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角缘（上部&下部）》洪把兔

101、一百零一

　　“也不知他现在醒了没有？看见我不在，会不会找呢？会不会操心我又出去惹事了呢？若能见到我现在这副乖模样，保你有一百个心都放下了！”
　　“哎！”女娲捅捅她：“一个人笑什么呢？”
　　“啊？”项澜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看着她。
　　“我知道，三界里面，属你们人类欲望最多最高，也就最会享受。玩的花样都想绝了。不像我们，吃吃果子，聊聊天就散了，一点意思也没有。”
　　“没有啊，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只是都不熟，才没什么话讲。”
　　女娲看着澜儿，心中升出几许怜悯，按说像她这样，砸过往生所，当街用剑刺英昭，急了敢打二郎神的人，个性应该很直率爽朗。现下变得如此察颜观色，谨小慎微，生怕举止有一丝的不当，可见被那一百神鞭吓得不轻。人类毕竟是她一手谛造的，情感上总有偏向，澜儿又是个小孩子，于是怜爱之心大起，温言道：“你们人间聚会上，可有什么玩的？教教我，咱们玩一回好吗？”
　　“这……”项澜思忖了一下，这几天的教训，终于教会她凡事先考虑一下，不能什么都由着性子冲口而出。
　　“姐姐，不如我们……‘打赌’好吗？……就是，比如这样”她把王母赐的桃子放到桌上，指着面前一盘‘黄中李’：“我出桃子当筹码，姐姐赌盘里的果子是单数还是双数，赌赢了，桃子归你。”
　　“若赌输了呢？”
　　“那姐姐也拿出一样东西，若输了，东西归我。”
　　“好玩！”女娲觉得很有趣。
　　“不单果子，什么都可以，比如这花”项澜从供瓶中抽出一支白菊，“姐姐赌它的花瓣是单是双呢？”
　　女娲让侍女上了一碗仙露茶，“我以这碗茶做筹码，赌花瓣是双数！”一眼看见伏羲正饶有趣味地隔桌相望，笑道：“请你当个见证如何？”
　　“好啊！”伏羲正求之不得，起身走到她们这桌，“这玩艺儿简单好学，果然有趣，分出胜负后，我也要与你赌上一赌。”
　　侍女上来将花瓣摘下，细细数过之后是单数，女娲输了。“茶归你，来来，伏羲，你与我赌什么？”
　　项澜默坐半日正口渴，此茶赢得甚是时候，一碗还没喝完，那边伏羲与女娲正对一盘果子打赌，伏羲输了，女娲赢了他锦袋中三颗龙刍香。
　　“什么都可以当筹码。”项澜见他们喜欢，也跟着来了兴致，“比如赢了的可以给输了的站班打扇什么的。不管拿什么当筹码，最关键要愿赌服输！”
　　女娲闻之大喜，“这办法好！我若有什么懒得做了，打个赌就能找人替我。”
　　不少神仙见这里热闹，都聚拢过来打听。女娲现场示范，跟伏羲赌了几下，众神都觉有趣，三五一伙开始模仿，不时问问项澜：“是这么回事吗？”
　　没想到这么一个平凡的游戏都能让他们陶醉不已，项澜也高兴得忘了要夹着尾巴做人这回事。乐得一旁指挥：“不对，要先出筹码再说赌什么！哎，你们，要对方愿意才行呀，不能强迫的。”
　　“澜儿姑娘！我们赌一把如何？”话音刚落，众神中挤进一位，是个白胡子老头，个子不高，背有些驼，但却不象大司命那般一脸的褶，红润润的，一双眼也总笑眯眯的。
　　项澜打量一番，拱手道：“尊驾可是太上老君？”
　　“姑娘如何得知？”白须老者惊诧。
　　“我见尊驾腰系宝葫芦，故此一猜！可对否？”
　　“姑娘果然聪明，怪不得能进天机阁！”
　　当着众神的面哪壶不开提哪壶，项澜心中一沉，对太上老君先失了三分好感。不愿与他打赌，又恐怕得罪，回身找女娲求援。哪想女娲与伏羲正赌玉帝下一步先伸哪只脚，四只眼直直盯着老远一颗树下，正与西王母交谈的玉帝。
　　“姑娘敢与娲皇一赌，为何对老朽这般推脱呢？”
　　项澜无法，只好问：“您想赌什么？”
　　老君放下一瓶“金风玉露”酒，向瓶中折了一支菊花，“老朽以此酒为筹，赌花瓣是单数。”项澜手里只有两颗桃子，不得已拿出女娲送的放下。老君身边一个仙童上来，将花瓣数了，果然是单数。项澜眼着着桃子进了老君怀中，心中懊悔不迭。
　　老君笑着说声：“得罪了。”解下腰间的葫芦。项澜忙说：“我不赌了。”
　　“姑娘，我拿这一葫芦丹药当筹码，你赌还是不赌呢？”
　　“这——”项澜立时犹豫起来，老君眯着笑眼，翘着嘴角道：“这里装的是‘雪地珠光丹’，宜养补气，我不让姑娘猜里面有几颗，只赌是双是单就行。”
　　“……”项澜真的很动心，只赌单双，意味着一半的胜算。王母的桃子虽然好，终比不了老君丹啊，而且还是一葫芦。
　　她慢慢将桃子放到桌上，决定着是赌单还是赌双。早有几位神仙停了各自的局，围过来看热闹。
　　“我赌……嗯，是……”
　　“我替她来吧。”女娲突然出现，“你那里即不是单也不是双，根本是空的！还有，以你的功力，对付一堆花瓣，还不是想单就单，想双就双！老君，一把年纪了别欺侮小孩子行吗？”
　　众神闻之都笑老君以神仙之尊欺负凡人，折辱身份，遂一哄而散。
　　“嘿嘿，嘿嘿。”太上老君干笑几声，原本红润的脸愈发成了猪肝色：“只是游戏嘛，何必当真呢？无趣，无趣！”说着一甩袍袖去了。
　　女娲不屑地看着他的背影，转过来对项澜道：“忘了告诉你，此游戏不宜与这家伙玩。”
　　项澜不信神仙也会使诈，女娲道：“怎么不会？但我们只用来对付精怪，谁像他那样！”
　　“啊？他为什么呢？”
　　“为什么？”女娲将她通身扫了一眼，“如果猜的不错，两个目的：一个，你手上的桃子，第二，你腕上这串丹木手串。”见澜儿还不明白，详细解释给她：“你这桃子，少说长了六千年，这丹木只长在昆仑山，万年不结一籽，三界只有西王母有两串，能避百毒，都是难得的宝物。这家伙一见宝贝就走不动道，你以后要小心。”
　　项澜在回英昭府的路上还心有余悸，这几日虽然大风大浪，但天庭众神给她的印象都是坦荡磊落的，像二郎神那么凶狠，却也是非分明。“原来偷奸耍计的，哪里都有啊。幸亏了女娲姐姐。”
　　一进门，大司命迎上来，“回来啦，神农等你多时了。”
　　“等我干嘛？”项澜不解。
　　“诊脉呀，你请人家来的时候，是怎么答应人家的？”
　　“噢！”项澜一拍脑袋，“差点忘记了。……那英昭尊神醒了吗？”
　　“刚醒。”
　　项澜立时眼睛发亮，“他有没有找过我？”
　　“没有。”
　　“真的没有？”项澜有些不大相信，自问：“怎么会呢？他就一点也不想我吗？”
　　“真没有！我一直旁边伺候着还不知道。”
　　“哦。”项澜很失望，不过又一想，“我们认识时间也不长，他跟我没话讲也是正常的。好在娘娘派我这个差事，往后相处还怕没机会吗？”于是抬脚往英昭房里去。
　　“哎——”大司命叫住，“干什么去？”
　　“娘娘有旨让我伺候他呀？”
　　“神农尊神还在你房里等着呢。”大司命叫道。
　　“等我干嘛？”
　　“治病呀！”
　　项澜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拿什么请动的神农氏，当初答应的可不能不算数，立刻颓了兴致，道：“您让他稍候，我看看英昭就去。”说着往英昭的房子走去，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对大司命嘱咐：“我挨玉帝两击的事，别告诉他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