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红孩儿大话火焰山》唱唱反调——你的定位是十岁以下》英吉莎

1、对《红孩儿大话火焰山》唱唱反调——你的定位是十岁以下

　　对《红孩儿大话火焰山》唱唱反调——你的定位是十岁以下

　　看到题目，大家应该就能明白，我是不打算捧这部动画片的。不过，我并非一开始就不打算捧——买碟的时候，心情还是很亢奋很激昂的，在看了央视的一个访谈之后。那访谈中提到了配音、音乐等等元素，加上偶尔穿插的画面的确精美，使得我突然有那么一下，对国产动画的希望死灰复燃了……

　　只可惜，贡献六块大洋（本市的D5就这价）的时候还是忘记了电影界的一条铁律：做影片宣传的时候，就是埃德伍德的片子，也必定要宣传得好像奥斯卡誓在必得一般。说到这里又想拖出《珍珠港》这张老虎皮来乱擂一通，该片宣传时候的介绍是“史上最伟大的战争片”。

　　影片开头委实是很过瘾滴，配乐好听，画面精美。国产动画拿取经四人组说事儿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小学开始就耳熟能详的西游记故事想要拍得出彩，就必须要加入一点“新元素”，在影片中“颠覆传统”——这并非是影片的创新，而是必须。而说起“新元素”和“颠覆性”，咱家小学时就有了蔡志忠漫画，那时候的确是感受到了一种颠覆性，一种新元素，后来又有了星爷，《大话西游》看了不下百遍，也是的确的、震撼的颠覆性和新元素。相比之下，该片中的颠覆性和新元素在于何处？剧中人不断冒出的英文加新名词，唐僧大喊“STOP!”“UNDERSTAND？”说实话真没什么新意，远不如一首流芳千古的名曲“ONLY YOU”。老剧新编，在片中搞这一套，貌似时尚，实则俗滥，看似很IN，其实OUT，正应了那句老话，第一个说女人像花的是天才，第三个第四个就是蠢才了。李敖大师玩命儿似的重复的那个求爱绝招，“最后一朵玫瑰就是你”，现在再有小后生拿来学，简直会叫人笑掉大牙，只可惜李老前辈自己不觉悟，仍然每逢演讲都要拿出来抖搂抖搂。

　　那么在人物性格上的“颠覆性”和“新元素”呢？还是要提大话西游。该片所谓的颠覆，大多致力于红孩儿，小说中的红孩儿虽然机敏狡诈，虽然手段狠辣，但仍然无非是一心想吃唐僧肉，泯然于众妖。该片因为是动画，不能把小孩子表现得太邪恶，以免给小观众带来心理阴影，所以极力将红孩儿塑造成一个孝顺又勤奋的好宝宝，虽然一时走向邪路，但在众多体贴关怀的师长的正确指导下，终于脱胎成为一个健康向上的优秀少先队员……怎么听着像《少年犯》啊……

　　红孩儿一家的颠覆性和新元素，个人觉得是很浅薄的，正如标题所述，适合十岁以下小观众，因为这个年龄阶段的小朋友比较好糊弄。我致力于打击这一点，并非说不能颠覆红孩儿这个性格，实际上我是非常赞同这一点的，下文会叙述到。然而我所不齿的是，这个颠覆性居然这么浅薄：原书中是好人，我就颠覆成个坏人；原书中是个坏人，我就颠覆成个好人——这手段多简单！我也去当编剧了！颠覆一个形象，势必要创造另一个形象，既然要通过颠覆来创造，或者说通过毁灭来创造，就势必要给这个新形象以某种依托，换句话说就是要重新给这个角色一种全新定位。《大话西游》中每个人的定位都是很无厘头的，但仍然有新元素加入，至尊宝的故事我想大家都清楚，后来那句“那个人……好像一条狗呀”的台词着实煽了很多人的情，包括我在内，但这并不是凭空就能煽出来的。

　　总之，一定要用某种手段，让这个人物感觉自然。《大话》中的沙僧和猪八戒并没有罗哩八嗦像文艺片一般给一堆心理分析，但人物仍然让人感觉自然并且喜欢。这正是我反感《红孩儿》以片中取经四人组的原因，尤其是孙悟空。

　　孙悟空必定是每部西游题材影视作品中的核心人物，灵魂人物，或者说，他是压轴戏。但该片中对于孙悟空的塑造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在钻入铁扇公主腹中那一幕时，我甚至感到很愤怒：虽然这片子是表现红孩儿多一点，可你也不能这么着糟蹋我们孙大圣呀！

　　西游记中的孙悟空是最强的魔神，大闹蟠桃宴，自称齐天大圣，明煌煌的大旗在花果山一竖，上穷碧落下黄泉，三界九幽莫不瞠目咬指——说白了就一句话，“真是他妈的太牛逼啦！”但这个角色又有情有义，而且活泼讨喜，经常挤眉弄眼抓耳挠腮，无论是师傅、师弟们还是天上诸神仙，都敢跑上去戏弄一番。他对唐僧的确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对师弟们其实并没有轻蔑和看不起，取经四人组互相之间的捉弄多半是打发时间的取乐，他戏弄唐僧少，是因为师傅比较木头，而与八戒比较“相得益彰”，就像说相声的总得有个捧的有个逗的，沙僧也并不是全然木头，和八戒相互捉弄的时候不少，女儿国误饮母子河水就是非常好的例子。而孙悟空对诸天神的捉弄则的确带有一种“爷们儿全不吝”的感觉，灌江口扮二郎神，在托塔李天王脚下打滚死赖着不起来，正是因为他是“猴儿”，有人类所没有的谐趣，也有点流氓无产阶级对待上流社会大人物的痞态。

　　说这么多孙大圣，小半出自我对大圣超乎寻常的花痴（来自于老版《西游记》和原著），更多的是想说明，孙大圣这个人物，如同《霸王别姬》里面一句台词：“霸王是英雄，不是黄天霸！”——行者不是落草的山大王，他是齐天大圣孙悟空。但是我的孙大圣在该片中实在是被作践了。

　　该片中的孙悟空，好像威风八面，骂师傅“娘娘腔”，打师弟，“叉烧包”、“五花肉”更是张口就来，动不动还要威胁这个威胁那个——说实在的，连黄天霸那种草莽英雄都不像，比较像铜锣湾的小混混！原著中三调芭蕉扇，孙悟空听闻是铁扇公主，最初还是“赔笑”，好言相向，倒不全因牛魔王这个把兄弟，而是因为自己毕竟使人家母子不得团聚。就算是骗了芭蕉扇之后，称呼的也是嫂嫂，捉弄铁扇公主多半是因为本性顽皮。和牛魔王之间，最初也是先拉关系套交情，软的不行再来硬的。我为何要强调这一点？这要对比该片中的孙悟空来看。该片中的孙悟空作风霸道，同时因为铁扇公主在片中比较弱女子，孙悟空的巧取豪夺比较象是个土豪，“南霸天，丧天良，抢占茅房，撕破渔网，把我的爹娘，赶到那洪湖上~~~”他对于敌人的态度，虽然也很“幽默”，但动画中的形象偏重于“轻蔑”，即轻蔑敌人的弱小，换言之即炫耀自己的力量——不但对牛魔王一家，对自己师傅以及师弟也如此——没有半分人情味儿，倒真是活生生石头里蹦出来的铁石心肠。

　　而原著中的孙悟空，虽然“呆子”“夯货”不离口，八戒气急了也骂他“猢狲”“红屁股”甚至“弼马温”，感觉上倒像是好哥们儿之间互取绰号的亲切，换言之，没有“攻击性”。而片中孙悟空的“幽默”，这种攻击性实在太明显，咱家一度试图忽略，两三次之后，放弃了，看着铜锣湾洪兴帮版的孙悟空招摇过市——结合制片方背景，或者应该说是台湾竹联帮版孙悟空比较合适？

　　人物塑造，假如满分是5分，我给1.5，为什么不是鸭蛋，后文再说。现在请将该剧的编剧拉上批斗台。

　　《红孩儿》的剧情失败，并非“颠覆性”和“新元素”的错，事实上有了这两样东西反而加分，只可惜剧情实在太像一块注水五花肉，一拎起来就稀里哗啦，情节跑得天马行空，完全找不着北。铁扇公主身旁那个□□精就是一个明证，影片后半部分居然煞有介事地交代该□□就是蜘蛛精的卧底，交代地还那么郑重其事，还“一双红鞋子”，真让人哭笑不得。至于牛魔王斗蛐蛐那段更让人无话可说，我明白因为怕误导小观众，所以不能出现牌九啦大老二啦之类的东西，但给蛐蛐喂药，以及俩蛐蛐缠斗的情节，看看居然花了三分多钟，实在让人气结——对于电影来说，三分钟都是很宝贵的！

　　我们不说“火蜘蛛军团誓师大会”那部分“为了我们火蜘蛛的生存”这种几乎具有黑色幽默，让人觉得火蜘蛛是一个极端环境保护主义政党的台词；我们不说那条火龙吃□□的无聊情节——最可笑的部分，来自于红孩儿与孙悟空对打之时，天上突然一道圣光，咱们口耐滴红孩儿就变成小丘比特了，在一片白光中冉冉上升，背后就欠俩鸡翅膀。如果说佛祖现世是要收煞住红孩儿与孙悟空的争斗，实在太莫名其妙了：他妈的佛祖这么闲呀！你以为是论坛版主啊？看见有人拍砖就要出来管？！如果说佛祖是因为“慈悲为怀”外加吃饱了撑的管闲事，非要亲自当一回法海，那那群蜘蛛精怎么不管？！要说红孩儿有慧根要渡他成佛修成正果……无语问苍天，这岂不是“拉郎配”么！于是红孩儿被“拉郎配”，后来又出现那么一个无聊至死的，红孩儿与佛祖对话的情节，把我对释尊的美好憧憬全颠覆掉了——该释尊比较象向日葵幼儿园的院长（小新一直叫他大哥的那位）。

　　该剧的导演宣称，对台词花了极大的功夫，只求观众能够“从头笑到尾”，这完全是屁话。编剧对台词唯一花的功夫就是能在短短两个小时内找出这么多新名词，号称是“为了迎合80后”的排山倒海的“周氏无厘头”，填鸭式地塞入台词内，而且最妙的地方是这些名词根本不搭调！而且根本不好笑！该剧的“喜剧效果”，完全是硬胳肢观众的效果，开头我还勉为其难、应景式的“嘿嘿”两声，之后就觉得面部僵硬，几乎涓然泪下——你们怎么能把台词糟踏成这种样子！该片的台词之“颠覆性”，其效果其实咱家早就领略过，就是来自于众多网络玄幻小说，作者动不动就要在括号内被众演员臭鸡蛋、烂番茄砸下那么一两回，美其名曰不砸不舒服斯基。这种你不笑我硬胳肢你笑的喜剧片，还不如大大方方去看个悲剧来得舒坦。

　　问题在于若是号称迎合“年轻观众”加入这些不伦不类的新名词，剧情又太幼稚，牛氏一家完全是一种“家庭和睦”的说教，尤其是针对赌博以及家暴的批判，做得太露骨了，想不看出来都不行。而后来火龙吃了□□更是个不伦不类的设定——十岁以下的小观众，你对人家宣传□□的危害，这合适吗？而针对青少年观众，类似牛爸爸“斗蛐蛐”，这种玩闹的“赌博”，简直是侮辱偶们的智商——妈的，这般年纪之人，哪个不是当年看“赌神”系列看到大的！

　　该片的剧情以及对白，纯粹为颠覆而颠覆，为新元素而新元素，整个看起来，两个小时内除了吵吵闹闹，几乎什么都看不出来，就算是红孩儿的孝顺，也很难得到小观众的认同。我虽然一直认为美国动画片——尤其是迪斯尼动画片——造作，而且造作到“矫情”这么一个登峰造极的领域，但至少迪斯尼总会试图给动画一个理念，或者说一个主题，就算那个烂到不能再烂的《圣诞快车》，也给了一个“试着去相信童话，保持童真”的主题。而我心目中的动画杰作，类似《小马王》和《出埃及记》，还有《狮子王》，几乎都有自己的主题，虽然迪斯尼的主题不外乎是“找到自己的人生定位”这类“励志”主题，但因为编排得当，诙谐有趣，所以让人觉得可以接受。反观该片，说实话这种程度的打打闹闹热火朝天，和天线宝宝真没啥区别。导演说只想观众看得开心，换言之自己本身就并没有试图给动画一个主题，而他所创造出来的“幽默”又全盘失败，我们又能期待些什么呢？

　　其实，我有期待过的。

　　开头沙僧丢了风车那一幕，我非常喜欢；尔后红孩儿看着牛爸爸出门，偷偷擦去泪水，回头对妈妈强颜欢笑的一幕，我也非常喜欢。因为亲情和友情一向是咱家的死穴，只要点到就会完蛋，哭得稀里哗啦。红孩儿为救母亲要唐僧的舍利子部分，又正好击中咱家的弱点：面对身患绝症的亲人，别人的死活他是不顾的，这种绝望和疯狂完全是来自于对另一个人深深的眷恋，哪怕入地狱、犯天条。

　　于是乎，咱家的想象力就开始蔓延。

　　突然想到原著中的“童子拜观音”，意思是，观世音菩萨责他戾气太重，用禁箍咒还是什么箍咒（佛祖当年给了仨，一个套孙悟空，一个套了黑风洞熊罴精，最后一个就是给了红孩儿）套在他四肢，双手合十，不能分开，一步一叩，拜上天山，磨去他的野性、骄横、戾气——此乃“童子拜观音”。

　　红孩儿要杀唐僧救母，好像是说了一句“你们佛教不是要普度众生吗”这样的台词，听起来倒有点“割肉啖鹰”的意味，就是在此处我正式开始幻想本片结局，因为我觉得唐僧是不能拒绝这个要求的，原著中他太过慈悲，连妖怪都救，如果舍他一命可以救活一人，肯定要来一番天人交战，纵使不救，也要有点内疚。但片中唐僧是不为所动的（考虑一下十岁小观众……考虑一下十岁小观众……）。但是红孩儿的母亲也确实需要灵丹妙药——

　　我所设想的结局是这样的——观世音下凡，对红孩儿说：你既然说，如果可以救得母亲，舍谁之命都不可惜，那么自己的性命是否可以割舍？而红孩儿双目含泪，两手合十，向菩萨缓缓跪下，道：只要菩萨救得母亲，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于是观世音垂悯，杨柳枝洒甘露，救得铁扇公主。红孩儿自愿剃度，戴上禁箍咒，一步一叩，拜上天山。而铁扇公主流泪挥扇，灭火焰山之火，目送亲儿远去。这个结尾很有佛教意味——咱家向来认为西游记里不加入一些佛教意味就很没意思——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小乘度我，大乘度人。

　　孙悟空与红孩儿打斗之时，我脑子里就充满这种幻想，并且很厚脸皮地把自己感动地热泪盈眶。到了莲花台上那道莫名其妙的圣光之时，咱家几欲晕倒，急煎煎跳到末尾去看，居然是他母亲的大团圆结局……

　　——至此终于认定，本片适龄人群乃十岁以下小观众，该年龄阶段严重适合编剧随便糊弄。

　　九环金背大砍刀
　　乙酉年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