胁。
“哼哼，你不如看看现在自己是什么样。”奇怪的肉块怪笑。
电梯里没有镜子，本来可以勉强印出人形的电梯壁也已经被血块遮掩了。
我转身盯着谢一，从他黑沉沉的眼珠里看到了我现在的样子。
校服的白衬衫已经被鲜血染红了，长发也因为浸了鲜血而湿哒哒地贴在颈间。
血，血，血。
到处都是。
我的表情茫然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肉块恶毒地笑了起来，“这个样子，会被当成杀人犯的吧。”
我感到莫名，没有再搭理肉块，径直走出了电梯。
回头看见谢一还在电梯里，也许是因为我下意识地挡住了他，这样看去，他竟然像是漫天血色中的一点白。
我问他：“不走吗？”
谢一低着头，神色晦暗不清。
我将手伸进电梯，一把将他拽出来。
我们并肩离开。
我打破了沉默，“真是的，为什么要杀那两个人呢，这样以后坐电梯都要遇到这种事情。”
“所以才说真不想坐电梯啊。”谢一回道。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拿你没办法，那我以后陪你坐扶梯吧。”
“不过没关系吗，你这样满身是血。”谢一问。
“哈？这有什么，大家不都是这样子的吗？”我又一次感觉到了莫名，“你这样干净的才算少见吧。”
从电梯出来以后，周围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大多都是鲜血淋漓的样子。我看见了在我刚进入地铁站指引我换币的工作人员小姐姐，她的头碎了，血顺着额头流到了眼睛里，正在认真地给人指路。我朝她挥了挥手，她也回了我一个微笑。
然后我恍然大悟，“啊，你是不喜欢我这样子吗。”
谢一沉默着没有说话。
我放开了一直拉着谢一的手，“那你等等。”
然后我走进了洗手间。
哗啦啦，哗啦啦，随着水流从我脸颊滑落，脸上开始凝固的血也被我洗掉。
我看着镜子里恢复白净的脸，与洗手间门口正向我望过来的谢一对视。
我缓缓露出了一个嘴角咧到耳根的微笑。
——— the end ———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