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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9.离别(1) ...

  •   巴黎之行还未确定下来时,整个工作室都处在停滞阶段,这可乐坏了一干设计师,样衣师,采购师,总之,大家都高兴得不得了,一是因为KING的巴黎时装展,另一个原因则是终于可以有个不长不短的假期。

      景天和静拉美窝在沙发里看赫本的电影,《罗马假日》,正放安妮公主一语双关和乔.布莱德里告别那段:

      记者问公主:公主殿下,请问您到过这么多城市,最喜欢的城市是哪里呢?”
      犹豫着,最后安妮公主还是改变了原有的说词:罗马,我喜欢罗马,那将是我最难忘的地方。

      她喜欢的何止是罗马,还有那个人。爱情太短暂,而遗忘太长,24小时的爱情,要忘记却需要一辈子。

      就像她和韩朗,他们之间纵使没有爱情,可毕竟在一起生活了半年,而她也早习惯他在身边,那种感觉,像一个家,一个纵使没有爱情,却有默契和体贴存在的家,可现在,他离开了……

      “天天,我好想哭,安妮公主和乔.布莱德里如果能在一起就好了。”

      电影,总是演绎着人生无望的追忆。

      爱情,伊甸园的圣果。可一旦冲破禁忌想要采撷它,那便是毒果。

      “纸拿着,别把鼻涕弄我衣服上了。”语毕,景天起身关掉影碟机,拿出光盘小心收藏,这光盘,有些年代了,是上大学那会邹雨为了讨好她买的,据说是绝版,就算他们已经分手,她也舍不得扔掉。

      原来,这么多年了,她竟还是如此珍爱它。

      可她真正用心珍爱的是这光盘还是那时的他对她的情谊?

      那回期末考,他拿了学校的第一名奖学金,她软磨硬泡要他请客,他不肯,自然不是因为舍不得钱,而是每次请客,她都喝得烂醉,他那一帮同学都笑他哪找来个酒鬼做女朋友,又黑又瘦,还一个劲问他看上她哪了。

      他憨笑着说,你们没看上的,我都看上了。

      最后,客是请了,但没带她,她生气了,晚上回出租房不给他开门,结果他在门外坐了一整晚,导致第二天发烧,那以后,她再不敢乱来。在医院里住了几天,她每天照顾他,却一直不肯和他说半句话,这种冷战直至他病好出院,跑遍整个A市买到这张光盘送到她手上,她这才稍微有那么一点原谅他。

      那时的她想,她是幸福的,至少有这个男人疼她。原来,一晃这么多年了。

      “没同情心的家伙。”

      “同情心值多少钱呀?”挑挑黑珍珠般的大眼睛,景天将桌上的零食袋收拾好放进垃圾筒,还将桌上的咖啡杯洗净,用干抹布擦干水,倒放着,这才看见杯底的标志:HERMES,她记得这杯子是婚前她去商场买的,她喜欢它的简约,便伸手要了它,当时只以为是普通的杯子,结果……

      原来,她总错过许多精彩的东西。

      将杯子放进橱柜,她看见了韩朗常用的那只杯子静静躺在那,她伸手轻轻抚摸,每次他煮咖啡都会吹嘘自己的技术好,每当那时,景天就用杯子是自己买得来敷衍,而现在,它就静静躺在那里,上面似乎还有他的味道:你会孤单吗?他不会再回来了。

      再看毫无生气的厨房,她想起了那天和韩朗一起做饭的情景,被他洗过的菜都特别干净,他杀鱼也特别干净利索,不像她,要犹豫好久才敢下手,他那天没吃多少吧,是她做的菜不合他的味口,还是他早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所以没味口。但她情愿选择后者,至少有人会舍不得,她不要所有人都绝情对她,至少有他的留恋,或许没什么作用,但那是一种安慰,心理安慰。

      收拾好橱柜,景天进卧室。他们离婚了,但他的东西一样都没带走,可留着这些,每次看见,她的心都会痛。

      拿了他惯用的行李箱,她开始一一整理他的东西,衣服,裤子,袜子,刮胡刀……所有的所有,只要是和他有关的,她都装起来准备给他送回去。

      “天天,你这干嘛,就算去巴黎也不用这么快收拾东西吧,还有半个月呢……这些是,都是他的东西。”

      她笑,显得有些苍白无力,“帮忙吧,他的东西不少。”

      “天天,你——怎么了?刚哭过?”就着手里的纸巾,拉美走近景天,轻抚去她眼角的泪痕。

      “你好脏,这纸刚才自己用过吧。”推开拉美,景天忙用手在自己脸上胡乱抹,原来她在落眼泪,为什么她都不知道呢?

      “天天,发生什么事了?”再次靠近景天,拉美将景天紧紧抱在怀里,她眼里的景天从不会哭,“天天,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景天,乖……”她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

      在拉美的怀里,她强忍着不要泪水落下,她不要哭,不要哭出来,她不要自己的无助被别人看见,不要……

      良久,她才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微笑着,她推开拉美,“走开啦,小美,我要收拾东西。”

      “景天……”拉美不敢再说什么,只帮着折被景天放在床上韩朗的衣服。

      她们谁也不说话,只静静做着手里的事,景天把韩朗所有的东西都堆在床上,拉美就一件一件叠好放进行李箱,行李箱不够装了,景天还将自己的箱子拿出来再装,自己的行李箱装满了,连一些废弃的纸箱也派上了用场。

      收拾好韩朗的一切,再看这房间,似乎空旷了许多。

      拿出电话,这次,她没再犹豫便拨通了他的电话,“你的东西收拾好了,要我送过去还是你自己来拿?”

      良久的静默后,电话另一端传来韩朗低低的声音,“我一会儿来拿。”

      之后再无言语,两人就那样静静听着电话另一端的动静,可终究是什么声音都没有,最后干脆挂了。

      “小美,谢谢你,改天请你吃饭。”按下挂机键,景天笑着面对拉美。

      拉美却呆站着不敢动,她怕自己一动,景天眼眶的泪水便会落下……

      “没——没关系,景天,我——我先走了。”她冲出卧室,到客厅拿自己的包,然后走到客间换鞋。开门的那一瞬,景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和他离婚了。”

      拉美没敢回头,只静静听着,然后她听见脚步声,还有卧室关门的声音,她应该回房间了,拉美这才敢离开。

      景天终究还是没止住泪水的落下,为什么如今的她这么脆弱呢,以前的她从不会哭呀,就算是被爸爸赶出家门那会,她也没落半滴泪水,可现在,因为邹雨,因为韩朗,她已不记得自己哭过多少次。

      回自己房间,她将自己裹进被子里,眼前却再一次浮现几天前在香榭丽舍街头画画的那对老夫妻,老人颤抖着双手,却仍然很认真很认真的描摹着笔下的老太太……

      那一刻,她感受到的是一个家,一个充满爱的家。

      而这些,她从来都不曾真正拥有。就算是那些幻影,现在也结束了。

      景天是被门铃声吵醒的。

      开门的那一瞬,她才想起,韩朗说过要来,胡乱的抓几下头发,努力使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景天才开门让韩朗进屋。

      韩朗微笑着问,“刚才在休息?”

      “嗯。”她点头,却不看他一眼,“你的东西在卧室。”

      他起步去卧室,很快便又出来,尴尬一笑,道,“我没想到会有那么多,我打电话派人来拿。”

      “好。”

      景天转身进厨房,用前段时间新买的玻璃杯给韩朗煮了他最爱的咖啡,浓浓香味,只是杯子变了。

      他接过,久久看着杯子,却不喝。

      他们对面坐,却都不愿先开口。

      电话响了,是震动,韩朗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接,聊了很久才回来,与景天对面坐,他踌躇着,最后还是从衣袋里拿出钥匙放在茶几上,“这是家里的钥匙,现在给你。”

      她顺手拿着放进旁边的抽屉,“我也有东西要给你,”说着,将早包装好的纸盒递给朗。

      他接过,打开,怔了怔,复又抬头,“这……”

      “它是你的,以后没有人会用它,放在那里,它会孤单。”那只他惯用的HERMES咖啡杯,她还是决定还给他。

      人走茶凉,他们难道不应该彻底了断?

      他伸手取出杯子,在手里反复磨擦,最后起身去橱房打开放杯子的橱柜将它放进去,走回来时,他笑着对她说,“这下好了,和它们呆在一起,它就不会孤单了……而且,会有人来填补我的空缺,你说是吗,景天?”

      她呆呆的看着他不语,良久才又开口,“可以——抱我一次吗,韩朗?”

      他深情灼目的看着她,一把将她拥进怀里,呼吸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终于,眼角还是浸湿了,原来,他们真的结束了。他想告诉她要记得吃早餐,晚上回家不要总叫外卖,生病了要吃药,天冷了要穿衣服,工作累了要适当调节……可他最终却是什么也没说,只静静抱着她。

      她说:“不要告诉她我们的事。”

      他说:“不要告诉他我们的事。”

      曲终人尽,这一场关于利益的婚姻游戏终于结束了。

      泪干了,不复伤心……

      茶凉了,不复香气……

      人走了,不复情感……

      就这样,他们真的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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