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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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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当天晚上回到销魂台,我便脑袋一热去找了虺烟。她刚洗完澡,正在给自己抹香粉,一推门进去整个房间都弥漫着桂花的味道,恍惚间似是到了秋天。
虺烟眼都不抬:“下定决心要吃了他了?记得洗干净。”
明明满心欢喜,我一开口,却又是胡言乱语:“我、我不是喜欢小酥肉,不不不,我喜欢小酥肉,但是扶山不一样,我知道了这是什么样的喜欢。我要嫁给他,和他生活一辈子。”
虺烟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醉汉,她凑过来往我身上闻了闻,没有发现一丝酒味,怀疑的目光变成了鄙夷。
“好好的狐狸精不做,非得去嫁人?我看你是人间的话本子看多了,不然说不出这种胡言乱语。”
我却心意已决,摇摇头:“烟姐姐,你说一个人浑身上下最好吃的就是心,因为那个地方最金贵。扶山他把自己的心给我,我也想把我的心给他。不然这太不公平了,对不对?”
虺烟只是冷笑,她跟我说人和妖不一样,人的寿命短,但真心可以交出很多次。万一扶山给我的,只是他那玲珑真心中的一个,怎么办?
“扶山不会的。”我轻声说。
她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的连手中的香粉都洒了一桌子,目光甚至带了一丝悲悯:“你知道扶山是谁吗?你以为,他只是个寻常的人类男子吗?”
我顿了顿,不知如何是好。
我只知道他叫扶山,上京人,那么他多大了呢?是学徒呢还是已经寻了生计?有没有喜欢他的姑娘?他是否曾经芳心萌动呢?
这些问题顿时向海浪一样朝我涌来,卷着凶恶的波涛,带着嘶哑的怒吼,像是嘲笑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妖,还没有在这红尘打个滚儿,就想着撒腿跑了。
可接下来的问题,更是让我如履薄冰,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起来。
虺烟问:“你甚至不知道,他当时被何人所伤,又为何伤的如此严重,对不对?”
我无话可说,像个笨拙的幼崽。
“所以我才说,阿瑶,你傻呀。”她看着镜子里那张风华绝代的脸,数百年过去,依旧年轻美艳像画中仙。
“扶山不是普通人。他是一个皇帝的儿子,这辈子注定要三妻四妾,后宫成群,无数个女人会给他生下孩子,而你只不过是其中一个。”
顿了顿,她从镜子里遥遥地望了我一眼,问我:“这样,你也要和他厮守吗?”
这人间地皇帝我是知道的,如此说来,扶山或许很富有,也很有权力,所以他一醒来就跟我说如果在上京有用得到他的地方,便不用犹豫。
但我也有很多漂亮石头,一颗可以卖几箱黄金,我也有可靠的师父,在万影山上也是无人敢欺,权力滔天的。
于是我嫣然一笑,说道:“这算什么,到时候我便化成鬼煞,把那些女人都吓跑。烟姐姐,你说的对,人只有短暂的寿命,而妖却长生不老。我也就陪他这转瞬即逝的几十年,即便是让我受了委屈,师父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2)
离开逍遥台那天,扶山准备了一辆马车。
这个马车比我的牛车好很多,里面不仅有香炉,还有卧榻,坐的累了能躺下休息。我听到那驾车的小厮喊他陛下,便扯了扯他的袖子。
扶山垂下头,问我怎么了。
“他们喊你陛下,所以你真的是太子吗?”
旁边的小厮闻言瞪了我一眼,仿佛这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扶山把我扶上马车,明晃晃的日头照着,他的脸色有些惨白,笑意却不减。
他柔声说道:“待会儿到了府上,阿瑶想问什么便问,我一一作答。”
“那我是不是要住到皇宫里?我还没见过皇宫呢!听说比这逍遥台大得多,气派的多。”我握住扶山的手,没有注意到他手中冒出的冷汗,只是自顾自地喋喋不休:“听冰玥她们说,太子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呢,嘿嘿,扶山,到时候我要吃好多好吃的……”
扶山只是笑了笑,笑中不知为何带了点寂寞,好像是想起很久很久的事,那些事让他的眼神带了一丝朦胧的痛苦,但是转瞬即逝。
他握紧我的手,然后和我一起上了马车,头也不回地拉上了车帘。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咕噜噜地把我们拉到了一个并不宽敞的大门前便停下了。
虽说是太子府邸,却与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我本料想的参天红墙,锦簇花园并没有出现,面前的这个府邸看起来甚至没有逍遥台的一半大,装潢也不算体面,只是比普通人家好了一些。唯一有些许不同的,便是门口那些士兵。
他们看到扶山后草率地行了一礼,然后便像一棵树一样,顽固地扎根在府邸前。
“失望吗?”
我握紧他的手,摇摇头。
“待会儿我带你去你的房间。”扶山轻声说。
……
扶山为我准备了一个阳光充足,离他很近的小屋子。
房间虽然小,但打扫的很干净,床单和被子都是新换的,晒得暖烘烘松软软。
他挥挥手让下人出去,然后关上门,深吸一口气才说道:“你问吧。”
我坐在床上,看着他这幅模样,压抑住唇边的笑意:“这就是你的府邸?”
“是。”
“你今年多大?”
“二十。”
“可在我之前,可曾有过喜欢的人?”
“不曾。”
“你打算娶几个女子?”
“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
心头好似炸开了一小朵烟花,我的唇角早已抑制不住扬起:“那日为何会受伤?”
“被追杀。“
”为何会被追杀?”
扶山睁开眼睛,蓦地握紧双拳。
我走过去,抱住他的脖子,在他的唇角留下一个安抚吻,轻声说:“扶山,别怕,告诉我,我不会离开你。”
他的眸子湿漉漉的,看着我的时候,像一头初生的鹿那样,带着一丝胆怯和慌乱:“这是个很长的故事,你要听吗?”
我点点头。
“只要你肯说,我就听。”