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意琦行x陆摇光（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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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前方挡路的弁袭君，陆摇光感觉一阵说不出来的疲惫：她已猜到是大宗师看他们拉拢了祸风行，因为风克烟的属性克制的缘故感觉到了危险，因而解除了逆海崇帆的封印，但偏偏此时，正值异度魔界全面入侵苦境，且魔佛波旬也于日前重现人间，再加上还没解决的玄貘等人，苦境的boss一下子多到了一个令人头皮发麻的地步，她既要配合朋友们的行动帮素还真调解各处关系，又要安排叫唤渊薮山脚下的百姓前往中阴界避难，也实在无力处理更多的事情了。
“在你和我动手之前，能不能听我说两句话。”她疲惫的说道。“这一世，我已经结婚生子，和丈夫感情也很好，你能不能少吃一次醋，就这么一次，选择站在我和祸风行这边呢？”
其实，她自己也知道弁袭君性情偏执，且他俩前世就是塑料兄妹，全靠画眉从中调节，对方根本不可能把她的话听进去，不由苦笑一声。弁袭君的反应果然也没超出她的预料，冷笑着说道：“你成了婚，他还是选了你，你是不是觉得很得意啊？”
“他选我，是因为我们始终是志同道合的战友，不是因为他对我旧情未了，他不选你，是因为你一直没弄懂他想要什么！”陆摇光不耐烦的说道。和恋爱脑说话，最麻烦的就是两个人完全是鸡同鸭讲，黑罪孔雀想要回到最初的最初，他记忆里最幸福的时候，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一心一意的为逆海崇帆而奋斗，没有矛盾，没有伤心，没有分离……但如今她想来，其实打从那个时候开始，平静的水面下就掩盖着数不清的暗涌了。
“只要他回归潜欲，我们自然还会是志同道合的战友，而你，背叛神的人，终究会迎来神的惩罚！”弁袭君不以为然的说道。
“……行吧，反正我们都要被迫和创造与毁灭之神打架了，罚就罚吧，我不在乎了。”想到逸凌霄自异度魔界传回来的消息，陆摇光主动转移了话题。“哥哥，你还记得画眉姐姐吗？”
“难道将她遗忘的，不是你吗？”弁袭君反问道。“若是画眉还活着，看到你这般背信弃义，放弃吾等昔日的梦想，只怕会后悔当年救了你吧。哈！”
“姐姐才不会呢，姐姐当年最爱我、对我最好了。”陆摇光却没有为他挑拨的言语而动摇，反而十分怀念的说道。因为真正得到过，所以她并不会怀疑画眉的爱：“若是她还活着，一定会为我们心痛的吧，其实，她最不想看到的事，就是我们分崩离析，可惜，时间终究把我们分散了……”
“祸风行不会跟你走的。”她的声音骤然冷了下去，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也劳你替我转告天谕，我不会让她再牺牲任何无辜的人了！这世上能给人带来希望的，从来不应是绝望！如此做，不过是倒果为因，惑乱人心罢了！”
她并不想和弁袭君动手，在放完狠话以后，就从家园转道回了叫唤渊薮。山下热闹的城镇，此时已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镇民这几日已走得七七八八，只剩下满地尘埃，被冷风吹得四处飞散。
到底什么时候，武林才能真正太平呢？
见她回来，双胞胎都十分高兴，连忙扑过来抱住妈妈的腰，冲她撒娇卖萌。陆摇光近日忙着与圣魔元史周旋，也好一阵没有看到他们，不由把他们抱起来，挨个亲了亲小脸。
“可怜的摇光，瞧你那累的样子。”她带着双胞胎玩了一阵子，一留衣就不准孩子们继续骚扰妈妈了，赶着小师妹回房睡觉。“快去休息吧，这里还有师兄我在呢。”
“师兄。”然而，陆摇光却伸手拦下了他，示意自己想要和他单独说说话。律夫人很快来把孩子们带走了，陆摇光看着面前一留衣疑惑的脸，张开嘴却是：“……要不，我先陪师兄你下一盘棋吧！”
“哦？所以你又做什么亏心事了？”一留衣朝她挑了挑眉。“从小就是这样，只有你做错事的时候，怕我骂你，才会对我那么殷勤，主动陪我下棋呢，唉，师兄的心真的好痛啊！”
他故意夸张的捂住胸口。陆摇光被他的动作逗笑，嗔怪的说道：“原来一留衣师兄你也知道，陪你下棋是一种酷刑啊？其实，我给师兄你找了一个新的棋友，他品格高尚，性格也好，我相信你过去以后，一定能和他相处得很好的。”
“是吗？”一留衣听到这里，脸色已经沉了下去。“吾倒是不知道，吾留在叫唤渊薮，已经是你的麻烦了，意琦行也是这样想的吗？”
“大师兄什么都不知道，这是我一个人的主意。”陆摇光却不理会他的愤怒，只是平静的说道：“不只是你，还有皮卡丘和伊布，还有律师兄和师嫂，日师兄，还有几秋和天风……你们都得走，去中阴界。”
“到底出什么事了？”一留衣豁然起身，倒是没有刚才那么生气了，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担忧。陆摇光早在回来的路上就想好了说辞，此时也只是平静的回答道：“云机告诉我，几秋和天风，还有我的孩子都是死期将至，只有逃去中阴界，才能脱出死劫，她一向算无遗策，此事也不会例外，只是我和剑宿如今都离不得苦境，所以，只能拜托师兄你们了。为了孩子们，你就听我这一回吧！”
听她说到孩子们，一留衣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会把双胞胎送去战云界，让孩子的叔叔和姑姑照看呢。”
他倒是一片好意，奈何陆摇光听到这里，顿时反应激烈的叫了起来：“不行！他们决不能去战云界！就算御宇天骄和朝天骄将来找来中阴界，问你要孩子们，你也绝不能给他们！”
毕竟，战云界自己都是死劫临头啊！在一切没有改变以前，她根本连丈夫都信不过，感觉双胞胎跟在他这个天煞孤星身边，距离死期也不远了。
“师兄，你一定要相信我，现在的苦境，只有中阴界是安全的。你们过去以后，就隐姓埋名，不要插手任何事情，等着意琦行日后来找你们。”她把绝境长城的路观图和缎君衡的名字告知一留衣，随后便站起身来。“我要走了，不用担心我，这次出去，祸风行会与我一同，你知道的，他一定会保护我的。”
她转身便要离开，却听到身后传来一留衣骤然抬高的声音：“……你说，就算战云界凤座和御座来了，也不要把孩子给他们，那意琦行来找我们，不是也有同样的风险？摇光，若你要将孩子托付给我，那就一定要自己来接回他们，否则，师兄我铁石心肠，可是连意琦行也不会还的！”
“摇光，你听明白了吗？！”
他看到师妹的脚步骤然顿住。陆摇光背对着他，抬手抹了一把脸，随后，她重重点了点头，又重重点了点头。
她答应了。
*
再次回到逆海崇帆，已是天谕用以绝境洞天三万六千条冤魂为献祭，开启了皂海荼罗大阵。整个世界被黑暗笼罩于其中，风中不断传来人们的哭嚎和惨叫，祸风行背着长剑，脸色比起之前更显沉痛。
然而，此时的痛苦，却还不如陆摇光现身时，他所感觉到的痛苦的十分之一。他看到少女换上昔日的红裙，戴上面纱，亭亭立在他身前的时候，分明还是昔日的圣女迦陵频伽。
“摇、摇光……你这是要做什么？”他颤抖的嗓音几乎叫不出她的名字，脑海中却骤然回想起，昔日她葬身火海的场景，火焰舔舐上她的衣裙，明明是同样艳丽的颜色，带来的却是深入骨髓的剧烈痛楚……
“祸风行，我知道，其实，你一直在心里责怪自己，觉得当初，你也是帮助天谕和地擘杀死我的帮凶。”陆摇光答非所问道。她看着不远处的崇辉圣岸，天谕正端坐在高台上高声布道，因着尘世暗夜的缘故，周围聚集了大量的信徒，都在朝着高台重重叩拜着，嘴中喃喃自语着对神灵的请求。
——为什么他们苦苦哀求的“神”，想要的却是他们的死亡呢？
“但我要告诉你，不是的，即使是当年，我也是自愿赴死的，我从没有为此怨恨过任何人。”陆摇光这样说道。夜风掀起她的长裙和头发，她的目光中满含哀悯，两行眼泪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今日，也是同样。”
“不行！”不祥的预感骤然变成了现实，祸风行哀叫一声，忍不住上前两步，抓住了她的手。“你不能这样做！你如今，已经不是圣女了，不用再为任何人牺牲！而且、而且，你还有丈夫，还有孩子……”
他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又一次毫无意义的死去呢？！
“其实，我的师兄们，教会我一件事情。”陆摇光说到心里，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只要想起他们，总是会让她感觉十分愉快，毕竟只要被爱，就会疯狂长出血肉。“就算身为圣女，只要不想牺牲，那也是可以不用牺牲的，因为世上从来都没有谁是必须死的。”
“那为什么……”祸风行还想再劝，陆摇光却朝他竖起一只手，打断了他的话。“因为阿锦也教过我，如果没有能力，当然不能逞强，然而如果有能力却不去做，就不要怪别人轻看你。说到底，百姓今日的祸事，也是因你我而起……”
“……是啊。”祸风行苦笑道。“以为我们建立的伟业永不倒塌，不想到头来，却只是恍恍惚惚梦一场……”
“如今开启皂海荼罗大阵，不过杀了三万六千人，接下来，天谕要打开苦境和森狱之间的通道，还要献祭三十万人！我不能再留她性命了。”陆摇光坚定的说道。“祸风行，我原谅你，你也原谅自己吧，放下过去发生的一切，然后回想起我们最初的愿望吧——我们要建立一个，足以让苍生寄望信赖的信仰！”
“……就算在生死交关的绝望时刻，还能坚信不会被放弃，还能涌出希望的勇气！”祸风行说着，握住了她伸过来的手。他一直以来，自当年封印潜欲之门之后，他的血就彻底冷了，但今日方才知道，原来他还没有忘记，原来，他的胸口还可以燃起希望的勇气！
圣女，果然只有你，才能指引我前行的道路……他在心里默默想到。
“我的孩子，我的丈夫，还有这些无辜的百姓们，就拜托你了！”陆摇光郑重其事的说道，伸手轻轻拂过他的额头。祸风行配合的低下头来，接受了来自圣女的最后一次赐福。
然后，他看着陆摇光步入人群，人群之中有个疯疯癫癫的老人高声叫出她的名号，纳头便拜：“是圣女迦陵频迦！是圣女迦陵频迦！圣女死而复生了，一定是神眷顾我等！要为我们带来光明了！真是太好了！”
于是，百姓们向两侧退开，让出一条宽敞的道路来，随后纷纷跪拜下去，高呼着圣女的名字。陆摇光施施然从他们之中走过，在一片狂热的呼喊声中，她手脚并用的爬上刀梯，最终浑身是血的站到了天谕面前。
她们二人究竟说了什么，祸风行并不知道，他只知道不久以后，一场天火就在高台上燃烧起来。烈焰仿佛要燃尽世间阴暗脏污的一切，炽烈的舔舐着黑暗的天幕，祸风行侧过头，只听到风中传来陆摇光虔诚的吟诵。
“圣火昭昭，圣光耀耀，凡我弟子，同心同劳。怜我世人，飘零无助，恩泽万物，唯光明故……”
“光明慈父，知义知情，启我澄心，苏我明性。怜我世间，魔尘坌染，除恶扬善，唯光明故……”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熊熊圣火，焚我残躯。十二常宝，普启诸明，妙音引路，无量净土！”
天光乍破。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意琦行x陆摇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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