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角缘（上部&下部）》洪把兔

42、四十二

　　楚汉四年九月，项羽与刘邦划鸿沟为界，中分天下，东归楚，西属汉，双方罢兵。项羽归太公吕后于汉，而引军东撤。
　　是时，刘邦也欲西归，张良、陈平进前献策：“楚军兵罢，粮草殆尽，此乃天亡之时，若不趁机取之，恐错失良机！”
　　刘邦先时顾虑，倒不是为了毁约背信，他本对这些并不看重，只是顾忌西楚军强悍，而汉军也苦战多年，恐一击不足以致西楚于死地，那时又该是无休止的拉锯。
　　张良再进言：“今汉有天下大半，韩信、英布、彭越等诸侯皆附，所谓天下归心也！霸王不过一介武夫，只会逞匹夫之勇，倒不足为虑。只前时世子项泉为特使遣汉，我见此人精明英武，与汉王您相议和约，条清理明，于西楚寸利相争，句句说到关键，乃一人中龙凤，若坐视他渐成气候，终将是养虎遗患！”
　　刘邦听罢，深以为是！一面遣使至齐魏，约韩信、彭越，共举灭楚大事；一面令樊哙进掠楚地，向胡陵（今山东省鱼台县）进击。又遣英布与刘贾南下围攻寿春，更遣使成功诱楚大司马周殷叛楚归汉。而刘邦自己则亲率主力约十余万，偕张良、陈平追击东归的项羽。
　　楚汉五年冬十月，刘邦大军追至阳夏南（今太康县）止军。项羽率十万之众，闻听刘邦背约追击，也在此地止军以待。
　　刘邦止军，目的在等韩信与彭越的援军。及至固陵（今淮阳县西北），韩信与彭越大军仍未至。项羽挥军反击，汉军大败。
　　刘邦深堑固守，问张良：“诸侯不从约，为何？”
　　张良分析道：“大王封韩信为齐王，并非本意，韩信岂有不知。彭越本已定梁地，而只拜为相国，说来两人至今未有封地，所以心意不坚。今情势危机关头，望大王早做决断，以成大事！”
　　刘邦采纳，遣使往韩信、彭越处，封王拜印。两人于是立刻出兵。
　　项羽击破刘邦大军后，仍在阵下对峙。是时，韩信率将军孔熙、费将军陈贺，兵约数万南下。以灌婴骑兵为前军，首先向彭城进击，随即攻克。然后挥军抄西楚后路，攻下大片楚地，虏楚亚将周兰。
　　十一月，项羽率兵九万向垓下败退。韩信统帅齐、汉大军向东追击。是时，楚将周殷已叛楚归汉，率兵攻六安，然后举九江之众，迎英布，与刘贾等合兵北进，屠父城（今安徽省毫县东南），与韩信军会师。同时，彭越大军也赶到。
　　汉与各路诸侯大军共约三十万之众，刘邦令韩信出任统帅，追击项羽。及至追到垓下时，项羽止军。眼见兵疲粮尽，刘邦四面包抄，只得以九万之众与汉军做最后决战。
　　于是，韩信让孔将军居左，费将军居右，自己居中，刘邦在后，又令周勃、柴将军为刘邦之后。韩信布置已定，自领中军向前攻击，项羽立即予以迎击，韩信诈退。项羽正挥军追击时，遭到孔将军、费将军左右夹击，楚兵不利。韩信趁势回师杀来，楚军在三面夹攻下大败，乃筑壁垒以自守。韩信于是率三十万之众，将楚军团团围住，以图尽歼灭。
　　项羽止军垓下。刘邦将家眷安置于附近的一个小县城，然后倾三路汉军里外三层的包围着。但自古哀兵难破，何况楚军一向骁勇，虽兵少而食尽，仍与汉军做殊死之争。时值隆冬，如不能速战速决，汉军消耗太大。正为难之时，丞相萧和向刘邦献计。
　　“楚军眼下兵穷粮尽，人心脆弱，大王若想速战速决，还要以‘攻心’为上。”
　　刘邦一听来了兴趣，“但不知这‘攻心’为何指？”
　　“大王，楚军已被我三路大军团围，内无粮草，外无援兵，情势可谓危矣，所凭者，无外乎往日之骁勇。此刻，我们若是硬攻，当然也可获胜，但不免多有伤亡损失。如果改以攻心之计，先摧跨敌人之军心，军心一散，枉他有百万之众，也皆如草木一般，何愁不能一举歼灭？”
　　“甚好！”刘邦一拍大腿，“论谋略，丞相绝不下于子房！丞相打算如何去做？”
　　萧和清清嗓子，整整思路，继续开讲：“前日大王派臣往县城给王妃送信，偶然听到箫声一阵，曲调和美，技法也颇为娴熟。臣一时好奇，上前打听，原来是公主正在闲奏。臣于音律也略知一二，觉得非常好听，不免多问几句，公主说此曲名曰‘楚天舒’，乃楚国古曲，在当地家喻户晓。因在西楚小住两年有余，所以会吹。当时臣并未往心里去。如今想来，这岂不是天助我也？！可否将此曲传与全军，让公主屈尊往阵前吹上一回，全军将士一齐和唱。想那西楚兵败于此，思归者未及全部也有多半。听到此曲，那还不是……”
　　“好！”未等他说完，刘邦已经搞明白了，只见他大袖一挥，“不费一兵一卒！如此，甚好！”
　　萧和见计策被采纳，当然高兴，不过他还有些顾虑，“不知这抛头露面的事，以公主之尊，是否愿意？”
　　刘邦倒不觉什么，“这是两国交兵的大事，关乎大业的成败，她有什么不愿意的？你马上赶往县城叫她来，即刻按你的主意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