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六、住院一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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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着瘦肉粥和茶叶蛋回到病房，沈钰天轻手轻脚进门，就见江荼蘼侧身面向门口，已经扒着被子睡着了。
轻轻将早餐放到桌上，他拉上窗帘，又为江荼蘼掖紧被角，才在微信上回复凌荨二十分钟前发来的问询。
凌荨：荼蘼怎么样了？没事吧？
凌荨：我打电话给他他没接！你也不接我电话！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凌荨：我马上要赶下一节课了，看到消息尽速回复！
沈钰天粗略扫过凌荨发的消息，一边组织语言一边打字。
沈钰天：荼蘼没事，只是由于太过疲惫而晕倒，我已将他送到医院，现在正在休息，不必担忧。
几句话打完，他又检查一下标点符号和有无错字，确认无误后点击“发送”。
收起手机，沈钰天在床边坐下，盯着江荼蘼恬静的睡颜看了一会儿，目光渐渐柔和，忍不住伸手抚了抚他的头发。
很柔软，和他的性格很像。
“唔……”
江荼蘼在睡梦中突然一皱眉，吓得沈钰天连忙缩回手，以为自己手劲过重惊醒了他。
但他只是把脑袋埋进被子，嘴里喃喃呓语：“稿子……没写完……”
闻言，沈钰天先是松了口气，随即也蹙起眉头。
究竟是什么样的委托值得他如此在意，累病了不算，连睡着了还想着稿子的事。
他们之前还在一起时，江荼蘼每个月都会接不少稿子，虽然偶尔会拖延一两篇，但多数都在两天之内顺利交稿，没有像这次一样拖了整整一周，甚至把身体拖垮的情况。
如果不是尊重恋人的工作与自尊，沈钰天都想帮他把这篇文稿写了。
心里惦记着这件事，沈钰天拿起昨夜整理好的资料，从头到尾认真翻看，边看边做重点标记和批注，最后在空白处拉了一张简略版的索引和思维导图，方便江荼蘼查找。
饶是他对资料的内容了然于心，这份工作也做了近半个小时。
在句末画下句号，沈钰天长出一口气。他盖上笔帽，习惯性低头看了看江荼蘼，便猝不及防地迎上他明亮的目光。
“荼蘼，什么时候醒的？”沈钰天略略一惊，抬手从他头顶抚过，动作轻柔得像给猫咪顺毛。
“大概……五分钟前。”
江荼蘼慢吞吞地坐起身，沈钰天立刻在他身后垫了个枕头。他自发调整姿势，舒服地倚好之后，再次看向被沈钰天放下的资料。
“这就是你整理的资料？给我看看。”
“嗯，我在后面为你加上了索引和思维导图，你需要哪方面的内容照着找就好。”沈钰天把资料放到他伸出的手上，“不过，工作之前还是要先填饱肚子。”
说着，他在床尾支起用餐的矮桌，将早餐拎上去。
“嗯嗯。”
江荼蘼敷衍地应了两声，头也不抬地翻开资料，并顺着索引径直翻到后半段，从“野史的撰写与考据”这块开始看起。
“荼蘼，吃饭。”沈钰天瞥他一眼，温声提醒道。
“等一下，让我看完这一章。”
江荼蘼随口拒绝，不仅一目十行地浏览着资料，而且从沈钰天那边顺走钢笔，时不时标记一些可能对自己有用的部分。
“……”
沈钰天心下无奈，知道叫不动他，所幸不叫了，揭开保温盒的盖子后，用勺子舀起仍温热的粥送到他嘴边。
“张嘴。”
江荼蘼一心一意盯着资料，耳朵冷不防捕捉到他的话，便条件反射地张开了嘴——然后一勺粥就喂了进来。
“唔！”他瞪圆了眼睛，没来得及拒绝，熬得软糯的粥就顺着喉管滑下。
江荼蘼默默放下资料，伸手端起面前的瘦肉粥：“……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来吧。”
“好。”
以迂回的方式达到目的，沈钰天从他腿上拿过资料，顺着他做记号的地方往下看：“你把早餐吃了，我给你讲这部分的内容。”
江荼蘼刚敲开茶叶蛋壳咬了一口，听到这话连忙点头，一手粥一手蛋，嘴角沾着颗饭粒也不知道，只是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沈钰天唇角微弯，替他拿下那颗饭粒：“那我开始了？”
江荼蘼用力点头：“嗯嗯！”
“野史作为我国历史传承的途径之一，虽然带有‘史’字，却多是民间根据传闻、神话等真实性有待考究的内容编写。在类别上，相对正史的聚焦于政治、民生等方面的记载，野史更偏向于……”
沈钰天是文学教授，一学期开一门课，到现在已经积累了不少教学经验，讲起课来深入浅出，浅显易懂，比起江荼蘼自行囫囵吞枣式地浏览，听他讲解后记忆的效率高多了。
听讲过程中，江荼蘼不时提出几个问题，都是在撰写稿子时遇到的困难，以及甲方那边点出的毛病。
经沈钰天解答后，他才发觉，以前他以为的甲方故意挑刺的意见，其实句句点在了要害上，竟然没有一条是废话。
等沈钰天解释完最后一个问题，江荼蘼的早饭也吃完了，捧着脸颊一脸无语：“甲方明明自己是个大佬，为什么还要斥巨资让我帮忙写稿？”
“知识储备丰富，能够写好论文，不代表在网文方面也有涉猎，也能写得出色。”沈钰天好像忘了自己之前替他写稿的想法，从大众角度推测道，“他提的建议不错，你写的时候多多参考，如果遇到困难，随时可以打电话问我。”
江荼蘼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我知道了。”
……
下午，沈钰天被学校的一通电话叫走，离开之前特意把凌荨叫过来陪房。
“荼蘼，好好休息，稿子不要着急，我办完事就过来看你。”
沈钰天弯腰摸摸江荼蘼的头发，将刚削好的苹果放到他手里，提起早上积攒的垃圾走出病房。
江荼蘼咬了口苹果，沁甜，眼里顿时写满开心。
一旁，凌荨双手抱肩，来回打量着两人，却笑而不语。直到沈钰天离开，他才蹦跶到好友身边坐下，抬手敲敲他的脑袋。
“干什么？”江荼蘼警惕地看他，“想吃自己削，我不分苹果。”
凌荨翻了个白眼：“给你讲个笑话，江荼蘼和凌荨之间的友情。”
说着，他随手拿起苹果，皮也不削，“咔嚓”一声咬了一大口：“我又不是沈学长那种讲究人，谁吃苹果还削皮啊。说真的，你是不是和学长和好了？”
江荼蘼笑眯眯地摇头：“没有。”
虽然沈钰天救他狗命，帮他买饭打水削苹果，还为他解决了当下最棘手的难题的一部分——但，复合是底线，绝不能轻易越过！
“为什么啊？”凌荨困惑地挑挑眉，“学长他对你的爱意都要从他每一个毛孔中喷涌而出了，我这个外人看着都甜得牙疼，难道你一点感觉也没有？”
“你错了。”江荼蘼竖起食指摇了摇，正色道：“我很清楚他爱我，而我也爱他。我之所以选择分手，并不是因为爱消失了，而是无法再容忍磨合时的痛苦。”
“……啊，对，我把这事儿忘了。”
凌荨纠结地挠挠头。
他现在的感觉就是，明明眼看着朋友和学长的红线马上就要重新接上了，结果接口处一人打了一个死结。死结不解开，红线便只能永远维持断裂的状态，或许哪日会有奇迹出现，如果没有，红线两端的人也只有渐行渐远。
拧巴且无奈。
“那……”凌荨小心翼翼凑近江荼蘼，煞有介事地问道：“学长今天的表现怎么样？能看出他改了多少坏习惯吗？”
江荼蘼把早上的事在脑海中完完整整过了一遍，不知想到什么，“啪”一下重重一拍床榻。
凌荨吓得弹开，震惊到变形：“怎么了怎么了？难道坏习惯不但没改，反而变本加厉了？”
“这倒没有。”江荼蘼拧紧眉头，“但他对我发脾气了。”
“？”
单身狗天线敏锐地晃了晃，凌荨的上身警惕后仰，斜眼睨他：“我能问一下——他是如何对你发脾气的吗？打你？骂你？”
江荼蘼冷笑摇头：“不，他问我，如果他和我分手，我能不能照顾好自己。除此之外，他还大声叫了我的名字！语气特别严厉的那种……”
“好了，可以了，你不要再说了！”
凌荨面目狰狞，直接扑上去捂住好友那张欠揍的嘴，途中不忘避开输液线。
一只母胎solo多年的单身狗拒绝你的狗粮、踢翻你的狗碗、并打了你的狗头。
这是个屁的分手！没见过闹分手的人还咔咔往助攻嘴里塞狗粮的！
凌荨从没有像此时一样如此深刻地觉得自己就是个棒槌。
另一边，沈钰天开车来到学校，问清楚教室和课程名称之后，带着教科书脚步匆匆地赶去给另一位教授代课。
他这学期事情多，又正好遇上感情问题，说好要开的课便临时鸽了，只是时不时替其他同事上一两节课，工作时间相当自由。
楼梯走到一半，沈钰天忽然想起江荼蘼午饭只吃了碗粥，担心他一会儿饿得快，便掏出手机给冷觉泓打了个电话。
冷觉泓那边很快接了起来。
“觉泓，四点半帮我买两份饭送到中心医院203号房，记住，菜色要清淡一点。”
“给你家恋人送的吧？知道了……但为什么是两份？”
“因为他朋友也在。”
“我不是你朋友吗？”
“那就多买一份，反正是你自己的钱。”
“……沈钰天，有一说一，你真的活该被分手。”
作者有话说第6章 六、住院一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