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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镇魂宝珠 ...

  •   “你说桎攫是被晏诚塞了东西在嘴里,才被制服的?”
      “是。”洛宸微微颔首,形容道,“那东西通体圆润,好似……鸽子蛋一般。”
      “果然是那个。”陆晴萱脑子素来转得快,洛宸这边话音才落,她便回想起当日墓中所见,桎攫口中那颗紫黑色的、不知是何材质的珠子来。
      其实,人死后入葬,在口中衔东西这样的风俗并不少见。因死者生前的身份、地位等各有千秋,死后所衔之物也会有高低贵贱之别,比如铜钱、玉蝉、宝石、夜明珠之类,皆有可能。
      但无论所衔的东西是什么,寄寓对来世新生之祈愿的用意却是大同小异。
      反倒是似桎攫这般用来封灵镇魂的,才最是稀奇罕见。

      “洛宸,你说像桎攫这样厉害的人,死后仅凭一颗珠子,真的就能被镇压住吗?”陆晴萱心中疑思重重,边问着边倒了杯水,搁在嘴边吹了吹,“你抬手不方便,来,我喂你。”
      “好。”洛宸听话地应了声,随即缓缓地欠身垂首。
      但她只是浅浅地贴着水面抿了两口,模样倒不似喝水,更像在试温。
      陆晴萱不解她此举何意,正要问她是不是水太烫了,就见她抬起了头,眼波温软着:“你喝,我喝下一杯。”

      “……”陆晴萱着实没有料到,一杯水也能被洛宸拿来做文章,眨巴两下眼不由一愣,但旋即又反应过来,顿时如有蜜糖在心尖上一糊,晕开一片清甜甘润。
      她忍俊不禁道:“你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洛宸挑眉觑她一眼,浅笑两声:“孩子可不晓得这些,莫要胡说。”
      “……我哪有胡说,明明是……是你挑的头,哄完了媳妇儿……还不承认。”陆晴萱不知怎的,话没说两句突然打起了磕巴。
      毕竟,洛宸这些听上去再寻常不过、似是不经意间说出的情话,总能戳到她稀奇敏感的点上。
      她声音轻缓娇软,脸颊也不自知地窜起隐隐的温热。哪知洛宸瞧她的眼神渐渐生疑,下一刻居然又故意似的轻笑起来:“我所谓‘晓得’,是指你方才的问题,与‘哄媳妇儿’何干?”
      陆晴萱:“……”
      这……莫非又是自个儿想多了?
      怎么这么不信呢!

      “哼!反正我两辈子也说不过你。”陆晴萱心里翻腾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羞赧,只好举起水杯把水一饮而尽,边倒新的边闷声道,“你不是晓得吗,那你就说,在这儿吊我胃口作甚。”
      她佯装不满地哼哼两句,洛宸果真挺了挺身子,往床里面挪了挪。
      “过来。”她声音温煦,一如窗外的春风。
      “嗯。”陆晴萱依言靠坐在她边上,又巧妙地避开她受伤的地方,把水喂到她唇边才又道,“其实,你也不能确定对不对,毕竟这种事情,有时连当事人都是说不清楚的。”
      “是。”洛宸低头饮了一口,轻轻舔了下残留在唇上的水渍,柔声又道,“这就好比所谓的‘定颜珠’,死者能否容颜永驻,活着的人不掘坟开棺永远也无从知晓。自然,想知道这颗珠子究竟能不能镇压桎攫,需得重新下去看过才可论断。”
      “这不可能了,我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下去!”
      一想到墓中发生的种种,陆晴萱就止不住地后怕,于是,连这种本该和缓依理的表态,也被生生挤进了绵延不断的恨意。

      “莫要怕,都过去了。”洛宸晓得她在介怀什么,便努力牵动右手,在她指尖上轻柔地揉捏着,“其实眼下,更让我感兴趣的还是另外一件事。”
      “……嗯?什么事?”陆晴萱搁下水杯,睁大了眼睛凝视着洛宸问。
      不知怎的,从她成竹在胸的目光里,陆晴萱竟陡地心生一种秘密即将被揭晓的激动——喜悦且忐忑。

      洛宸眯起眼睛忖了少时,语气似有玩味之意:“倘若一切皆如晏诚所言,桎攫起尸行凶的原因,便是失了那颗珠子。可珠子最后——却在晏诚手上。”
      洛宸刻意将“最后”二字延长了些,陆晴萱一听顿时了然,当即拍了下大腿道:“对哦,上次在疯男人宅院里,晏诚拿走了一件东西,阿叶那时就说它阴气逼人;后来云安寨再遇,仍旧如此。”
      洛宸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又道:“你可还记得,那疯男人说过什么?”
      “嗯。他说他们动了墓中什么东西,死了很多人……”陆晴萱此时已经完全明白了洛宸的意思,再问也只是为了确认,“莫非他说的,是桎攫墓中的这颗珠子?”
      洛宸摇了摇头:“暂且不好下定论,或许阿叶对此类事情会知晓一二,说不定另有高见……”
      提起这座墓,洛宸不免会想起在里面看到的壁画,心上不由闪过一丝不甘和失落。
      她说完上一句,紧接着又叹了口气,似是自语又似是说与陆晴萱听:“这座墓仍有太多疑点与未知,待我伤好一些,许是有必要拜会一下这位‘疯子’兄弟。”
      “好,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
      “嗯。”

      洛宸应完陆晴萱,屋子里暂时静了一静,只有二人的呼吸隐隐交缠,平稳而有力。
      她们刚刚经历过生死的考验,点滴安宁也很容易令她们难舍与沉浸。是以,二人倚着春光,有些迷糊。
      直到约莫过了三分茶时,陆晴萱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长吸一口气,才又打破了沉默。
      “……洛宸,我……我……”可是她言辞闪烁得很,分明没有组织好语言。
      倒是洛宸不明就里,一颗心倏地提了起来,忙垂首看向她,急切地问询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陆晴萱其实自个儿也不晓得想表达什么,只是觉得脑袋里乱哄哄的。
      没办法,她怕洛宸乱想,只好强装镇定道:“我……我其实不太明白,晏诚是怎么会知道这些的,阿叶不是说,这是来自西域的秘术吗?”
      洛宸这才松了一口气,温和了眉目,反问陆晴萱:“你可晓得,郾城派最初是在哪里开宗立派的?”
      陆晴萱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洛宸声音清冽,稍稍顿着字说道:“温宿。”

      “温宿?西域的那个温宿?”
      “对,郾城派自西域开宗立派,多年之后才迁来中原。”洛宸说着眯起了眼睛,似乎接下来要说的自有一番趣味在其中,“立派之初,因着外邦人居多,首任掌门便定下诸多门规,其实不过是些儒法教义,便于约束门派弟子以免仗着武艺胡作非为,而其中为首的一条便是‘信’。”
      说到“信”,洛宸便想起五年前与晏诚的那次交手,眉头不经意地动了动,随后终于婉叹道:“晏诚说自己‘为钱财卖命’,其实亦是以另一种形式践行这个‘信’字。可惜,他留住了信义,反不顾了是非,本末倒置,何必!”
      “有些事情发生了,便不再受你我控制,这些……都是没有办法的事。”陆晴萱也情不自禁地感叹起来。
      她想要宽慰洛宸,但心情却已然有了说不出的沉重……

      撑开的窗子朝向西边,正好有一方斜斜的太阳从外面溜了进来,爬在陆晴萱轻阖的眉眼上,让她下意识偏了偏脑袋,避开了刺目的光线。
      “不知不觉,都这个时辰了。”陆晴萱眯着眼睛一看,不由低声喃了句,旋即略有恍惚地起身下榻。
      “洛宸,你坐的时间也不短了,还是躺下来休息一下。”她在洛宸肩头轻轻拍了拍,“我也得去帮栖梧准备晚饭了,她一个人忙不过来的。”
      “好。”洛宸缓缓睁开眼睛,夕阳在她眼底留了一片温和倦懒。
      “对了,如果时间够的话,我就顺便把刚才咱们聊的和阿叶他们也说一声,彼此之间互通有无,很多事情也好办些。”陆晴萱如是道。
      洛宸赞同地点了点头,稍忖片刻:“我今日身体尚可,饭后也可让阿叶直接过来。”
      “行,回头我和她说。”陆晴萱弯着眉眼帮洛宸躺下去,“你这几日精神确实蛮不错的,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没有?”
      她很认真地在问,岂知洛宸闻言默默把唇角一勾,悄然抬起眼眸,神采奕奕地盯住她的眼睛,而后目光又一点一点向下挪去,最终停落在她的樱唇上。
      洛宸意有所指,又刻意拉着长音:“自是——有的。”
      “你……”陆晴萱心头的警钟蓦地被砸响,脸上登时刷了一层红晕,“你……且当我什么也没说吧。”
      洛宸越发忍俊不禁,言语却正经得很:“我亦在很认真地回答问题,你此番又想去了哪里?”
      陆晴萱;“……”
      果然,这女人但凡舒服了些,便要开始不正经了!

      此处环境虽然简陋,所幸陆晴萱和栖梧二人皆是烧饭的好手,依然驾轻就熟地烧出了一桌丰盛可口的饭菜。
      不得不说,晏诚确实有够细心,怕他们养伤期间行动不便,米、盐、油、菜都备下不少。
      这样的人,怎么能……陆晴萱一想起他那些种种怪异的行为,便觉得不可思议。
      但到底,也只能无奈地摇两下头,毕竟他是他。
      饭菜做好后,陆晴萱先将分装出来的一份给尚不能下床太久的洛宸带去,在屋里半喂半瞧地等她吃完。然后才又出来,与众人挤进另一间屋,略显憋仄地吃起来。

      用饭期间,陆晴萱将先前与洛宸说的那些话捡着重点的复述了一遍,众人反应皆大同小异。
      叶柒吊着眼梢,摆出一副嫉恶如仇的表情,言语间却又全是不屑:“我就说怎么这么巧,上次在云安寨偏生又遇见他,合着这次不是替官员卖命,改替疯子卖命了。”
      她“嘁”了一声,往嘴里塞了一口菜,又把矛头指向了疯男人,含糊骂道:“晴萱你不晓得,我不是第一次见这种人了,像这种偷鸡不成蚀把米,倒斗倒到最后自己被邪祟缠身的多了去了,说到底还不是自作自受。不过——”
      叶柒言语一滞,突然起了疑惑:“咱们是从青铜门进去的,晏诚为了躲琉璃树在这儿新打了一个洞进去,那疯男人呢,莫不是从琉璃树那个洞进去的吧?”
      “……”一时间,屋子里随她这话安静下来,谢无亦的一根筷子掉在了地上。
      叶柒已然默认假设成立,难以置信地摇头咋舌道:“他可真够出息,连晏诚都躲着走的地方,他竟敢硬闯,难怪连桎攫的珠子都敢偷。”
      她越说越义愤填膺,好似被偷东西的是她而不是桎攫。
      陆晴萱方才一直默不作声,不知在忖些什么,这时才开口跟了一嘴:“不一样的,他下去的时候人肯定不少,而且琉璃树边上有许多尸骨记得么?就算他当年真是从那儿下去的,也一定发生过什么。”
      “这……好吧。”叶柒哼哼两声,闷头又吃了口粥,“今天这粥怎的这般稠,直接做成饭不好吗?”
      陆晴萱心不在焉地朝叶柒扫了一眼,撑着脑袋淡然道:“洛宸的伤才有起色,粥软烂,吃起来方便一些。”
      “啧啧啧,这狗东西可真幸福。”叶柒撇了撇嘴,似羡似酸地揶揄了句,随后眼神有些凄然地看向陆晴萱,“晴萱,她人不是都没事了吗,你怎么还这么忧心忡忡的?”
      叶柒从方才就看出陆晴萱心情不太好,一直憋着没问,这会子委实是忍不住了,才不免开口。
      陆晴萱倒是没打算隐瞒,无奈地苦笑了声对众人道:“再有几天,洛宸就能下床走动,驹铭杉的事是时候让她知道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23章 镇魂宝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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