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夏》十三间楼

54、高考

　　“不要紧张，考完之后我就在这里等你。”
　　因为人实在太多了，所以他们约定好了在一棵树下集合，考完一起回去。
　　高考其实也就是做卷子，平静地度过了两天。期间也没有聊关于考试的任何事情，没有像以前周考月考的时候考完就开始对答案。
　　许尽夏心态还是挺不错的，考完一门扔掉一门，这种“爷再也不用学语文/数学/物化生”的心态，一直延续到最后一门英语。
　　答题卡收上去的一瞬间，许尽夏望了一眼窗外。

　　学校里的夏天总是格外清爽，窗外是郁郁葱葱的樟树，还有高二新修好的教学楼。
　　行政楼附近的栀子花开了，香味甚至能够传到这里的教室。据说学校预备这个暑假重修食堂，真是每逢毕业必修楼。

　　“同学们，2019年高考正式结束，大家辛苦了，祝你们拥有一个愉快的暑假。”
　　监考官是一男一女两位老师，在检查完所有答题卡和试卷之后，他们被告知可以离开考场。
　　男老师很温柔地说出结束这句话。
　　许尽夏听得很仔细，考场上甚至有女生在哭。
　　刚才还十分寂静的教学楼瞬间沸腾起来。

　　三年了，就是为了这一场考试。如今考试终于结束，大家都很高兴，却又觉得空落落的。
　　累死累活的半年，终于迎来了一个漫长的假期。
　　他跟着人流走出考场，一眼就看见了等在外面的少爷。不知道为什么会有流泪的冲动。
　　从考试开始到现在一直高度紧张的神经放松下来。
　　他向他奔去。

　　高考结束后，记者蹲在考场外等着采访。
　　“同学，考试终于结束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许尽夏：“我现在感觉除了宪法没有人能管的住我！”
　　记者：。。。转向下一个人
　　“我看到你们身上的衣服是一样的，你们是什么关系”一个学校的学生吗？
　　林栀：“睡过。”
　　记者：？？？！
　　“这么巧，是室友啊哈哈哈。”
　　林栀：“是男朋友。”
　　刚说完就被许尽夏捂着嘴巴带走了。

　　“我今天回去肯定会兴奋得睡不着。”
　　林栀赞同，他猜也是。
　　“那你会陪我一起熬夜打游戏吗？”
　　“需要的话，也可以。”
　　“我明天估计要睡到下午，你早上起来不许把空调关掉。”
　　“好。”
　　“好多人啊，少爷你要跟紧我，过马路的时候不要走丢了。”
　　“好。”
　　任由许尽夏拉着他的袖子。

　　一中的校门口外熙熙攘攘，全是在等候考生的家长。
　　周围叽叽喳喳的，有人在讨论染什么新发色，有人在说晚上要去哪里聚餐，还有人在讨论暑期兼职，也有人灰心丧气，可能大概要复读一年。
　　他们牵手走在人潮里，没有人投来一样的目光，似乎今天做什么都是合情合理的。
　　很多平时藏得很深的情侣都在牵手拥抱甚至亲吻。
　　青春洋溢，生机勃勃，未来可期。

　　整个六月份，学校一直在安排老师对他们进行心里疏导，大家表面上十分平静却忐忑不安地期待着关键时刻的到来。
　　没有撕书，也没有什么大型活动，只是广播里多了离别与祝愿的声音。以为肯定会发生什么大事的高考前夕，平静得仿佛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天。
　　本来也就是平平无奇的一天，只是人们对它赋予了太多意义。

　　走出校门的那一刻，仿佛来一中的时候还在昨天。他们听着周围人谈论上一界届高三出了几个清北，高一的班主任带着他们分析当年的高考试卷。
　　如今，他们成了从考场走出来的人。
　　这个学校再过两天，高二和高一的学弟学妹们还要再回来上一个多月的课，那时高三院子是寂静无声的。
　　但放暑假后的第十天，就会搬进来一批准高三，像每一届高二升高三的一样，在那里度过一整个夏季。

　　许尽夏和林栀两个刚跟着人群过了马路，就看到许母抱着一束花，站在书店门口，看到他们出来，笑眯眯地招手：
　　“在这儿呢！”
　　“妈你怎么来了？”他没有松手。
　　他还以为要跟少爷一起走回去，毕竟春梅女士今天上班。
　　“接你们回家。”她把一大束花递给许尽夏，许尽夏转手就让林栀拿着。

　　“车停得有点远，人太多了，我提前两个小时还是没抢到停车位，”她带着两个孩子在人群中穿梭，许尽夏发现很多来接人的家长都抱着花。
　　“本来想要买两束，但我一个人真的拿不下，就买了一束大的。”
　　道理他都懂，但是花里面夹着一张百年好合的卡片是怎么回事？

　　好不容易找到车，他们小心翼翼地先把花放到座位上，然后人才进去。
　　结果进去之后还有惊喜。
　　副驾驶坐了人。

　　“恭喜呀，毕业啦！”
　　是一个许尽夏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很温柔地笑着，眉眼似曾相识。
　　“嗯，谢谢，妈。”
　　“哦，谢谢妈！”许尽夏跟着林栀就说出口了，根本没过脑子。可能是考试上用完，现在大脑已经停止工作了。
　　“不是，那个，阿姨好，我是许尽夏。”
　　“我知道你，你妈妈跟我说过了，真是一个有趣的孩子。”
　　“阿姨您也很漂亮。”
　　许尽夏这时才注意到，林栀妈妈腿上还放着一个大大的蛋糕盒子。
　　“这是，今天有谁过生日吗？”
　　“是给庆祝你们高考结束的蛋糕，你妈妈订的。”

　　车启动了，他们离一中校园越来越远。
　　以后也不是没有机会再过来，甚至有时候还能去操场散步。
　　但是，他们跟高中三年的青春彻底告别了。

　　“尽夏，”
　　“欸，您有什么事？”
　　林栀的妈妈静静看着窗外，温声道：“小栀说，在这里上课很好，谢谢你。”
　　“这是我应该做的。”
　　“有时间，我也想去你们学校看一看。”
　　“好呀好呀，一中夏天晚上很多人去操场走路的。”

　　当天家里住了四个人，一百多平的小房子第一次这么热闹。
　　许尽夏抱着手机躺在床上睡不着。
　　“少爷，睡了吗？”
　　他坐起来，轻轻敲上铺的床板。
　　“你不是要通宵打游戏。”
　　“手机太无聊了，”他已经刷了三个小时手机了，“你陪我说说话。”
　　“好吧，说什么？”

　　“你之前回去，是因为你父母的关系吗？”
　　“嗯，他们现在已经离婚了。”
　　“那你，”许尽夏也不知道该怎么问，只说了两个字就顿住。
　　“我为他们高兴，终于不用两个人终日相对折磨彼此。”
　　“你还有我呢。”
　　“不过我也不能瞒着春梅女士太久，等有时间我就去告诉她，放心，”许尽夏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哈欠“我会给你名分的。”
　　“好。”
　　于是做好熬夜准备的许尽夏没到11点就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