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长冬[罪案]》袁梦ing

92、第二十六章 服软

　　祁凤莲抱着装有SD卡的摄像机赶到车前庙弄。

　　这是那个网友给的地址。

　　虽听说过这个地方，但她从来都没来过。只知道这个地方又杂又乱，鱼龙混杂，住的也不知道是些什么人，总之不要去招惹就对了。

　　为了不让人认出来，她是乔装打扮来的。

　　围个大围巾，戴个贝雷帽，再戴墨镜和口罩。

　　她摸出手机看看时间，已经到了和对方约好的时间了。

　　可是怎么还没见到对方人呢？

　　她伸长了脖子，边走边打量着目光所及的每一个人。

　　突然，几个身影从眼前闪过，两个人拖了一个圆胖的人往胡同深处去了。

　　她的心往上一提，鬼使神差地偷偷跟着去了。

　　胡同深处传出来拳打脚踢的声音和惨叫声。

　　她心惊不已，找了个地方躲起来，偷偷地探出头去看。

　　不远处，两个蒙面大汉围着一个人一顿胖揍，打得那个人惨叫连连，还手的力都没有。

　　挨揍的是个胖女人，奇怪的是她的穿着打扮几乎和祁凤莲一模一样！

　　祁凤莲穿着墨绿色的羽绒服，那个胖女人也穿着墨绿色的羽绒服。

　　祁凤莲戴了帽子和墨镜，那个胖女人也戴了帽子和墨镜。

　　这是巧合吗？

　　祁凤莲心跳加速，腾出手来紧紧捂着胸口。

　　一顿暴揍后，那两个蒙面人终于停手了。

　　其中一个一把揪住胖女人的衣领，恶狠狠地说：“还告不告状了？”

　　胖女人被打得奄奄一息，根本说不出话来。

　　“你他妈的别装蒜！视频呢？交出来！”

　　胖女人仍然发不出任何声音，头上鲜血直流，双眼红肿得跟核桃似的，睁都睁不开。

　　“给我交出来！”

　　那人举起铁一般的拳头又一拳打下去。

　　拳头直直地砸在胖女人的脸上，祁凤莲惊得捂住了嘴巴，耳边似乎响起了骨头碎裂时清脆的嘎吱声。

　　挨了一拳的胖女人突然嘴中喷出一大口鲜血，两眼一翻，两脚一蹬，不动了。

　　打人的那个伸出手指探了探胖女人的鼻息，吓得一屁股跌在地上，连滚带爬地爬起来后慌慌张张地和同伴一道逃走了。

　　那个地方，只剩下那个一动不动的胖女人。

　　那个没人经过的地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人发现胖女人的尸体。

　　祁凤莲的心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和震撼。

　　她把摄像机藏起来，匆忙离开这个地方。

　　走得太急，被脚下的砖头绊了一脚，整个人扑进了路边的一堆污雪当中。

　　整张脸扑在了冰冰凉的雪堆上，突然一个激灵，脑子一下子清楚了。

　　那些人本来要揍的人是她，是那个胖女人不走运，顶了她的包。

　　也就是说，她的一举一动都尽在那些人的眼皮子底下。

　　寒意一阵阵地袭上身来，连打了好几个寒颤后，她手忙脚乱地从雪堆里爬出来，慌里慌张地离开了，连摄像机都不要了。

　　那部摄像机，就镶嵌在那堆雪里。

　　韩冬等一行人走了上来，韩冬伸手把摄像机从雪堆里拿了出来。

　　满身是“血”的钱胖子一脸委屈地说：“演戏而已，你也不用真打吧。尤其是最后那一拳，也忒狠了点，你爷爷我差点就去见阎王爷了。”

　　钱胖子打扮得跟个村妇似的，头上还包了个大红色的头巾，要多夸张就有多夸张。

　　乍一看，他这样一打扮和圆滚滚的祁凤莲还真是像。

　　也难怪韩冬指名要他假扮祁凤莲了。

　　那天乔海跟韩冬说，要他搞定祁凤莲这个人。只要他能搞定祁凤莲，乔海就答应带他见乔雪。韩冬思来想去，想到了这个办法。

　　此时的韩冬没空理会钱胖子，自顾看祁凤莲录制的视频。

　　摄像机就只有这么一个视频。

　　当祁凤莲在视频中说到“俺有证据”的时候，蔡童严肃了起来：“祁凤莲手中的证据到底是什么呢？”

　　韩冬说：“这就要问祁凤莲了。”

　　蔡童又说：“还有十年前，当时的乔宇默和祁云豪都还只是未成年学生，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乔宇默要杀了祁云豪？为什么事情过了这么久祁云豪的母亲祁凤莲才想起来要给儿子讨公道？瑶瑶的死会不会和这件事有关呢？”

　　韩冬看看满脸十万个为什么的小女友，笑了：“这些问题，我们都要慢慢查清楚。”

　　蔡童：“我们接下来是不是要去找祁凤莲要证据？要怎么做呢？我出面恐怕不行，她每次见到我都跟见到杀父仇人似的。”

　　“我们先保证她的安全再说吧。”

　　韩冬回头看看满身血浆的钱胖子：“祁凤莲的安全就交给你和你的保安公司了。”

　　钱胖子朝韩冬眨了眨委屈巴巴的小眼睛，吸了一下鼻子，说：“总算想起我来了。阿冬，我脸好痛，你给摸摸呗。”

　　说着牵起韩冬的手往自己脸上摸去。

　　韩冬立马甩开了钱胖子的手，一脸嫌弃，从裤兜里摸了张纸巾出来好好擦了一下自己的手。

　　“要发春找你的梦中情人去，找我这个大老爷们算什么事？再说，我可是名草有主。”

　　钱胖子：“为了配合你演这出戏，我连自己的尊严和容貌都牺牲掉了，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的哄哄我吗？”

　　韩冬：“……”

　　一旁的蔡童已经笑得前俯后仰、无法自拔了。

　　一个抬头，目光扫过钱胖子的脸，一条鲜红的鼻血从鼻孔里缓缓而下。

　　“噗！”蔡童笑得越发厉害了。

　　韩冬开玩笑似的说：“兄弟，你受苦了。我谨代表公司上下总共十三号人向你表达最诚挚的感谢和慰问。以后再接再厉，更上一层楼。”

　　“我可去你的，还再接再厉，再被你打是吧！”不是很开心的钱胖子终于笑了起来。

　　“我可舍不得再打你这张如花似玉的小脸蛋。”韩冬突然话锋一转，“胖子，交给你的事给我办妥了，知道吗？”

　　“没问题。咱保安公司个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保证保护好那个胖大婶。”

　　蔡童打断他们说：“阿冬，你怎么敢确定祁凤莲不会再出幺蛾子？”

　　“以我对祁凤莲的接触和了解，祁凤莲是个外强中干、色厉内荏的人。这种人平时耍威风装大佬，真正遇上事了就贪生怕死，躲得比谁都快。只要受到足够大的惊吓，她就会像个乌龟似的把头缩起来。所以，她这阵子应该会安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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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韩冬所说，祁凤莲真的怕了。

　　她回到家后应激反应似的把桌子椅子全搬出来挡在门上，拉上家里全部的窗帘，然后躲进了被窝。

　　她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刚才在胡同里看到的那一幕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中回放。

　　他们是来骗她现身的。

　　如果不是那个胖女人顶了她的雷，那么今天被打死的就是她了！

　　这么多年来，她以为自己乖乖听话好好做事他们就不会再盯着她了。

　　可是她错了。

　　他们的眼线遍布整个市，乃至整个网络。

　　他们有权有势，她只不过是个小老百姓，她怎么跟他们斗啊！

　　不行不行，绝不能做无畏的牺牲。

　　胡思乱想了一番，想着想着就睡着了。醒来后是大中午了，她简单洗漱了一下，煮了碗泡面吃，然后收拾收拾回厂里上班去了。

　　她找到孟平凡，求他带自己去见乔雪。

　　孟平凡知道是什么事情，就带她去了。

　　四季如春的总裁办公室，乔雪只穿了一件纯白色的V领羊毛衫，胸前别了一个金色的蝴蝶胸针，看着既高档又典雅。

　　祁凤莲看呆了，久久无法回神。

　　这个坐在红木办公桌后面、管理着上百家企业的上市公司总裁，是那么的年轻貌美、优雅随和，岁月在她脸上几乎找不出任何痕迹。

　　再低头看看自己，差不多的年纪，她就比乔雪老很多很多，身材也走了样，岁月真真的是一把杀猪刀啊。

　　人与人之间，竟可以相差这么大。

　　一个是天上的仙女，一个是地上的癞蛤蟆。

　　俩人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差的可是一个大气层。

　　乔雪正在专心致志地批阅着孟平凡递上来的文件，祁凤莲低着头、乖乖地站在她的办公桌前，像极了做错了事的孩子，等待老师的责罚。

　　乔雪一眼都没看祁凤莲，等批完手中所有的文件后才抬起头来，朝祁凤莲投去了两道温润如春雨般的目光。

　　祁凤莲心里一个咯噔，愧疚之情溢于言表，突然两腿站不住了，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哭了起来。

　　“乔总，俺知道错了，俺不该鬼迷心窍，俺以后再也不敢了！”

　　这是她想了一下午的决定——认错，求得原谅，或许还能多活两年。

　　“凤莲，你这是干什么呀？”乔雪亲切地称呼一个最底层员工的小名，同时朝孟平凡使个眼色。

　　孟平凡会意，过去一把抓住祁凤莲的胳膊，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近两百斤的祁凤莲拖起来。

　　乔雪也已经从座位上起来了，绕过红木办公桌来到祁凤莲跟前，笑脸盈盈地说：“凤莲啊，这些年你辛苦了，保安科科长这个位子不是好坐的，也不是任何人都能坐的，你做得就很好，给公司和我省了不少的心，我很满意。”

　　“乔总……”祁凤莲懵了。

　　乔雪继续说：“我知道这些年你心里苦，我何尝不是呢？同为母亲，我怎么会不理解你的心情呢？可是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我家宇默和你家云豪一样，都是受害者，不是吗？我知道前两天是云豪的忌日，你心里难受想不开也是很正常的，我不怪你。我只希望你从今以后能够真正地放下，过好自己的日子，有什么难处可以和我说，我一定会尽力帮你的。”

　　祁凤莲被说得大有触动，热泪盈眶：“乔总，俺错了，俺错了，俺再也不会了。”

　　乔雪抽了张纸巾递给她：“你也是犯糊涂了才会做出这种糊涂事来，我明白的。还好视频没有流出去，不然真要闹起来，云豪生前的好名声也要毁于一旦了呀！”

　　祁凤莲听到这话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真的后悔死了，自己的一时脑热冲动差点害惨了死了十年的儿子。

　　算了算了，还是认命吧，别再抽风了，幸好人家不跟她计较。

　　祁凤莲这事算是摆平了，乔雪对韩冬的表现很是满意，破例见了韩冬一次。

　　她对韩冬的第一印象是：“嗯，长得确实不错，难怪花边新闻不断。”

　　韩冬笑说：“乔总您说笑了。”

　　乔雪说：“事情办得不错。”

　　“谢谢乔总夸奖。”

　　“以后有其他事的话，还是得麻烦你。”

　　“能为乔总效力，是我的荣幸。”

　　一边的乔海站不住了，抢话说：“乔总，这样真的没问题吗？祁凤莲不会反水吧？”

　　他说着看了韩冬一眼。当日，他明明跟韩冬说的是，干掉祁凤莲。韩冬却自作主张，这令他很不爽。

　　韩冬说：“乔主任，能简单化处理问题为什么一定要把问题复杂化呢？”

　　乔海一愣。

　　乔雪笑了：“我喜欢你这句话，能简单化处理问题为什么一定要把问题复杂化呢？我再补充一句，能用钱摆平的事为什么一定要见血呢？阿海，你说是吧？”

　　“是……”乔海惭愧得无地自容。

　　见完乔雪，韩冬和乔海两个人先后走出总裁办公室。

　　虽然和乔雪的见面只有短短的几分钟，但韩冬深深地感觉到这个女人不简单。

　　别看她笑容满脸平易近人一副菩萨模样，内地里却厉害得很呢。

　　就好像是柔柔软软的棉花下面，暗藏着尖利的细针，一不小心就可能被扎。

　　“阿冬，你今天表现很好，连乔总都夸你。”乔海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

　　韩冬笑说：“我就是运气好，和乔主任您没法比。”

　　乔海扶扶眼镜，笑说：“原来你全靠运气。你猜接下来你的运气还会不会这么好呢？”

　　韩冬面不改色：“晚辈洗耳恭听。”

　　“嘘——容我先卖个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祝你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