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角缘（上部&下部）》洪把兔

80、八十

　　进来后立刻紧贴着墙，用手按住“砰砰”直跳的胸口，侧耳听了半天没有别的动静，这才敢移步向内。里面是个四方院子，正中一座十间面宽的单檐庑殿顶大殿，四周都有廊柱。院子里没有守兵，静悄悄。殿门重锁，项澜试着推了推每扇窗，当推到第五扇时，窗户“呀”的一声开了！
　　“这趟走的真是容易啊！”项澜心中默想，翻身跃窗而入。
　　大殿里没有点灯，这有点出她意外。当眼睛渐渐适应里面的黑暗后，她借着窗外的光，依稀辨别出这里到处是一排排书架顶天森列，层层码放着一个个黄色锦袋，随后打开一个，里面是一卷同色的长轴。
　　“这上面记得就是英昭说的‘天机’吧？”她不敢点灯，借着微光在里面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索，“这么多！可从哪找起呢？哎，有了，先放上去的落的灰多，后放上去的落的灰少。我的‘天机’刚发生不久，应该没什么灰，摸摸哪上面没有灰不就差不离了吗？”东摸西摸，竟然个个都洁净无比，根本比不出哪是新的哪是旧的，这才醒悟这里是天庭！哪来的灰尘？
　　“真让人泄气！还不如变成一只苍蝇，每天能自由飞进飞出……”后来想想天庭好像也没苍蝇，于是又后悔自己心太急，若能等到天亮混进来，找起来应该容易很多。这么胡思乱想着，摸过了好几排架子。
　　“不行，不能白来一趟！就算找不着也要撞撞大运。”项澜一伸手，摸了个差不多的塞进怀里，“按说偷东西可不是君子行为……算了，为了哥哥，我已经偷了英昭的腰牌，不在乎多偷点别的。”项澜一想到失散的哥哥，想到这里面一定有一卷写着他的下落，于是理直气壮起来，又捡了几个她看着像的，一并塞进怀中。正忙和着，突然架子后闪出一个人影，迅雷般将她推到墙边，没等叫出声，嘴已经被他用手堵住。
　　“你想干什么？”那人低声质问，语气中充满恼怒。
　　项澜本已吓得三魂出销，一听声音立刻放松下来，“英昭，你想吓死我吗？”
　　来的正是英昭，他料想澜儿必是因为自己一番话，对天机阁动了心眼。“这傻丫头，虽然盗了我的腰牌，却怎知这里的玄机！”英昭不敢多想奔进了宫。他进天机阁比澜儿容易多了，根本不用跟守兵周旋，因为院墙虽高对他仍不在话下。他顺着澜儿推开的窗子进去，果然发现这鬼丫头在里面东翻西翻。
　　“说，你怎么进来的？”。他厉声喝问，澜儿战战兢兢讲了一遍，英昭也不得不佩服她鬼点子多，再问时语气和缓许多，“你进来干吗？”
　　“你，你不是说人间的事这里都有记载吗？我，我就想找找看，看看我哥哥怎么样了，我们，我们还能不能见面。”
　　“你呀！”英昭点着她气得说不出话来，“……你知道私闯天机阁是什么罪过？再说——”他顺手拿起一个黄锦袋，点燃火折子，微光照见锦袋封口处有一个白色封签，上面画着曲曲怪怪的符号，“这都是用天书写成的，你认识吗？”
　　“啊？”项澜真没想到，自己煞费苦心闯进来，仍要一无所获了。“呵呵，天机阁，满屋都是神仙不屑，人又看不懂的东西，还派兵守着干嘛？”她的心一凉到底。片刻，她突然跪了下来，“英昭，我求求你，你帮我看看行吗？我与哥哥就这么生生分离了，我想知道他的下落！”
　　英昭一脸坚决，“不行！私看天机是要受重责的。”
　　“可是，没人会知道，我不会说的。”
　　“……签封被毁，早晚会被发现的。”
　　“就说是我干的，要罚罚我好了！我求你了，我只要知道哥哥是否平安，你让我做什么都行！”说完项澜一头磕在地上。英昭急忙去拉她。
　　这时殿外一声惊呼：“不好，有人私闯天机阁？”就见窗外火把燃起，跟着一阵噪杂的脚步声。
　　“糟了，是二郎神！”英昭脸色大变。
　　紫微宫的守卫都归二郎神管，这晚他正于宫中巡视，将到天机阁时，听见几个刚下岗的天兵正起争执。叫来一问，原来有三个兵说吃了英昭神给的仙果，另三个说没吃，也没见什么英昭的侍卫，指责是他们几个私藏了。
　　二郎神一听就觉得事有蹊跷，领着他们奔天机阁而来。老远看见里面仙气缭绕心知不妙，率兵冲了进去，刚进门就觉得踩到件东西，捡起来一看是个养仙果，饶是他多年修行也忍不住大叫不好。

　　“那怎么办？”项澜惊慌道。
　　“跟我来。”英昭拉着她穿过一排排书架，澜儿怀里满满塞的都是黄卷，她一边用手臂护着，一边使全力跟上英昭的步阀。不留神掉出一个，差点将她拌到。英昭不耐烦地将她怀里的东西掏出来丢到地上，“‘天机’你也敢偷，找死啊！”
　　项澜哪敢抗辩，只能跟着他继续跑，好容易奔到墙边，“听着，我从这里送你出去，你趁乱混出宫。记住，不要回府了，找大司命帮你躲一躲。”
　　“那你呢？”项澜问。
　　“别管我！”英昭果断地推开一扇窗，天兵已经在砸门了。
　　项澜抓住他的袖子急急道：“一起走不行吗？”
　　“不行，二郎神若见这里没人，一开天目，我们就谁也跑不了了。你先走，我有办法对付。”说着，展臂一抖，白袖飘然生风，项澜立刻感觉像片叶子一样轻，飘飘飞出大殿，行将飞过院墙的瞬间，看见英昭“嘭”的将窗子关了上。
　　“谁在里面，给我出来！”二郎神领着天兵大步往里走。英昭定了定神，穿过书架，迎着火把上去，“二郎神，你嚷什么？满天庭就你嗓门大！”
　　二郎神一见是英昭，大感意外，“怎么会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
　　“你有玉帝的金牌？”
　　“没有。”
　　“那你进来做什么？”
　　“这不该你问。”
　　这时，身边一个天兵道：“不对，他还有个侍卫。”
　　二郎神立刻警觉：“给我仔细搜！”
　　“别找了，你们吃了我的仙果，都没看出那是我变的？”
　　二郎神满脸怀疑，绕着英昭走了两圈，仍不能相信他就是私闯者。天机阁属他职责范围，出了这么大事还不知怎么对玉帝交待，若再让几个小兵到处乱搜一气，泄了天机更吃罪不起。反正英昭跑不了了，先交到玉帝那再说，就算还有同谋也逃不出天庭。于是冷笑一声，“大胆英昭，你敢擅闯天庭重地，来呀，给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