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角缘（上部&下部）》洪把兔

129、一百二十九

　　可皇极殿上就没这么安稳了，众神被刚才那一闹，都心绪大动，还有什么兴趣？又不能破坏了胜利庆功的好气氛，玉帝带头，勉强跟众神干了几杯，连祝酒话都懒得想了。
　　的确，澜儿的行为着实把大家惊到了，没想到从不入神仙正眼的人类里面，竟也能出这样义薄云天的。当然，众神忍不住拿眼去找太上老君，神仙队里也居然有像他这样龌龊无齿的！真是大丢神仙的脸呐。此君也甚感没脸，趁着刚才大乱已不知去向。
　　玉帝放下酒杯，看看下座的诸神们，均面带凄然之色，自己又何尝不是！想想太上老君实在可恶之极，刚才多亏听了大家的，当机立断救回澜儿，“这姑娘人虽不大，做的事却连有些神仙都做不到！看来三界之内，朕不了解的事还很多啊！”
　　西王母见玉帝若有所思，知他兴致已尽，因笑道：“陛下，今日廷宴虽偶生意外，惊险叠出，但好在有惊无险，一波三折，我看是件好事！将来回想起来多有意趣。只是，现在酒冷羹残，时候也不早了，不如散了吧。”
　　“也好！”出这么件事，若不说两句似乎也不妥，正好可就着西王母的话做番总结，于是说道：“今日廷宴，原是为了给李天王庆功。出了这样的事，着实让朕感到震惊还有感动！正如西王母所讲‘是好事！’朕会时常想起它，告诫自己，人类其实朕并不了解！不了解又怎么能统御得好？想想可怕呀，朕稀里糊涂地当这个三界之主，已经多少年啦？”
　　众神一听，玉帝这是在做自我检讨呐，均不敢回应，连西王母都三缄其口。
　　“有件事大家都闭口不讲，但不讲不等于没发生，那就是为什么芮坦没回来，回来的是澜儿！‘情到底是何物？’能让英昭忘得干干净净连感觉都没带回来，而又能让芮坦神昏迷思，元神至今不出位！这是为什么？朕看不用苦苦找答案啦，原因就是我们都不了解人类，或者说我们自以为了解，其实都是错的，是偏见！！”
　　“陛下圣明！”女娲听得实在激动，忍不住脱口而出。
　　“呵呵，朕知道，娲皇一手创造了人类，相当有偏心嘛！”
　　“臣愧不敢当，虽然是臣一手创造，却对他们也不甚了解。实在有负……”女娲停了停，见玉帝很感兴趣地正看她，明知自己失言了，也只好继续道：“有负当年好友之托。”
　　果然，玉帝听罢，眼中现出淡淡地伤感，“朕知道，你说的好友是盘古！既然今天说到这儿，朕很想知道，当初盘古是怎么托付你的？”
　　“这？”女娲后悔一时多嘴，此刻颇有疑虑。
　　“说吧！这是朕的旨意。”
　　女娲无奈，只得说道：“盘古当年临出征前，是小神与伏羲相送，他走时对我说的最后一句是，‘我去重塑世界，你去重塑人类，如何？’小神当时不敢应承，盘古却说，以小神的法力毫无问题。”
　　“哦？”玉帝捻着胡须，颇为吃惊，“想不到还有这么一节！看来盘古当初走的时候就报定了不再回来？而并不是像朕了解的，他神功散尽无力回天？”
　　“这？小神就不知了。”女娲低头，不敢再多言一句。
　　玉帝拿眼一扫，伏羲、祝融，这些当初经历过开天辟地的几位神仙，均是眼神散淡，或望天，或望地，就是不敢看他。再找大司命，才想起他正在看护英昭。
　　“咝？难道这里面仍有玄机？”玉帝大惑不解，别说世界了，眼下天界他所不知道的也越来越多了。“澜儿闯一趟天机阁，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啊！看来事情远远没完。”他侧头去找西王母，发现王母正跟身边侍女说的热闹，干咳两声。
　　“陛下，何事？”王母一脸迷茫。
　　“轩辕氏眼下在哪里？”
　　“啊？这个？”西王母凤眼半眯，细细想了想，摇头，“他四处仙山游历，谁知走到哪了？陛下找他？”
　　“嗯，他外面逍遥的日子也不短了，宣他回来吧。”
　　“陛下您定吧。”
　　玉帝没想到一场总结竟又节外生枝，心想再说下去皇极殿就该“枝繁叶茂”了，但凡事不可操之过急，否则一大堆枝叶在眼前，无从下手只会徒增烦恼。“适可而止吧，反正端倪已现，还是老办法，只能暗探不可明查。”拿定主意，冲下面说道：“好吧，就把轩辕氏叫回来。我们今天也散了吧，不然你们该说，‘这个玉帝老儿，闲话听了三大车，酒才给三杯半！’”
　　“哈哈”下座众神没想到玉帝说出这么一句，都忍不住大笑起来。司酒神起身道：“陛下这是埋怨小神了，这么大的场面，只贡酒三坛半，这不是成心要陷陛下于扣门小气吗？”
　　“哈哈”玉帝还没怎么样，西王母已经乐得襟带飘拂，通身珠玉“叮当”做响，“瞧陛下养得这帮贫嘴官，也不知都跟谁学的。”
　　“你不就想说跟朕学的吗？”玉帝笑眯眯地转向大家，“好啦，玩笑打住，这回真的要散了。等轩辕氏回来，咱们一起去王母花园热闹热闹。”
　　众神见玉帝神色缓和，不似刚才做总结时那般肃穆，都松口气，跟着附和，伏羲带头吵着要讨西王母的蟠桃。西王母哪有不应承的，“好，反正我知道，我那些烂桃若不吃干净，总会有人惦记着。”说完一瞟玉帝。引得众神又一阵哄笑，玉帝情绪欢悦地在笑声中离座而去。一场廷宴起起落落，终于完满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