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2、刀刃 ...
-
22.0
墨江的人下手都挺狠的,掳走白非的过程里,因为他的剧烈反抗,很是揍了几拳。林苏和赶到的时候,白非的嘴角已经有一片青紫,腹部也有几个脚印,人蜷在地上脸色已经煞白。
林苏和气急,上去就想给每人一个耳光,却顾虑着手机视频另一头的墨江的凝视,只能悻悻地记住几个人的模样,准备事后下毒来解决。
墨江惯会假慈悲的,手机屏幕里施施然地坐在茶室里焚香作画,悠悠半晌之后才吩咐手下把人扶起来放在沙发上,捻着佛珠一脸慈祥地说:“说好把人请来的,怎么这么没分寸,这可是自己人啊。”
白非吐了一口唾沫,里面夹杂的血丝看的林苏和心疼,他尽力撑起身子靠在沙发垫子里,语气里带着嘲弄地说道:“早说是您要见我,我就不反抗了啊。这突然冲出来一群人,二话不说把我拖走,谁他妈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看了林苏和一眼,揉了揉肚子,对他轻微的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说:“这顿打,白挨了。”
墨江被他这超然洒脱的样子逗笑,示意屏幕这边的人拿手机拍了几张他被打后的样子,照片发给了墨常后说:“这样就不算是白挨了。”
白非突然有些沮丧,摇头的动作牵扯到伤口,疼地他龇牙咧嘴地毫无仪态。“您这招是真的没用,你们都把叶涵当个宝贝,我就是个赔钱玩意。墨常不会要我的,更别提让拿宝贝来换。”
“您还不如放我回去,找着机会了我一刀把人剁了,一了百了。”白非想起那一晚,刀已经握在了手心,自己却怯弱地不敢动弹。
“你们这些小东西真是有趣,总是看不清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还振振有词地以为自己可以做的很好。”墨江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撇过后面的林苏和,像是也在嘲弄他幼稚的恋爱游戏。
“人我交给你,等会要是墨常要是没按时出现,你来动手能够避开他的要害部位。要是你不乐意,这活儿我就给别人随意做了。”墨江挂了视频通话后,几个彪形大汉起身离开房间,桌上留了一把没有刀鞘的锋利短刀。
“这是要千刀万剐呢?”白非把那把短刀拿在手里把玩,这是一把双刃的柳叶刀,薄薄的刀身泛着冰冷的光。
“他给了墨常五个小时,只要他到了上海以后把叶涵送到墨爷那里,就可以放你回去了。”林苏和避重就轻地回答,不敢直视白非的眼睛。“你不该跟他联系。”
“有什么区别吗,墨江一开始的计划不就是这样。拖延的这七天,不过是为了折磨墨常的心态,狙击他的公司造成股价大跌吧。你在这个计划里,又装什么好人呢。”白非知道林苏和下不去手,但他了解墨江的狠辣,他不想再拖累林苏和,毕竟他曾给过他一个美好的梦。
“白小非,你这样愤怒的语气是为了什么呢,我们的目标不是一样的吗?”林苏和突然扬高了声音,抓住白非的手腕,情绪激动地说道。
白非闻言一愣,狠狠甩开林苏和的手,退了几步和他保持距离,厉声说道:“去你m的,挨打了连让人发个火都不行吗?林苏和,你和墨江真是一丘之貉。”
林苏和怔住了,他一直努力在墨江的影响之下挣扎出自己的路,也坚持着不会杀人的本心替墨江办事。他从来没对谁这么好过,和白非待得七天是真心把白非当成朋友,甚至是有一点动心。
可现在这个人却跟他说,其实他和墨江没什么不同。林苏和突然很想把墨江用在叶涵身上的手段,弄到白非的身上试试。让他也看看,如果他和墨江一样,会是什么样的面孔。
白非站起身的时候,又扯到伤口,痛地蹲了下去直呼气。林苏和看着他这个狼狈的样儿,脑海里刚刚浮出来的可怕念头登时烟消云散,扶着他坐回沙发上,怨怼地说了句:“你在这个时候能不能少说少动,命还要不要了。”
墨常到别墅的时候,叶涵就坐在客厅里整理自己的手稿。他把这段时间创造的谱子都整理到了一起,然后用一个精致的手账本根据风格的不同进行了细致的分类。
墨常的额头渗着密密的汗,他站在门口的时候却不敢进去,叶涵把手账放在了抽屉里,把钥匙递到他手中说:“等你接了白非回来的时候,给我经纪人让他帮我保管。”
墨常驻在原地不动,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心里着急的不行却又不敢表现出来。他说不出要把叶涵拿去换白非的话,但是每个动作却仿佛都是这么想的。
叶涵见他愣着不动,笑着用衣袖擦掉他掉落在脸颊的汗珠,直视墨常的眼神中不带一丝恐惧。他看起来并不像一个慷慨赴死的义士,反而坦然地只像是墨常来接他去个简单饭局。
“在墨江的手里,他会死,我不会。”叶涵轻轻地一句话,像是在安抚墨常,也像是对自己这烂透了的一生的认命。“说出来你可能会骂我不自爱。其实,我偶尔也会想回去。”
他对墨江,是旁人理解不了的感情。是一种臣服,是一种依赖,是一种病态的爱恋,是一种此生的在劫难逃。
说完那句话的叶涵,不敢看墨常的眼睛。他低着头朝门外走,踏出门口的时候阳光有些刺眼,他却偏要迎着光的方向去注视太阳。于是,刺的眼泪簌簌地往下流,嘴角却是微微上扬的。
就是之前一直筹备的环球巡回演唱会没了,有点可惜。
还剩一个小时的时候,他们的车被堵在了岳浦大桥上。桥上发生了重大交通事故,三辆车发生了连环相撞,前后的车流都动弹不得。墨常每隔一分钟就看一次时间,频频低头的动作也无法缓解内心的恐慌。
他甚至试图给墨江打电话沟通,说这样的突发状况能不能宽限一小时的时间,墨江听闻大笑,谐谑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到叶涵的耳里:“奴隶,告诉他,主人制定的游戏规则可以更改吗?”
“不能。”叶涵习惯性的回答墨江的每个问题,字正腔圆认真地答道:“无条件服从主人的一切命令。”
墨常气急,抓着叶涵的手就把他拉下车,一千多米的距离跑得两人气喘吁吁。避开了堵车点重新打上了一辆出租的时候,两个人伏在汽车后排累得喘不过气。
离目的地还有五公里的时候,叶涵终于顺过气,看着墨常着急失控的样子,竟笑出了声。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精致体面的大少爷,没想到还能有这么一个人,让你急的如此失态。”
他想起第一次见白非的时候,那人穿得太过随意,完全不符合墨常的审美。他习惯性地去致谢,后来知道两人关系之后,想想那些话怎么都像是一场示威。
可叶涵的本意不是这样的,说到底,谁又比谁活的更高贵呢。后来他送去的十万块钱,对方欣然收下,更让他觉得白非是个洒脱肆意的少年,比他活得更自在。
去换这样的人,他心甘情愿。
墨常也是第一次审视叶涵和白非在他心中的取舍,可是自从上次邮轮事件之后,他就发过誓不会再让白非受伤。他们俩甚至还赌着气,在分别的前一夜一句话也不曾说过。
其实找到白非,只要他愿意回到自己的身边,他明明有很多的话想说。他没时间去顾忌这七天七夜,白非和林苏和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什么都比不上白非的命重要。
他没有爱过人,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
是白非一点点的捂热他的心,让他终于开始在乎自己之外的人。是白非一点点的像他证明,爱一个人和被一个人爱着同时发生是多么美妙的事情。
是白非把他当做救赎的光,把他当做遇到难题时的第一选择,把他当做可以全身心交付和信赖的人。
叶涵看墨常沉默不语,想着有些话如果回到墨江身边就没机会同他说了,索性一口气说完:“第一次见面在车上的时候,王助理说让我不必介意,他不过是我的替身。我就想下车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跟我很像。可是墨常,在我眼里他半点也不像我。你选的这个替身比我更好。”
“他比我更真挚地去爱,比我更勇敢地面对这个世界的恶意,比我更深爱一个人。”叶涵低头看了一眼表上的时间,还剩二十分钟,目的地也越来越近。“我也想勇敢,我也想去面对我的感情了,我不能逃一辈子。”
“墨常,回去以后,好好的爱他。他这么苦,你是他未来唯一的甜。”
林苏和紧张地一边看表,一边看着门口。怕是时间一到,墨江见他不肯下手,就会派别的人进来持刀。
白非却浑然不怕,甚至拿着短刃比了比刀身的长度,还逗着林苏和问:“这长度够不够到心脏啊,你别折磨我,第一刀就捅这吧。”
林苏和瞪了他一眼,夺过那把短刃扔到沙发下面,问:“你为什么就不信墨常会来?”
白非脸上的笑挂不住了,一抹哀伤浮上眼眸,握着刀刃的手不自觉地收紧,自嘲地说道:“和叶涵比,我算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