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角缘（上部&下部）》洪把兔

162、一百六十二

　　未到府门，冥王亲自迎出来。澜儿一见他那身打扮，黑衣罩身，黑纱罩头，再一想那黑纱后面没有脸的头……毛骨悚然啊，“难怪冥后要造反！”她心里嘀咕着：“搁我也得造反！天天对着个没脸的家伙，不做噩梦都难。”
　　冥王一见英昭，甚是恭敬，躬身道：“小王见过尊神。上次冥府之危，还多亏尊神解救，小王正要赶往天庭亲自向尊神道谢呢。”
　　“不必了，份内之事。”英昭淡淡地回道。
　　“什么？”澜儿心内大叫一声：“就这么个没脸的，还要往天庭跑？”
　　“两位尊神里面请。”
　　跟着冥王进了冥府。里面到是幽幽点着几盏蝇头绿灯，看着跟鬼火似的。借着这点亮，他们几转几绕之后，来到冥王殿。大殿里只摆着几张椅子和条案，显得空荡荡的。
　　“听说尊神驾到，小王立刻将大小无伤，大小无头，黑白无常这些不相干的鬼都清出去了。呵呵。”
　　最后这声“呵呵”干涩中拖着拐腔，听得澜儿鸡皮疙瘩又是一身。“看看人家玉帝，神仙头儿！再看看这位鬼头儿……同样是头儿，怎么差别这么大？”澜儿胡思乱想着，看着英昭落座，与冥王寒喧客套了几句，心里很是佩服他的定力。
　　冥王终于问起他们此行的目的，英昭说明来意。冥王一仰头，黑纱透出绿光。
　　“果然看不到脸呐！”澜儿心里一哆嗦，赶紧闭了眼。就听见冥王道：“项泉？小王怎么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您身为冥界之王，每天事务上千，记不起来也很正常。”
　　“不，不”冥王摆手，“小王虽然老而昏聩，但记性还是有些的！这个项泉，小王一点印象也没有……这样吧，容小王查查‘生死簿’！”
　　说着，起身恭身行礼，退到后面去了。
　　项澜与英昭被分别让到两张椅子上安坐。“喂……”项澜隔着椅子叫英昭，“还要多久啊？”
　　“你没见他去找‘生死簿’了吗？找到一查就好了。”
　　“我害怕……”项澜坐在冰凉的椅子里，四边不靠，如何不怕。英昭伸手拍拍她：“别怕，有我呢。”
　　澜儿心里一动，“你这话我哥也说过。”
　　“是吗？”英昭一笑。
　　原本英昭的笑容是非常有感染力的，不是让人心情一振，就是感觉如沐春风。可是现在，黑漆漆的冥王殿里，鬼火一般的绿光照耀下，这一笑看上去竟有些诡谲。
　　“妈呀，这真不是人待的地方，神仙来了也带三分鬼气！”项澜心想，“哥哥和青菀姐姐此刻不知在哪儿啊。来没来过这里呢？”
　　正想着，冥王捧着“生死簿”走出来。
　　“奇怪了，小王翻遍簿子，没找着尊神说的那个人呐，尊神想错啦？”
　　“不可能！”项澜先跳了起来，“我哥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会没有？”
　　“真没有，小王不敢撒慌。”冥王抖着“生死簿”，薄脆脆的纸“哗哗”作响。
　　“尊王再找找！”英昭平静道，语气里还夹着几分命令。冥王将蒙着黑纱的头凑到簿子上，前翻后找了一遍，摇头，“还是没有，尊神说的什么刘邦、项羽、韩信什么的，这上面到是有，已经都转世为人去了。就是没有您两位说的这个项泉！”
　　“那青菀呢？”澜儿问。
　　“小神也找了，同样没有。”
　　英昭也不能解释了，冥王干脆把“生死簿”递给他。澜儿迫不急待凑上来，可惜上面同样的曲里八弯，画的不知什么符号。
　　“真是神有神言，鬼有鬼语啊！”她咕哝一句，颓然坐了回去。这边英昭仔仔细细将“生死簿”从头翻看到尾。越看到后来眉头皱得越紧。最后“啪”的一声将簿子合上，交还给冥王。
　　“小神打扰了，告辞！”起身招呼澜儿便往外走。冥王忙不迭出来相送，一路碎嘴叨叨：“未能让尊神满意，小王这里告罪了……尊神要找的人是不是记错了呢？哦，没记错，那怎么回事？也许是小鬼们偷懒忘记了，等小王查明一定不饶！”
　　英昭也不答话，冷着个脸，拉了澜儿只管往前走……
　　出了冥界，回到昆仑宫，英昭送她回芮妲的小院。一路仍是一语不发，到了院门口，澜儿小心地看着他，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突然不高兴了。”
　　“没事。”英昭也不看她。
　　“奇怪了”澜儿勉强挤出点笑来，“找不着哥哥，我还没怎么着，你这是为什么呀？”心道：“该不会因为没办成，折了您的面子？”一想不应该呀，英昭不会是这种小心眼的吧。
　　“澜儿，我，我想可能是冥王平时疏于管理，漏记了也未可知。”
　　“嗯”项澜赶紧点头，“他也这么说的。不然我们过两天再去催问一问，看补上没有。”
　　“也好！只是冥王连份内这么个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如此无能，我担心冥界的安危。”
　　“你呀，就会瞎操心！”
　　“不是的，这些年天庭出兵的次数越来越多，是祸非福啊！”
　　项澜心想：“多又怎样？你们神仙还治服不了一群恶鬼吗？再说你英昭的威名是怎么来的？还不是一仗一仗打出来的，如果地府太平了，以后没仗可打，你能干什么去？真给玉帝当花匠吗？”不过她也真是佩服英昭的神武，不止一个神仙由衷的称赞，“没有他治不了的，没有他打不赢的！”这回冥后作乱就很说明问题，于是称赞道：“无论是福是祸，你都是常胜不败的，你是最棒的！”
　　“我……”英昭欲言又止，夸赞的话对他从不缺乏，可是从澜儿嘴里说出来，又是这么真诚，不由得笑了，品味片刻才说道：“太晚了，我们各自休息吧！”
　　告别英昭，项澜默然回到屋里，颓然倒在床上。虽然跑了大半夜，又受了一场惊吓，但她仍没有睡意。本来对去冥府寄与了最高的希望，结果一无所获，怎么不失望！
　　而此刻英昭也正被无名的烦恼纠缠，他更加清楚，冥王的疏忽那只是万中有一的可能，而更多的是“生死簿”上根本没有项泉和青菀！
　　那么他们在哪？不在地府，不在世界，难道……在天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